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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再探望,立即垂下头,喊了一声,“芳华小姐!”
“你说崔意芝找你?骗了你?他是如何找你的,找你做什么?具体说来!”谢芳华声音寻常,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若是你不实话实说,正好我就将你送回清河崔氏给他吧!”
听言吓得面色一变,连忙摇头,“您可别将我送回清河,我是打算一辈子也不回去的。清河那个家就是一个狐狸窝。哪里有这里舒服自在?我不回去!”
“嗯,你知道这里舒服自在就好。说吧!”谢芳华满意地点点头。不能说听言胸无大志,只能说他自小被秦铮保护得太好了。尔虞我诈的名门世家背后,这样的人虽然不能立足,但未必不能选择一种自在的活法。就比如听言,他虽然本性纯真,但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至少看得透!
听言嘟起嘴,再不敢隐瞒,实话实说,“今日清早,英亲王府一个负责内院采买的婢女通过忠勇侯一个交好的老乡来给我传话,说二公子在来福楼,要见我。我一听说二公子要见我,以为有什么事情,也就从后门口出府去了。到了来福楼之后,才发现哪里是二公子?而是崔意芝。您知道,这么多年,他没来过英亲王府,虽然是我弟弟,我也不识得他。后来他自报其名,我才知道是他。当即就有些恼怒。但他说知道我如今是您的人,不好明面上来找我,若是找我,得通过您。除了麻烦之外,还怕扰了您清静。便假借了二公子的名字,骗了我出去。”
谢芳华点点头,没说话。
“他问我一些关于二公子的事儿,也问了我一些关于二公子的婢女听音的事儿。还问了一些芳华小姐您的事儿。”听言继续道。
谢芳华“嗯?”了一声。
“真的就是这些事儿!我没骗您。”听言道。
“你都对他说了?”谢芳华淡淡问。
听言摇摇头,立即反驳道,“他因为有那样一个手段多样的娘,从娘胎里就长了一副弯弯绕的肠子,我虽然没自小跟他在一起长大,但是关于他的事迹和她娘的事迹也听到一些。我才不相信他,无论是他问什么,我自然是都不说的。”
“据我所知,崔意芝可不是一个不达目的善罢甘休的人!既然偏你出去,总要从你口中掏出些话才会作罢!否则他能轻易放你回来?”谢芳华扬眉。
听言顿时恨恨地磨牙,恼道,“您说对了!他见套不出我的话来,竟然给我下了迷幻药。在我神智不清的时候,逼问了我很多事情。”
谢芳华眯起眼睛,“你如今可还记得都对他说了什么?”
听言挠挠脑袋,“我不太记得了!”
谢芳华透过水晶帘看着他,眉头不由得皱起。
“不过,我肯定没将我家公子的隐秘事儿告诉他,只听音姑娘的一些事情我可能将知道的给说了。对于您的事情,我才来海棠苑没几日啊,知道的都是鸡毛蒜皮点儿小事儿,就算说了,他知道,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听言道。
“你确定?”谢芳华询问。
听言立即保证,“我确定。”话落,他嘿嘿一笑,得意地道,“芳华小姐,您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和二公子自小都做过特殊的训练。关于这种迷幻药逼口供和逼问消息的事情。我们绝对能做到一点儿缝隙也不外露。”
谢芳华忽然笑了,“若是这样的话,崔意芝是当真没问出什么来了?”
“嗯,就算问出些事儿,也是无趣的小事儿。因为我身体早就服过天山雪莲,再加之二公子自小就给我吃了些抵抗迷幻这类药物的药。所以,我虽然中了迷幻药,但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醒过来。一炷香的时间他也问不出多少东西。”听言肯定地道。
谢芳华点点头,“崔意芝如今在哪里?还在来福楼?”
“我出了来福楼之时他还是在的。”听言道。
谢芳华摆摆手,“秦铮如今在芝兰苑,你要见他可以,去芝兰苑吧!”
听言见谢芳华这样轻易地就放了他去找秦铮,顿时高兴地扯开嘴角笑了,连连道谢,转身跑出了房门,一溜烟便跑出了海棠苑,可见他有多么地想秦铮。
侍画看着听言跑出去,暗自摇摇头,听言到底是自小在铮二公子身边长大的人,心还是向着铮二公子的。对于如今在小姐这里,无非是被迫无奈的寄居而已。
谢芳华放走了听言,静静地躺在美人靠上沉思。崔意芝如此经过听言辗转打探秦铮、听音、以及她的事情,为了什么?恐怕是无非是要弄清楚这中间的关联。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毕竟当初秦铮将听言当做聘礼给了她,而她收下了。
当初清河崔氏的二老爷为了救小儿子,追来了忠勇侯府,哥哥给了他答复,让他回清河家中等。但是转眼她便去了清河救好了他的小儿子。
这件事情虽然是未曾通过崔意芝的手,但是若他掌控了清河嫡系一脉的势力的话,那么,若是查些蛛丝马迹,也未必查不出来。毕竟他连秦铮算计秦钰火烧宫闱的事情他也知晓。而且,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与忠勇侯府有关。
皇帝相比心中也是明白的!
而崔意芝自然不是个没脑子的善类!
如今他这般动用心思手段从听言处查探,是不是也就是说,他在考量哪边更有价值,在选择站队?
