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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嵌着金色雕花纹的红扇和白花红底绢伞静静的躺在盒子中,散发着微红的淡淡光泽,鲜亮的色彩并未因岁月而失色半分,依旧崭新如故。系统界面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深红断罪舞者”几个字。
江策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心里并没有多少激动的情绪。这就像是一个局,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引导着他一步步走进去,不知道有怎样的结局在等着他。
“这是何物?”少年刚清醒时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被他刚才的动静吵醒的太子爬起身来,凑到盒子面前,满脸疑惑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江策看了他一眼,伸手从盒子里把扇子和伞拿了出来,状似随意道:“没什么,跳舞用的舞具而已。”
太子在江策和‘舞具’间来回看了几眼,脸上显出几分古怪的神色,“策……喜欢跳舞么……”
印象中的他总是一身如同舞姬一般的打扮,总是赤着的双足,还有那天在皇帝床前看到的景象,今天再看到这般华美的‘舞具’,太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江策被他问的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喜欢啊。”七秀的技能确实就是舞蹈,跳舞不止能加血救人,还能杀人练级,怎能不喜欢。从原来的羞于使用,到如今的泰然自若,江策觉得,他应该是喜欢的吧。
太子想了想,突然伸出不大的手摸了摸江策的头顶,“策跳舞的样子很好看,无端很喜欢。”
江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奖,以前在修真界,师父和师伯们不会这么说,其他师兄们也从来没说过。冷漠多年的心似乎感受到一丝温暖,他手指摩擦了几下镶边的扇子,看着太子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双眸,轻声道:“无端既然喜欢,我专门为你跳一支舞如何?”
☆、第76章 变故(二)
小太子闻言;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江策轻笑一声摸了摸小太子的头顶,这些天相处下来;这个动作;已经变得非常自然。他想起当初师父偶尔也会这般对他,想来应该也是像现在的自己这般;满心的宠溺吧,只是师父性子冷情;不善表达罢了。
“天钿女”在背包里放了许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用上。江策刚才已经注意到;扇子的扇柄上有一个圆形凹槽,像是特意为“天钿女”而留。
事实证明;江策的判断是对的。他拿着“天钿女”在扇柄上比划了一下,对着那圆形凹槽轻轻一扣,便见红色亮光闪现,珠子与扇柄牢牢的结合在了一起。
再看系统上的物品介绍,“深红断罪舞者”已经变成了“血影天宇舞姬”,以此,便多了一个跳舞的功能。系统还算有些良心,不用跟游戏里那样做那个繁琐的任务。
江策从软榻上站起身来,一手持扇,一手持伞,慢悠悠的走到庭院中间,平时小太子练剑的位置。
小太子端正的坐在软榻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个红色身影,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眼里是满满的期待。周围伺候走动的侍人们也停下了脚步,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看了过去。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粉色光华从半空中倾泻而下,江策脚尖轻点,圆形纹路从他脚下渐渐荡开,旋身,手臂抬起持扇而舞,虚空中花瓣飘飞,绵延不绝,彩带顺着转动的轨迹围绕在他身旁,若隐若现,宛若惊鸿。
“观者如色山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两手相接,扇与伞轻碰,乍起一圈光晕从下而上。
“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双臂再展,如飞鸟高翔,带起一串完整的群花,江策目光如炬直直的看向不远处的小太子,小太子的眼中,倒映着那翩然舞动的绝世身姿。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他畅然一笑,双手高举,合于顶端,彩带飘扬,卷起一波色泽艳红的光幕,照着他的绝美的容颜,他眉目一转,杀气尽显,双手若持剑展臂劈砍,却有群花相随卸去那一抹慑人寒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舞姿渐缓,雪白赤足下,一圈圈映着古朴纹路的光圈带着召唤的意味,他抬手展扇,螓首向对,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转身挥扇,垫脚轻抬,环佩叮当作响,强大的气劲带起忽忽风声,汇集于顶,化为强光四射而出。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舞到极致,他轻身旋然而起,火红衣袖飘然翻飞,紫蝶纷纷逐花而散,剑气化为粉光照亮了整个庭院,与阳光的暖黄交融在一起,摄魂夺魄。
再一个旋身,扇子脱手而出,高高抛起,划出一道靓丽的弧线,红伞如花绽开,随着他修长身姿一个回旋,面目被完全遮去,小太子一下子看不见人,略显慌张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忽又见他矮身半蹲,姿态优雅的接住恰好落下的红。他墨色双眸流光溢彩,带着一丝笑意转了过来,一瞬间便占领小太子的满心满眼。
刀光剑影再起,一波波纯粹的灵力四散开来,光华渐渐消散,最后只剩他傲然而立,他眉目微敛,一身超然物外。小太子心中一紧,不由得扑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人的腰身,喃喃道:“不要走。”
江策沉默良久,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那点不舍,终究比不过归心似箭。
海天一色,蓝得纯粹,海风带着丝丝咸味拂面而来。江策站码头上,看着不远处的海面上那艘高达十几丈的大船,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讶的情绪。
