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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靠在侍画身上,虚软地道,“若是有,那是最好,劳烦公公弄一台来。”
吴权点点头,向外走去。
“朕的玉辇就在外面,不用去找了。让她坐朕的玉辇去皇后那里吧!”皇帝忽然道。
吴权惊骇,顿时睁大眼睛。
忠勇侯面色一变,玉辇岂能是女子轻易坐的?皇后都不曾坐过皇上的玉辇。
谢墨含脸色也刷地变了。
永康侯、左右相等人,就连英亲王也惊了。
“不行!她本来就跟个病秧子似的,怎么能镇得住玉辇上的龙气?皇叔,您糊涂了。”秦铮断然拒绝,趁侍画、侍墨不注意,一把扯过谢芳华打横抱在怀里,霸道地道,“反正我要娶她,不用找轿子了,我送她过去!”
谢芳华一惊,她本来能躲开秦铮对她扯过来的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能躲吗?她有力气躲吗?自然是不能躲,自然是没力气躲,所以,只能被他抱了起来,一阵眩晕被他抱在了怀里,一时间对上他霸道清俊的脸又惊又恼。
他可真是个混账!
这样当众与她授受不清,就算皇上和英亲王不同意他娶她,但是又能如何?
女子名声最是珍贵!
这个世界上贞节牌坊满地的挂,她忠勇侯府小姐养在深闺,更是不曾与男子有过半丝身体碰触,他这样突然抱了她,她的清白就没了。
从此以后,她谢芳华就要与秦铮的名字拴在一起被议论!
别说她病得嫁不出去,就算有人想求娶?还有谁再敢求娶?
皇帝还能如何撕开忠勇侯府的脸面,不应允亲事儿?还能如何再给秦铮许婚?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秦铮自从被李沐清威胁那日开始,至今几日,他怕是就想出了这么个对策,先下手为强!皇帝不是要在宫宴对他有指婚的意思吗?那么他就不等到宫宴开始就先下手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就先一步来求娶她,将这件事儿当着朝中重臣和忠勇侯的面闹开。那么,皇帝今日想拿个别的女人来赐婚,顾忌忠勇侯的脸面和忠勇侯府的势力也是不成了。
至于李沐清,只要皇帝不给秦铮指婚,他也不必维护妹妹而出来求娶她了。
早先她怕燕亭捅出不该说的话,污她名声。才故意拿出九年前的事情来阻挡燕亭,胡诌了血光之灾。爷爷配合,镇住了燕亭,可是不想转眼就被秦铮这个混蛋给利用上了。
或者,换句话说,就算没有血光之灾的说法,他既然有打算,今日定也会闹这么一出。
而且只说求娶还不够,竟然打着干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毁了她清白的主意。这样一来,皇帝顾忌颜面,忠勇侯府顾忌颜面,英亲王府顾忌颜面,就算不同意这门婚事儿也要同意。
到底被他算计成了!
谢芳华在秦铮怀里暗暗地磨牙,几乎将口中的全部牙齿都要咬碎。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他在皇帝面前的大胆和放肆程度!竟然真是传说中的天不怕地不怕了!皇帝面前也敢横行。
“秦铮!你做什么?”皇帝终于坐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
英亲王骇然地看着秦铮抱着谢芳华,一张脸犹如死灰一般地颓败。
秦铮紧紧地将谢芳华抱在怀里,一副不觉得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骇事儿一般,无辜地看着皇帝道,“皇叔,我说要娶她,说了多少遍了,您不信,如今您总算该相信我想娶她的心了。她的清白如今在我手里攥着,难道您让我现在将她扔出去?”
皇帝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铁青的脸看着秦铮,半响道,“你太放肆了!礼义廉耻你不知,诗书礼仪你不懂,强抢人家姑娘,横行无忌,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让朕砍了你的头,你才安生?”
