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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乖顺的性子,他正是成竹在胸,却见艳阳抬起头来,未接他的笔和朱砂,竟又将账本退还回来。
“下奴不能签,”艳阳对连家丁说道,“此账有异,若要下奴签字,还请诸位先面呈公主与世子。”
“世子要你管事,公主玉体有恙,若能面呈他们,要你又有何用?”连家丁大声斥责道,将账本复又递给艳阳,“快快签了,少与我们废话。”
艳阳看了一眼递过来的账本,但并没有伸手来接。
“若是他事,诸位要下奴做什么,下奴都会照办——然而账房之事不能丝毫马虎,下奴今日不会签,日后也不会签。”艳阳对连家丁及身后三人沉声道,神色严厉认真,少了平日的退让乖顺。
“臭婊、子,竟开始蹬鼻子上脸了!”连家丁破口骂道,将账本摔在艳阳身上,直指他命令道,“老子让你签,你就赶紧签,免得到时候吃苦头!”
艳阳眉头一蹙,直视着几个家丁,他知道这些坞堡旧仆今夜是专门欺负他、找他麻烦的,况又有李云横死,他们心中悲愤,自然也只有拿他出气。他哪里不知这些奴仆的心思?平日里,入夜后,任何大户人家的下人都难免聚众赌钱,如今这几个家丁瞅准了空子来向他要,成功了,恐怕其余人立即就会效仿皆来向他要缘由签账;而若等到败露了,受罚的也只是他一人,恐怕到时也是墙倒众人推,他愈加连句辩白也说不出口。
因此,钱财方面丝毫不得松懈。雪夜看得起他,香儿信任他,才让他来办理此事,若是他第一次就搞砸一切,如何对得起雪夜的信任、又如何能真正为香儿分忧?
想到此处,艳阳叹了一声,对几个家丁道:“这账下奴绝不会签,也恳请诸位不要模仿下奴字迹……公主、世子均见过下奴笔记,不论如何,以公充私之事,下奴绝不会做。”
“娘的,说起来倒一套套的。”连家丁说道,另一家丁见他使了个眼色,当即一脚踢在艳阳的膝盖上,艳阳猝不及防,腿一软便跪在地上。这时,连家丁和另一掌灯家丁便踩住了艳阳的手,连家丁脚下用力拧着艳阳的手背,复又问:“究竟签不签?”
“与他废什么话!”艳阳侧旁的家丁骂道,见艳阳沉默不语,便一脚踢在他的腹部,随后威胁道,“再不签,老子踢断你的命根。”
艳阳闻言抬起头来看着说话这家丁,那日在惩戒室里,轮臂抽打他后、庭的就是此人。他知道此人素来对他毒辣残忍,是众多家丁中最不将他当人看的,然而……皮肉之苦他早已受了太多,再多一些都无妨,而他的底线和原则,却不能多让一步!
他抿了抿嘴角,随后极为沉静且清晰的对那家丁道:“你踢吧。”
“你!”那家丁一怔,本以为以此威胁,足够让身为男人的艳阳感到害怕,却不料他竟说出此话,当下狠了心,走到眼样身后,对着艳阳两腿之间的空当便踢了上去。
艳阳痛得低下头去,发出一声闷哼,下意识想握紧拳,双手却被踩着。紧接着,暴风骤雨的,那家丁一脚紧接着一脚的踢了上去——只不过他并未踢艳阳的命根,只大力踢踹着艳阳的臀部——艳阳后、庭的伤本来未愈,此刻又被踢踹,如何能忍,外加隐私之处愈加连带疼痛,让他的身子禁不住左右摇晃。复又有另一家丁不断踢踏他的肋骨、胳膊、肩膀等处,也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既发泄心中愤懑,又毫无忌惮欺辱,下手颇重。
“别……别打了,”艳阳忍痛说道,仰头看着几个围殴他的家丁,“下奴有话说……”
连家丁闻言,举手示意踢踏艳阳的两人停止,随后问:“愿签了?”