不得不感叹一下古代人民的强大智慧,似乎只要给他们时间和金钱,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大船因为吃水比较深,并没有停得太近,旁边偶尔驶过的渔船在它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
几个监工和工匠战战兢兢的站在江策旁边,看着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看来他们的雇主对这个成果颇为满意。
江策确实挺满意的,三十多年心中第一次生出几分喜悦的情绪,他背包里面的钱基本都花在这上面了,起码从外表看上去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那么,就只剩下试航。
这一日,东宫中被一股沉闷的气息笼罩着,太子与往常那般早起晨练,一次又一次施展着烂熟于心的剑招,一波波剑气随着他的动作震荡开来,他回眸撇过那张不远处的软榻,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那里空空如也,再不见那抹火红身影。
是了,他昨日便说要出海试船,说也许直接就一去不回,让他不要等他。
雍宁来到东宫,也同样没有看到那人,只有儿子患得患失的模样。
说起来,他心中还是有些嫉妒的,嫉妒儿子能够与他那边接近,那人的眼中从来就容不下任何人,这些年他只能远远的看着,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儿子能入他的眼,但也不是不好,起码因为儿子,他这些日子能时常见到。
原本以为儿子能将人留下来,最终他还是高估了那人对儿子的感情。
昨日便知道了江策离去的事情,今天过来自然不是为了看他,雍宁坐在了他惯常卧躺的软榻上,对皱起眉头的儿子招了招手,太子会意,收剑入鞘走了过去。
“你也这般大了,有国师在,扛起整个国家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雍宁将太子拉到自己面前,目光将人上下扫了一遍,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太子微愣,疑惑道:“父皇此话何意?国师不是要走了么?”
雍宁摇了摇头,“他走不成的。”
“父皇!你做了什么?”太子脸上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听到江策走不了心中欢喜,但是他更担心他的父亲对江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雍宁轻笑一声,并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他走不了,无端高兴么?”
太子心中着急,语气里略带了些恼意,“父皇!国师并不是善人,他要走要留,随他便是,你若是做了什么,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雍宁见自己的儿子还是比较担心自己的安危,心中稍觉安慰,越发肯定自己的行为。
“你无需担心,朕只是稍微动了些手脚而已,想来他也未必能够发现是朕所为。”
他拉着儿子坐在身旁,继续道:“就算他发现了,将朕斩于剑下也无妨,若能多留他几年,我陈国统一大业便多了几分保证。”他是为了这个国家,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只是附带而已。
太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性子温和,说难听点还有些胆小怕事,现在倒像是豁出去的感觉。
“父皇,你我都清楚,就算没有国师,如今我陈国强盛,要统一整个大陆也不过多费些时日而已,又何必多此一举。他若伤你,儿臣该如何自处!”
雍宁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脸上带着笑意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那日中毒的事朕已派人查探清楚,没想到竟是前朝余孽所为,朕的暗卫已将人擒获,这几日便会送回宁城。若国师要追究于朕,朕手中还有这个筹码,未必不能保下命来。何况,朕的命是他所救,他要收回便也随他,你无需为我报仇就是了。”
寻人并不是江策的强项,虽然他有强大的个人实力和系统,但是却没有习惯适用自己的权势。
雍宁虽然并不是个英明的君主,但对权利的运用还是要比江策好上许多,他找不到的人,雍宁未必不能找到。而雍宁对江策,能利用的唯一只有那么一点点信任而已。
“可是……”太子还想再辩,却突然被皇帝搂进怀中,皇帝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听见他说:“那日你问朕,你的母后和国师,朕更喜欢谁,朕想了很久,若让我二者择其一,我定然会选国师。
无端你不要怪朕,朕也知道你喜欢国师,你父皇无能,留不住他多久,但是你是不同的,他总是对你另眼相看,也许你可以……”
太子沉默良久,他这般年纪还无法完全理解雍宁对江策的感情,父皇说他喜欢国师,事实也确实如此,希望他能留下来,希望他能一直在身边,日日相见。
太子比皇帝还要理智一些,他并不想枉顾江策的意愿,他想走,即使再不舍,他也不会留。
他虽然与他相处时日不多,但却像是已认识多年,只要他决定了的事情,其他人无论如何是改变不了的,就像当初……当初……
太子心中一痛,不敢再想下去。
父皇这次,做得有些过了,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若江策回来要追究,他便做了代为受过的打算。
试航并不顺利,船虽造出来了,但是因为太过庞大,需人力驱动的动力系统并不能完全让船只正常航行,但是若不造这么大的船只,根本无法抵御海上的巨浪滔天。
造船者是江策从宫中挖来的能工巧匠,那些人也曾与他保证过,船只造出来以后要出海完全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却出了问题,怎能不让他恼怒。
心中期待越高,失望也就越大,船只的改造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这也就意味着要回去的时间又得延后。
江策在海边站了三天三夜,工匠们围在不远处,战战兢兢的看了他三天三夜。
国师那满身的落寂太过强烈,他们的内心被一股巨大的罪恶感笼罩着,国师并没有为难他们,这让他们更加觉得难受,可是皇命难违,若是就这么让国师离开,他们的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这,便是皇权。
最终江策还是回了太子东宫。他不是没有想到是皇帝搞的鬼,毕竟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