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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林出了门,在外面走着,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云锦阁,他有些诧异,却不见金老板在铺子里招呼,又见到那姑娘,大眼睛忽闪忽闪,机灵非常,他想着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在这铺子当前从地上拉起来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撑着腰跟别人理论,跟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些大家子的小姐,甚是不同。
而后,却似乎能常常见到她的身影,云锦阁里的烤鱼跟各式各样的吃食让他吃惊,云锦阁里的老板是老板,伙计却不像伙计,谁家铺子里的伙计会可以跟老板讨价还价没大没小,谁家铺子里的伙计能够分到这红利?谁家铺子里的伙计能够在客人找茬的时候一力承担而不是急着推脱,他当时还以为是金老板的功劳,后来才知道,原来就是这个叫谷雨的姑娘,她当时跟伙计说话的时候,是一个早晨,“你不要这么想,你要是把自己当回事,谁敢小看你,你只是在这里做事情养活一家大小,没有人能够笑话你……”
他清楚的记得,她说,你要心里有自己,当时他还觉得好笑,却又觉得那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整个人熠熠生辉。
他为什么会一次次的来这里呢?他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知道刚才段无为跟自己说话之后自己想起来的往事,他才明白,这里,有他当初小时候的感觉,有家的感觉。
没错,就是那种能够一起分担的感觉,他太喜欢等晚上关门之后,一大伙人大口喝酒的畅快了,那时候没有伙计也没有老板,有的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生活奔忙的人,他们都是一样的,而他自己也改变了不少,发现对身边的那些人越发的尊重起来,倒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好人缘,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雨,金老板可在?”
谷雨刚到了铺子,等安锦轩,哪知道却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是安家二少爷,她微微一笑,却是摇摇头。
心里对这个安锦林,起初总是觉得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哪知道相处越久,她就觉得其实安锦林本人并不坏,他是想着争家业,却是听说安家那边从小对他不好,而他似乎总是阴郁的,只有在这边跟别人一起的时候才真正的开心起来,有些事情的处理之上,甚至能够看到安锦轩的影子,想着以后要是安锦轩跟他对着,谷雨一瞬间有些不忍心,却又明白,这不过是安锦轩的事情,她只能提意见,却不想左右他的想法,他受的苦跟不公道,要他一手讨回来。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谷雨总是觉得,这安家二少爷跟锦轩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有些怪怪的,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不如,你进后面等等?”天知道她为何会多管闲事?是看到他阴沉沉的面容?
正在后悔中,哪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有拒绝,“也好,我正好也没有什么事情,文大哥,后边还有酒吗?”
这个叫文大哥的,在那柜台当中,这也是他好运道,从家乡出来的时候一家子也没有什么着落,仗着自己曾经是私塾先生很是放不开脸,最后家里揭不开锅了,见这招伙计也就来了,却做得并不好,这还是被谷雨骂醒的,一个先生还没有一个小丫头有见识,他很是不好意思,确实,自己不偷不抢的靠劳力养活家小,没啥可丢脸的。这之后哪知道这云锦阁生意好不说,自己伙计竟然也分得一份,账目也能够管上一二,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升掌柜了,安稳生活是不会有问题了的,不仅如此,谷雨姑娘听说自己娘子酿酒,这又帮着操持起来,现在有几个酒楼跟这几个铺子,都是他家里的酒水。
见安家二少爷这么说,他指指后面,“管饱!”
安锦林也不多话,跟忙碌的伙计招呼璐声,就进去了。
安锦轩回来的时候,谷雨正在跟那文大哥对账,却想着自己过阵子大概可以偷懒了,抬头见安锦轩来,“金大哥,安家二少爷在后头等你呢。”
安锦轩笑笑,“跟我一起去看看。”
谷雨跟安锦轩进门的时候,却见后面并没有伙计了,安锦林伏在石凳上,一旁倒着几个酒坛子,却没有下酒的菜,谷雨正要回头拿醒酒汤。
却听安锦林说起了醉话。
“大哥,家里闹到今天这样,你没有想到吧,你一定想不到……”
“大哥,为什么?”
“大哥,你到底去了哪里,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回来过……
第四十三章 偷小桃
安锦林第一声大哥响起来的时候,谷雨一怔,还以为他是在说安锦华,还有些担心安锦林是不是后悔了,会不会到时候兄弟二人尽释前嫌之后对安锦轩不利?
之后一声声的越发不对劲,到头来,“大哥,你到底去了哪里,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回来过……”,谷雨讶然,扭头望着安锦轩,却见他忍不住的激动颤抖,神色很复杂的看着安锦林。
蓦地,他扭头大步离去。
待谷雨反应过来,赶紧追出去,在门口叫一声文大哥,“拿醒酒汤去后院!”
安锦轩一个人猛地在前面走,人来人往的撞上了不少人,谷雨在后面紧紧跟着,心里千回百转,为何,安锦林不应该是那个害了锦轩的仇人的孩子,怎么会惦记安锦轩呢?又是仇人又有亲情牵绊?但是这不是一房人出来的兄弟,感情能够好到哪里去?以后安锦轩会不会更加的纠结难过呢,不过看着安锦林的模样,倒真的是有些心酸,难道是看出什么眉目了故意试探?这样的话岂不是心机深沉,安锦轩置身其中看不到自己是不是要提醒?
如妣总总,这一路上谷雨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念头,就是想不明白
终于,安锦轩停了下来,眼神之中有些困惑也有些疑虑,抖抖嘴唇,“谷雨,你说我这样做,究竟对是不对?”
