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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事儿,张二梅脸色明显好多了; 嘴巴也利索起来; 她找了个板凳坐到她爹旁边; 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爹,我们到张家的时候。张峰那弟弟正在相看呢。女方长得比琳琳还好看。我到那之后,巴拉巴拉骂了一通; 那女方气得当场就跑了。张峰爹脸都黑了,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张峰后娘跟我对骂。”说到这里,她得意地瞥了眼张峰; “她道行浅着呢; 再修五百年,说不定才能赶上我。”
张大队长抽了抽嘴,喝了口烟袋,朝张峰道,“到底是长辈,你也别记恨你爹他们。”
张峰没说话。
张二梅忙解释,“爹,你是不知道,张峰刚进去叫了声爹; 他爹一句关心话都没有,竟然要哄他走,反而责怪他怎么回来了?您说说这是亲爹吗?这完全就是后爹啊。”
张大队长叹了口气; “那是你爹不对。”
张峰嘴巴紧抿成一条直线,亲爹的做法伤透了他的心。
张二梅忙转移话题,“爹,他已经拿回了些赔偿,想租五亩地种药材,你帮他问问,谁家地要租出去。”
张大队长磕了磕烟袋,“你想种什么药材啊?”
“我想种地黄。”
地黄?张大队长对药材不懂,“这药好种不?”
“好种的药材,价一般不高。这地黄必须要精心管理,尤其是病虫害,如果不打农药的话几天就全死了,非常的快。”
张大队长眉毛都会皱到一块去了,“你刚种,就种这么难的?我看你不如换个简单点的。”
张峰摇头,“村长,我已经打听过这药材怎么种了,我去年就给我朋友写信,曾寄过我们这儿一点土过去,他帮我检测,咱们这儿的土比较适合种这药材。”
听说还跟土质有关,张大队长也就不纠结了,“你拿的是哪块地的土啊?咱们这儿有黄壤土和沙壤土,你说的是哪种啊?”
张峰还真不知道这个,愣了一下才道,“就是卫生所东头的那块。”
张大队长叹了口气,“那是沙壤土,你要租那块地,那租金可不便宜啊?”
张二梅也跟着一起附和,“那块地是好土。种小麦都能比别的地儿多百八十斤呢。”
“那租金?”
张大队长比了四根手指头,“一亩地租一年是四十块钱!”
“还行。”
张大队长见他打定主意,便也没劝,“成吧。那我帮你去问问。”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咱家那块地也有一亩,到时候就给你种得了。”
张峰从善如流,“那我也付你钱。”
张大队长板着脸有点不高兴,“提啥钱啊?你还是我的外孙女婿不?一亩地而已,你种了,还省了我麻烦。”
张二梅也嗔他一眼,“要啥钱啊。你姥爷不差这点钱。他这么大年纪下地,我看着都纠心。”
张大队长撅着嘴,白了她一眼。
张二梅朝他露出讨好地笑容。张峰心里暖暖的,也跟着一起笑了。
琳琳在边上朝亲爹和姥爷露出感激的笑来。
堂屋时不时爆发出暖人心窝的笑声,屋里的张母却是度日如年,纠心不已。
她动了动站得女麻的身体,跺了跺脚,推开房门。
堂屋里的人瞅见她的时候,集体失声,全都一愣呆滞。
张母在每人脸上打量了一眼,而后出了堂屋,很快又出了院子。
张二梅有点不放心,回头朝张大队长道,“爹,咱娘出去了,要不我跟上去看看吧?”
张大队长挥了挥手,“不用了。她肯定找人唠嗑去了。”
张二梅想到刚刚她娘在屋里跟她说的事,担心道,“爹,你说咱娘会不会跟村里人说三弟被鬼上身了?”
张大队长身体一僵,也急了,挥了挥烟袋,“快,快,快去把你娘拽回来。”
张二梅忙往外跑。
张大队长在后面跟着喊了一句,“她肯定去找大壮娘了。”
“好!”
这回,张大队长猜错了,张母没有去大壮家,而是出了村道,直奔镇派出所去了。
张母已经好些年没到镇上来了,心一直惴惴的。
但想到她以前那个老实听话的儿子,她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充满了力量。
就是凭着这股力量,她步行到了派出所门口。
这年代的老百姓其实有种普遍的思想就是不喜欢到派出所,总觉得进这种地方的人都是坏人,哪怕是苦主,也会觉得丢人、张母也不例外,站在门口徘徊了好半天。
门卫老大爷见她久久不进,以为她是有难言之隐,忙从门卫室走出来,“这位大姐,你是有什么事吗?”
张母点点头,“我想报案。”
门卫见她打定主意,便给她指路,“进门往左第一间。”
张母僵硬地朝他道谢,而后长舒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迈着大步往里去了。
到了里面,一名身穿制服的民警坐在那里,张母忐忑不安地走过去,“我想报案。”
民警抬头,找出一个纸笔,“请说明情况。”
也许是这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张母心安,她接下来的话倒是很顺畅。
但民警却像是听了天书一般,整个都愣住了。
鬼上身?这位大娘不会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这怀疑的眼神,这不信任的态度,张母已经从第三个人脸上看到了,她涨红着脸,“真的,民警同志,你相信我,我没有撒谎。我女儿,我丈夫,我们村的大队会计都不信我,只有你了。”
民警头皮发麻,“这位大娘,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们是民警。”他侧身指着自己身后的牌子,“深入群众,秉公执法,我不能只听你片面之词。你说你儿子被鬼上身了,只凭他叫不出你的名字也太武断了?我问你点特别的。”
张母见他态度好多了,点头答应,“成,你问吧。”
民警“他有伤害过你们家里人吗?”