艳阳低下头忍了片刻,等那最痛楚的感觉略平淡了些,这才抬头继续对几个家丁道:“诸位打也打了,气也消了……但下奴决计不肯签这笔账,若是想打……下奴自然还会领教,但明日向世子回禀时,彼此脸上都不好看……求诸位也为自己想想……”连家丁听到此处,脚下又用了力,艳阳疼得一时未能说话,喘了口气,复又道,“世子若是知道诸位如此敛财,该如何发落,诸位心中也该有个数才好。”
“你敢——”连家丁喝道。
“下奴敢。”艳阳迎着他的目光沉声答道,“诸位若再执意勉强,下奴立即回禀世子。”
夜色又深沉了些,素来极为节省的青青,等到夜色已深到什么都看不见时,这才点起了蜡烛。她这边刚把蜡点上准备着铺床,听得门响,回过头来,见艳阳低垂着眼默默进屋。
他们依然还未说话。
只是如今不再因为彼此尴尬疏远,而是艳阳劳累奔波,即便青青想与他谈开了,也不忍扰他休息。
艳阳沉默无言的走到炕旁为自己倒水喝,在烛灯之下,青青方看到他一身尘土,手上似乎也红了一片。她赶忙叫住他,拉起他的手放在烛下一看,但见艳阳的手背和手指都红肿一片,心下一紧,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碰了一下罢了,”艳阳简短道,随后喝干了杯子里的水,从炕桌的小抽屉里拿出药,复又对青青道,“我出去上些药就回来。”
自艳阳后、庭受伤以来,他从未让青青给上过一次药,其一自然是彼此尴尬难言,其二也怕伤口太过狰狞,吓坏了她这个姑娘家。
然而,艳阳心中虽是这番好意,可青青却另有别的误解。她见今日艳阳情绪愈发低落,又落得满身尘土、手上还蹭了伤,心中阴影又起,忽而又想到艳阳与那些家丁所做苟且之事,方才还因他受伤担忧的心,因自己此番胡思乱想,又失望了起来……难道,她的夫君方才在外又做了那事?或许是的,不然怎会满身尘土,又添新伤?她抬眼看艳阳走出门口,又见他走路比往日愈发一瘸一拐得厉害,不觉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她这夫君……上次因为淫、乱府邸,被拖到惩戒室鞭笞后门,已成了府内下人之间传遍的丑事。可没料到,那地方的伤还没好,他又来第二次?真真是令她失望至极,这些日子的纠结、同情与内疚,果然都是白费了!
想到此处,青青心中立即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怨气横生,索性吹熄了桌上的蜡烛先行躺下。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艳阳抹黑进来。下意识的,她担心他看不清屋内是否要磕碰了,然而又立即想起艳阳那些苟且之事,便赌气不管他,只闭着眼默默听得艳阳脱衣上来。
她睁开眼,见他趴着睡觉,怎么看怎么感到绝望,心中实在气闷不过,低声道:“你非做那事不可么?”
艳阳刚趴好身子准备入睡,听耳边飘来这样一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反问:“何事?”
青青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又觉得他是故意装糊涂,便道:“还需我明说么?自然是……那事……”
艳阳这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方才本就因签账一事感到憋闷,如今又见她误解了他,不由得也感到生气,极为冷漠的问了一句:“你把我想得那样下、贱?”
青青闻言,立刻要回应此话,可还未开口,又听艳阳冷淡道:“早些睡吧,有话明日再说。”
然而翌日清晨,在青青还未醒来之前,艳阳就已起身。
其一是因他不愿等青青醒来,也不想与她说话;其二则是想早些去厨房打理,学着李云的样子,为府内下人把一日的伙食都安排停当。也幸而他起得如此早,辰时刚过,就见看门人老刘领着府衙的人找到了他。
原来是仵作终于验出了李云等人茶杯中的残留黑物是什么,案情推理也最终尘埃落定,衙内连夜起草一份验尸稿、一份案情稿,一大早就送来请公主与世子过目。
艳阳拿着两份案稿来到雪夜与香儿屋外,香儿因还在病中尚未起身,雪夜倒已习武回来。他接过艳阳呈上来的两份案稿,先将李云等人尸检看了一番,又将案情推理看了一番,随后问艳阳:“廖大人说这既是最终定案?”