“皇上!”英亲王惊呼一声。
秦铮面无惧色,俊颜含笑,“皇叔,您别吓唬我,德慈皇奶奶的魂儿今日可是来了宫里,您没吓唬到我,没准反而吓到了她。她在天上不孤独,可没打算拉我上去给她作伴。”
皇帝闻言更是气得发颤,伸手指着秦铮,似乎想处置了他,但是又看到英亲王哀求的脸,想着秦铮背后的英亲府,又想到英亲王妃护犊子,更想到英亲王妃的娘家清河崔氏,以及德慈太后的娘家王氏,德慈太后临终前,嘱咐王家人关照秦铮,他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对秦铮怒道,“你滚……给朕滚出去!”
“是,侄儿告退!”秦铮抱着谢芳华转身就走。
谢墨含也给惊了个够呛,见秦铮抱着谢芳华离开,立即抬步追上。
“子归兄,老侯爷岁数大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守着他吧!别让皇叔的怒意伤了老侯爷的身子骨,至于你妹妹,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秦铮回头看了谢墨含一眼,传递了某种信息。
谢墨含猛地停住了脚步。
秦铮脚步不停,抱着谢芳华大踏步出了灵雀台。
再无人拦阻!
吴权呆呆怔怔地看着秦铮抱着谢芳华离开,这是他在皇宫里待了几十年开天辟地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场面。男女没有婚约,就如此冠冕堂皇地这般亲密。尤其皇上还无可奈何。
他不由感叹,不知道是皇上老了,还是他老了,或者是这灵雀台里面的人都老了。
“混账!这个混账!”皇帝见秦铮离开的快,转眼就没了影,怒意翻滚,无处发泄,更是接连踹翻了几张桌椅。
永康侯、左右相等人不敢躲避,多少被砸到了些脚面。
早先有秦铮嘱咐,谢墨含在桌椅要碰到忠勇侯的时候轻巧地拉着他避开了。
燕亭依然如木头一般地跪着,整个人似乎僵化了,桌椅砸到他身上,他不知避开。就那样跪着,似乎灵魂都遗失了。
永康侯想上前拉开儿子,又想着他喜欢谢芳华,如今这模样一定是失了魂魄,又气又怒,到底没去管他。心底有些庆幸,幸好这个事儿被秦铮给摊了去,但是好是坏,就难说了。
灵雀台一阵桌椅果盘茶具脆响之后,皇帝终于住了手。
“皇上,您仔细龙体!”吴权轻声劝说。
皇帝怒意不减,看着英亲王,“王兄,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他将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都是臣给惯坏了!”英亲王只能请罪。
“你真的立过约定,答应过他婚事自主?”皇帝克制着怒意问。
英亲王垂下头,沉默半响,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皇帝想发难,但是基于面前的人是英亲王,他清楚他今日心中比他还要气怒,也只能作罢,挥挥手,“算了,也不怪你!德慈太后生前太娇惯他了,皇室宗室里面所有的子息,包括四皇子秦钰计算在内,德慈太后对他最是宠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才是真给惯坏了,才导致他这副性子,如今朕也治不住他!”
英亲王沉默,他这个儿子秦铮,自小就不服他管教,横行霸道狂妄无忌是天性。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平息怒意,看向忠勇侯,“老侯爷,此事你怎么看?”
忠勇侯看了皇帝一眼,又看了英亲王一眼,忽然恼着老脸感慨道,“华丫头是奉了皇上旨意来参加宫宴,谁承想竟是被铮二公子这般要强娶?如今清白是在他手里。老臣老了,皇上做主吧!”