原来他知道自己在后面跟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问,只不过谷雨有些为难这个回答,只好转而说道:“锦轩哥,你现在心里乱呢,咱们不想这个问题,过阵子就明白了。”
安锦轩点点头,叹息一声,目光空空的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安家那边,也只有他我能够看上几眼罢了。谷雨你不知道,小时候人家说我恶月恶日生的,多少人躲我躲得远远的·他倒是不怕的,不过他比我还可怜,连亲爹娘一直讨好祖父不想他惹事,一被欺负就回家里哭,又无人相帮,有时候反而会被爹娘再教训一回,说他不懂事以后如何·他就是个泪包,我们还一起打过架……”
听安锦轩这话里的语气,竟然不是抱怨跟愤恨,有那么一丝丝的怀念,那么如今这样,让他怎么能够心安的处理与安二之间的关系呢,谷雨有些失神,“锦轩哥·只是看看你现在在意什么,要是放过谁你心里过意不去?反正你就是要讨回公道,不是赶尽杀绝·也不是冤冤相报,是不是?”
安锦轩继续沉默,点点头,两人一路回去再也没有说过别的。
日子还是如平时一般的过,只是谷雨瞅着倒真是有些个不对劲了,安锦轩跟安锦林,还是像以往那般接触,只不过谷雨觉得两个人似乎越来越像,要是有可能,她自然希望这是真的·至少安锦轩还有亲人,如果能够说是亲人的话……
染坊那边很是顺利,提花织物就要出炉,这样一来只等着官府来定今年所需的东西了,丝业商会那边还不知道安大安二如何相争,但是不管如何·谷雨看的出来,安锦轩原先有点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却是不一定了。
元织绣庄那边,天儿有了几个月,小满虽然很是舍不得,却也听王氏的话,“孩子,你是人家的媳妇,没有一直住在这的道理,你婆婆一个人在乡下,怕是也惦记你们,这小桃总是要回去的,她姓杜,不要让人笑话了。”
小满抱着小桃,亲了一口,却有些想哭。
谷雨带着夏至在一边看着,也是不想,上回小满受了那样的委屈,她恨不得能够留在这里,至少有人相帮,况且回去之后小满能够做什么呢?带孩子?在这里至少生活的习惯,而且还是绣庄,总归有用得上的地方,不过这话谷雨也是不好说的,小满嫁了人,这当是要以婆家为主
又过了几日,大林跟李得泉做好了那花楼机,就要启程回乡。
这边王氏操心着给小满收拾东西,一边心神不宁的在那唠叨,“这一趟回去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才能见了,呆在庄子里可是不要跟你婆婆怄气,有什么事情就写信来,或者找你江婶子几个说说,总不能憋着自个儿,小桃这孩子是个秀气的,你倒是…···”
这样一通说下来,小满一一的听了,王宁氏却是笑话她,“你看看你这样子,小满自有她的福气,不是你说说就能怎样的,还让不让她吃饭了,这还有好一段路呢.。
王氏这才赶着摆饭给他们,又要进门给小桃准备羊乳,想着又是不放心的,“叫你们把这羊拉回去你又不肯的,这回去就买一头,不然你那喂不饱小桃的倒是让她瘦下来就不好了,这时候的……”
小满抿嘴乐,“娘,行了,我心里有数。”
王氏拉起帘子进门,突然急急的跑出来,“小满,小桃抱去哪了?”
小满见她失魂落魄的,“娘,不在我那屋子里?”
王氏摇头,小满也有些着急,却安慰道:“没准是我爹抱去师公铺子那边了,我过去看看。”这话音一落李得泉走了进来,否认了,“早上不是放在这前面的吗?”
可惜那摇车空空的,这转悠着里里外外找,哪里有小桃的半点影子。
小满心里一急,就哭了,“小桃去哪了,该不会是被拐子抱了吧?你看着摇车放在门口,一个不留神的就抱走了,苦命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大林也是一脸的难过焦急,却又抱着希望安慰小满,“你别哭,没准真是抱去哪里了,啊?”
小满气急生怒,“这小桃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不顺心,怕是出来一个女娃儿你心里巴不得抱走是不是?我能不心急吗我!”
这话有点过了,大林有了怒气,见小满哭成那样又是心疼,讷讷说道:“你······我疼她一点都不比你少,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呢?”
小满说完就后悔,觉得自己口不择言,却又硬气的不肯多说一句,心里就想着小桃去了什么地方,该不会是拐走了,以后怕是又被转卖……她不敢想下去。
谷雨见这一副鸡飞狗跳的样子,也去铺子里跟后院甚至师公那边都找了一个遍,都是没有的,急的要哭出来,邱婶子那边闻讯过来,手里还有一些粉末,“这是做啥呢?”
小满只是哭个不停,王氏六神无主,大林愁眉不展,李得泉决定出门去找,还有谷雨一直在看着究竟是怎样了,王宁氏倒是燃起了希望一般,赶紧问:“他婶子,小桃有没有在你那边?”
邱婶子想了想,“我还想个什么,刚才人太多,亭蛮跟夏至还在玩着,也没见就有小桃抱着,这过去看看就是。”
一溜儿的跑回去,回来却是带着失望的消息,“两个人在玩呢,没有见小桃。”
谷雨却总是觉得漏了什么,又听邱婶子劝慰才发现,要说夏至本来就是个爱管事情的,又疼小桃得很,这小桃不见了,邱婶子还过去找,没道理的会那么安然啊,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