张母脸拉得老长,心里有点不高兴,“没有。”
民警又问“他孝顺你和你男人吗?”
张母板着脸,有点迟疑,“对我不孝顺,对我男人还行。”
民警似乎察觉到她态度有变,挑了挑眉,“他怎么不孝顺你了?”
说到这个,张母就是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像倒苦水似的,滔滔不绝,“我让他生儿子,他死活不肯,就算他媳妇厉害,他不想跟他媳妇离婚,行,我能理解。但是他可以找别的女人生啊?就这他都不乐意,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民警被她这话震得目瞪口呆,他结结巴巴好半晌,皱了皱脸才道,“大娘,您的话我已经记录在案,我们会到您的村子调查,请您先回去等消息吧?”
张母从凳子上跳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也不信我是不是?”
民警好脾气地解释,“我没有不信你,但是我总得问问旁人吧?还有您儿子本人,我也得问问。请问他现在在家吗?”
张母松了一口气,“没有,他前天就回北京了。我有他电话,你可以打给他。”
民警“那请您把电话留下来,我会跟他核实一下情况。”
“好吧。”张母从兜里掏出一个电话本,这东西她都是随身装的。
出了派出所,张母一阵头晕目眩,她赶紧扶住柱子,任由冷风吹到她脸上。
何方芝接到民警电话的时候,张向阳还没到家。
她把情况跟民警说了一遍后,民警也有点无语,“我建议您带您婆婆到医院检查一下,我看她年纪也挺大的了,该不会是想孙子想疯了吧?”
他刚刚不好刺激她,就怕她会情绪失控,把派出所给砸了。
何方芝朝他道谢,而后闲聊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何方芝没想到张母这么能折腾,她蹙了蹙眉,打电话给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这才知道老婆子是去派出所了。
何方芝听他的态度好像并不相信张向阳不是他儿子,心下松了一口气,顿了顿才道,“爹,我男人现在是演员,如果记者知道他亲娘去派出所报案,说他是鬼上身,你觉得他以后还能接到工作吗?”
张大队长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成,我一定让你娘安安生生待在家里,不让她到处乱说。”
“好。谢谢爹。”
张大队长挂了电话,脑门突突得。他赶紧催张二梅等人去找张母。
根宝本来还为三舅突然回京不带他生气,现在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立刻消气了,“哎呀,姥姥咋这么会添乱啊。她可真能瞎想,居然说三舅被鬼上身了。还闹到派出所去了。这可比我三舅演的那些电影还能扯。”
张二梅瞅着亲爹脸色不好看,忙拽住儿子,呵斥他,“你瞎说什么呢。那是你姥姥,再没大没小的,当心我揍你。”
根宝撅着嘴,他也不是那不讲理的,实在是为三舅惋惜。三舅那么好的一个人,姥姥为什么要污蔑?生怕他三舅身上没有黑料吧?
想到之前三舅跟人打官司的事情,他又觉得这事还是赶紧了了的好。
他当即冲到前头。
张母很快就被带回了家,等张二梅一家走了,张大队长跟她讲道理。
张母却不听,“我不管这个儿子有多好,总之我要我儿子。”
“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把儿子往外推的?”
“推就推,反正他也不是我儿子。”张母也不在乎,甚至还朝着张大队长得意地笑,“很快派出所就要来人了,他们相信我。”
张大队长见她冥顽不灵,叹了口气,“那你就等着吧。看看他们会不会下来。”
第 186 章
三九严寒; 大地冰封,万里雪飘,一片白色的海洋; 张向阳顶着满头风雪下了火车。
何方芝站在火车站外面看着他冻得发青的脸; 心疼不已,等人走近; 她站到他面前,他埋着头从她旁边经过。
何方芝忙跟上; 拍了下他的背,“你怎么才来啊?我冻死了。”
这样娇嗔的声音听到张向阳的耳里却如天籁,这几天; 他待在火车上,度日如年,内心无比煎熬。
他缓缓抬头看到熟悉的面庞; 他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满满都是踏实。
他红着眼眶; 看着漫天雪花,她肩上; 围巾上,帽子上落了厚厚白雪,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了。他哽咽道; “媳妇,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快,好似没有什么事能压倒她一样; 笑着答他,“我来接你啊。”
张向阳喜欢听她欢快的声音,“下回别来了。下雪天,火车比平时慢。到站时间不准的。”
何方芝跨到他肩膀,嗔了他一眼,“我想等你,我们研究所刚好放假。我有时间来接你,你不高兴吗?”
事实上,项目依旧在进行,不过她给每人都布置了一周工作量。而她抽|出这段时间想好好陪他。
张向阳知道她那所里有多忙,知道她没跟自己说实话,也没拆穿她。
只是握紧她的手,搂着她的肩膀,往火车站门口走。
他们招了辆三轮车,一个小时后才到了家。
孩子们都在学校,所以还没回来。李婶也被何方芝放假了。
家里的煤炉已经停了火,何方芝要去隔壁换个煤炉,张向阳拦住了她,“咱们好好聊聊吧。”
天太冷,两人到卧室,躺在床上,依偎在一起取暖。
张向阳搂着她的肩膀,心情很差,“媳妇,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原以为能装上一辈子,可没想到,才十来年,就被张母认出来了。这十来年,张母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看待。他除了不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