皇帝眼眸暗了暗,沉声道,“一边是忠勇侯府,一边是英亲王府。对朕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秦铮这个小混蛋,这是故意想要朕作难。”
忠勇侯默不作声。
“按理说,依照忠勇侯府的门第,除了皇室,也就是宗室勋贵府邸的子嗣能配得上忠勇侯府小姐的身份了,本来她及笄已过,到了该许婚的年龄,朕感念已故的谢英兄,今日宣她进宫来见,也是想给她指门婚事儿。但是不可能是英亲王府的门第,你也该清楚。抛去别的不说,秦铮是英亲王府唯一嫡子,爵位是要他继承的。但是如今他跳了出来,搅了这个局,芳华丫头的清白在他手上了。朕又不能杀了他,实在对不起忠勇侯府啊。”皇帝也感慨道。
忠勇侯叹了口气,“皇上,老臣和忠勇侯府忠心数代,到这一代,嫡系子息也就含儿一个小子和华丫头一个丫头了。她的病本来就几乎要了老臣的命,若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再有个好歹,老臣没照顾好她,无颜面去酒泉见她父母啊。”
皇帝点点头,“老侯爷和忠勇侯府的忠心朕自然知道,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芳华丫头自然不能再嫁给别人了,只能落在秦铮这小子手里了。朕看他们的婚事儿也就只能如此了。你说呢?”
忠勇侯闭了闭老脸,“皇上做主吧!”
“王兄,你觉得呢?”皇帝看向英亲王。
英亲王面容已经恢复几分,点点头,颓废地道,“皇上做主吧!”
“兹于芳华丫头病弱的身体,又兹于秦铮这个小混蛋尚且年少,只知道耍浑,还不知稳重成熟。这样吧!婚事儿先由朕做主给定下,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合力寻找神医给芳华丫头治病,以三年为限。三年若是病好了,皆大欢喜,三年后若是芳华丫头病还不好,那么秦铮这小子活该,一人做事一人当,也让他必须娶了芳华丫头。总归,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这门亲事儿就此定了。”皇帝缓缓地道,“王兄,老侯爷,你二人觉得朕这样决定可好?”
英亲王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也看向英亲王。
半响后,二人齐齐颔首,“皇上这样决定甚好,就以三年为限。”
“你们觉得呢?”皇帝看向永康侯、左右相等人。
几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臣等也觉得这样处理恰当。”
“好!那就这样吧!”皇帝挥挥袖子,对吴权吩咐,“着拟旨官来,朕现在就下赐婚旨意。”
“是!”吴权连忙下去宣拟旨官。
谢墨含垂下头,心中暗暗揣测,皇帝明明早先还被秦铮的所作所为气得雷霆震怒,恨不得杀了他,但转眼间便决定下赐婚旨意,虽然是被逼迫,但是雷厉风行可见一斑。身为帝王,自然不能让秦铮当着他的面强迫逼娶谢芳华的事情传扬出去,有碍帝王颜面,转眼间就撰取了主动。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谁知道届时是何情形。果然帝心难测。看来今日之后忠勇侯府更要多加小心了,包括甘愿卷进忠勇侯府的秦铮自己。他这次不给皇帝颜面,横行无忌,是为触及了帝王不能容忍的底线,以后怕是也有麻烦了。
不多时,吴权带着拟旨官来到。
“现在你就来拟旨!”皇帝看着拟旨官吩咐。
拟旨官连连叩首,摆好圣旨。
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威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氏忠勇侯府有女谢芳华,自小失去双亲,久积病体,朕甚是怜惜,念忠勇侯府世代忠心,朕不忍她终身无靠。今特此赐婚于英亲王府二公子秦铮。三年后完婚!钦此!”
拟旨官落笔极快,笔走龙蛇,皇帝念完圣旨,他两道圣旨已经写完,呈给皇帝过目。
皇帝看了一眼,拿出玉玺,盖在了圣旨上。
圣旨一式两份,英亲王府一份,忠勇侯府一份。
皇帝看着英亲王和忠勇侯,笑道,“王兄,老侯爷,接旨吧!”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二人齐齐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
“免礼!”皇帝看着二人,哈哈大笑,“自此就是亲家了,都是一家人。今日是过年,正是好日子,我们待会儿宴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