艳阳点头道:“廖大人认定此案过程应当如此,若非多日推敲,他也不敢上报府内——”他说到此处,又将衙内同时呈来的丝帕递交雪夜,“这里便是李总管茶杯内与茶叶混同的茶草,仵作检验多日,方才证实,这便是狗头草无疑。”
雪夜接过艳阳手中的丝帕,拈了些许其中包裹的黑色茶草,在食指上碾碎,复又闻了闻,果然与他行军打仗为士兵疗伤的狗头草无异。
廖大人的案情解释是——李云与老张、小四等人,喝了混入狗头草的茶水,昏厥假死,那老乞丐搜刮了他三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随后又找出李云防身所用的匕首,从他三人背后各捅三刀,再乔装潜逃——雪夜又拿起案稿看了许久,眉头蹙起,思考一个老乞丐如何会随身携带狗头草?
艳阳也在一旁暗自思忖。据他记忆,在老乞丐来的第一日,李云就嫌他浊臭逼人,强迫他洗了澡,按理也当搜了身才对……除非那老乞丐将狗头草预先匿藏……然而,狗头草从何而来?老乞丐……狗头草……艳阳反复的思量这六个字,忽然,仿佛有一盏明灯在脑中亮起。
此草为军中疗伤所用,而那老乞丐身上又皆是刀伤。艳阳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前胸……他沦为军奴时,双臂和前胸都烙了奴隶印记,只因军奴管事的大胡想让艳阳日后出卖色相,方才没有在额头烙印……然而卢孝杰却烙了四处啊,结合青青所说,那额头也被刀片刮花的老乞丐岂不是——
艳阳被这个想法惊得身子一抖,猛然抬起眼来,恰巧与雪夜四目相对。雪夜与艳阳对视片刻,随后,他立即叫来门口两名家丁,对他二人吩咐道:“丁大,你立即去王府询问近况,让赖总管增派守卫,不得放任何生人靠近王府;丁二,你即可去王爷军前,让兵士带路,务必把卢孝杰的尸首从乱坟岗里挖出来!”雪夜吩咐完这二人,复又对艳阳道,“先前那张乞丐画像作废,你立即画一幅卢孝杰的肖像送给廖大人。”
艳阳领命,正欲去画卢孝杰的肖像,忽而又被雪夜叫了回来。
“你不要离开府内,画好之后,我另派人送去。”
艳阳闻言,心下一沉。雪夜何故如此?这些日子以来,负责李云等人的后事及案情禀报,不都是他来办么?难道……因为猜测对方是卢孝杰,雪夜就猜忌他,不再信任他,怕他和卢孝杰有染?
“你不必多心,”雪夜见艳阳怔住了,自然善解人意,便对他解释道,“卢孝杰行踪诡秘,他暗我明,我……不想你也出事。”
艳阳未曾料到雪夜竟是作此考虑,一句“我不想你出事”,区区几个字,却听得他不禁热泪盈眶。雪夜,你不想我出事,是你真的信任了我,是你真的把我当成亲信么?你……是不是也真的原谅了我?我的赎罪,是不是终于可以还了些清白?
他心中即刻感到一阵阵难以言说的暖意,随即对雪夜露出一个动容的微笑,垂首领命,谢了雪夜的恩,这才离开了屋内。
雪夜看着艳阳这一抹多年未曾见过的笑容,也对他微微一笑,可心中,却并非如此明媚。艳阳这一抹笑容,何等冰雪消融,何等欣慰喜悦,雪夜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相信艳阳,这些天有艳阳帮忙,他也感到一切都很顺手,他也知道艳阳真的是在虔诚赎罪,可是……
艳阳在柱国府,没过多久,卢孝杰就死了,紧接着这个九成疑似卢孝杰的人偏偏又来到柱国府。这一切,是巧合么?还是有意安排?
他不愿冤枉、伤害艳阳,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