对于京城突然出现的清河崔氏二公子,皇帝怎么可能放过?也许已经私下里召见过了!
对于皇帝来说,给出的砝码,应该是清河崔氏一族的永葆兴旺吧!
而她呢?
她能给崔意芝什么?
从短短几次接触,就她所认知的崔意芝,恐怕看重的不止是清河崔氏一族一脉一地。既然他踏入京城,那么必有自己所求所想。
当然皇上也不是没眼力的人。
寻思片刻,谢芳华缓缓地坐起身,对外面喊,“侍画!”
“小姐,奴婢在呢!”侍画走进来,站在门口。
“你去查一下崔意芝如今是否还在来福楼!无论他在哪里,你都亲自去一趟,当面递给他一句话。”谢芳华吩咐侍画,一字一句地道,“你就说,不管听言出身于清河,还是长大在英亲王府,那都是前尘之事,如今他是我忠勇侯海棠苑的人。崔二公子对他做了什么,就是与我作对。”
侍画暗暗记住,在谢芳华话落对她轻声寻问,“小姐,就这些吗?”
“就这些!”谢芳华摆摆手。
侍画点点头,走了出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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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般配
侍画离开后,谢芳华再度躺回美人靠上,这回却再无睡意,静静地想着事情。
一个时辰后,侍画从外面回来,对谢芳华禀告,“小姐,崔意芝在听言离开后就前往了自己在京城下榻的院落,奴婢避开人,直接找到了那里。亲自见到了崔意芝。”
谢芳华“嗯”了一声,“如何?”
“奴婢将小姐的原话一字不差地传达给了崔二公子,他似乎有些讶异,但是什么也没说。”侍画道,“您只吩咐传话,所以奴婢没多待,就回来了。”
谢芳华沉思片刻,笑了笑,“传到就行了!”
侍画见谢芳华再不吩咐别事儿,退出了门口。
谢芳华站起身,看向窗外,如今太阳已经西斜,再有一个时辰也该落山了。她在窗前静静站了片刻,从抽屉中抽出字帖,铺好宣纸,自己动手研墨练字。
前一世,她做得最多的就是读书、练字。
那时候,福婶不像如今一般只围在爷爷跟前,而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她说她娘以前每日都要练一个时辰的字帖,说练字可以使人修身养性,平心静气。是以,那一世,她也每日都练一个时辰的字帖。
去了无名山之后,每日在生死边缘徘徊,即便她过了九堂炼狱,也要处处防着暗杀。因为那时候,她做到的位置谁都想坐上去。
无名山有一条山规,只要是杀死了人,从来不问因由。死了就是无能,而总有人接替你的位置。而隐卫专司暗杀查探消息,防杀与被杀,是最基本的。
是以,她这么多年,练习的都是杀人的剑,刺人的刀,却从来没有这么安心下来纯练字。
屋中静静,她的笔落在宣纸下,轻轻沙沙。
不知不觉,便练了一个时辰,桌子上摆满了字帖。
太阳落下山去,红霞染红了半边天,浣纱格子窗上染了一层霞光,映在字帖上,窗台前的桌案上,有一种炫目和华丽。
侍画在外面轻声道,“小姐,芝兰苑的棋局结束了!”
谢芳华停住笔,抬起头,向外看了一眼,沉静地问,“谁赢了?谁输了?”
侍画答道,“平局!”
谢芳华挑眉,说道,“那半截面纱李沐清带走了?”
侍画摇摇头,“李公子交给世子了!”
谢芳华慢慢地放下笔,揉揉额头,“如今他们都离开了?”
“没有,昨日英亲王妃不是吩咐铮二公子给咱们府送来了第六号画舫表演吗?”侍画道,“因为今日一早铮二公子就过来了,老侯爷犯了棋瘾,和他下了半日棋,下午李公子又来了。是以,第六号画舫就给闲置了。如今这一日,老侯爷不但不累,反而精神着呢!说稍后去咱们后花园水榭一边用晚膳一边看杂耍表演。老侯爷留了两位公子在府中用晚膳。”
谢芳华的手叩叩桌案,咕哝道,“这个老头今日可是能闹腾!”
侍画低声问,“小姐,您要过去水榭吗?”
“不去!”谢芳华摇头。
“那奴婢去厨房看看晚膳,给小姐端来房间。”侍画说了一句,听谢芳华应声,离开了门口,向厨房走去。
不多时,侍画回来,将饭菜摆好,谢芳华用罢晚膳,天已经黑了下来。
侍画掌上灯,朦胧的光晕在房中荡开,初春的夜晚还是需要生一个小火炉的。火炉伴随着灯光,有丝丝的暖意。
水榭内隐隐地传来喧嚣热闹的声音。
谢芳华拿着书卷窝在床上看了片刻的书,放下书卷,挥手熄了灯,睡下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分外熟悉。
侍画温声立即迎到了海棠苑门口,见是秦铮,连忙见礼,“铮二公子!”
秦铮停住脚步,向里面看了一眼,除了几间婢女居住的厢房亮着灯外,正屋黑漆漆的,没掌灯,他挑眉,懒洋洋地问,“你家小姐呢?”
“我家小姐睡下了。”侍画道。
秦铮“唔”了一声,“天色还早,她怎么睡得这样早?”
侍画寻思了一下,斟酌着道,“小姐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