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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跪了很久吧,磬儿觉得高举的双臂酸疼,膝盖发麻,但倔强的磬儿没有移动一点。门外是不断张望的小月和秋儿,两人暗暗说了什么,齐齐跪在了门槛外面。
“大少爷,原谅磬儿姐姐吧…”秋儿哀求着。
磬儿回头,看着这两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要挺身而出为自己出头的小丫头,心中自然是感激的,可是少爷莫不要迁怒于她们才好。
“这是干什么…反倒让我觉得是自己在刁难你们了…”慕容信羽不怒不笑,淡淡的没有一丝表情。
磬儿回头,冲秋儿、小月莞尔一笑,秋儿会意起身关上房门,带着小月下去了。
“爷,磬儿自罚,请爷喝下磬儿敬您的茶水,以茶代酒,昨日之事虽不是磬儿挑起事端…却让爷没能安然入睡,磬儿有罪。”
慕容信羽看着磬儿发抖的双臂,不忍心还是接过了茶水。也不喝,只是平静的放回桌面。起身扶起腿脚发麻的磬儿,转身进了内室。
磬儿稍稍缓和一下酸麻的腿脚,跟着进了内室,少爷兀自解开束腰,扔在床上,正在解开第二个盘扣时,磬儿双手抚上少爷的衣襟,“爷,让奴婢来吧。”
慕容信羽便不再动手,安静地站定,磬儿帮着褪下脏衣服,重新换上干净的外衣,打理整齐后,慕容信羽便去慈敬园请安去了。
第十三回 金桂“花中月老”
磬儿送少爷出门,抬头看看时辰尚早,可自己昨夜也是睡过的,正愁自己该是做些什么好呢,回头瞥见院中几棵大桂树枝繁叶茂,金黄色的桂花香飘四溢。想来今年的中秋佳节不但团圆了,口福亦是不浅的。
主意已定,磬儿转身进了下房,差小月和自己一同搬来竹梯斜倚着高大粗壮的桂树干。磬儿让小月去仓房拿来平日里下人们修建园子的剪刀和竹篮子,自己则三下两下爬上了梯子。许是这竹梯闲置在下房久无人用,磬儿每晃动一下都会“咯吱咯吱”的响,好像随时会断掉一样。小月高举着剪刀递给磬儿,磬儿弯腰艰难地接过来,试了两下便双手忙活着一枝一枝剪下生长最为繁盛的桂花枝,然后弯腰小心翼翼递给小月。
来回这么几趟,磬儿觉得小月的脸色好似充满着恐惧,“小月,看什么呢?”
“磬儿姐姐,这梯子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结实哦…”
磬儿低头看看身下,又刻意地晃上两晃,复而笑曰:“摔不死的…”
对面的厢房里,季默言站在窗前,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一个树上一个树下,交谈风趣的两个人儿,不知觉的嘴角也是挂上了笑颜。昨个下午西园的那场“意外”,让季默言着实吓了一跳,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可这磬儿竟然敢打主子,真是十足的“胆大妄为”啊!
自从接触了慕容府,季默言自觉玩得那是异常的“有趣”,首先就是这个磬儿。很是奇怪!两次相邀不成反被整治,风流翩翩却被追着骂了“登徒子”;妙计救了颐方,本想从她口中问些事情却差点让她将自己身份识了去;与那萧峣公子的缘分本就是表妹借题发挥,自己原以为她会巧妙避开,本打算看个热闹却哪知那丫头不争不闹,却还“弄假成真”呢…更没有想到的是,怎的慕容信羽还掺合了一下子?
季默言回神,挑眉轻笑,“有趣,十足的有趣”,说完摇着折扇,开门朝着磬儿走了过去。
此时,小月身旁的篮子里已是满满一筐的金黄,磬儿收拾了剪刀,也慢慢爬下。哪知那不争气的梯子,忙活完了准备收工的时候却还是出了岔子。磬儿下到最后一节横杆,“咯吱”一声断了,磬儿一脚踩空,重心不稳。好在会点儿工夫,一个翻身落定,才避免折了骨头。只是那落地的姿势不大雅,直直地仰面朝天。
正欲起身,忽而觉得有人站在自己脑袋旁边,挡了刺眼的阳光,磬儿看见逆光而立的那人,准确的说,应当是那悠悠的摇着折扇的手。见那人并没有要帮自己起来的意思,索性一手撑地,自己站了起来。小月跑来帮着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磬儿斜眼见那人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平复心头的不满,面无表情地问:“你是来看热闹的?”
季默言一手摇着折扇,一手狠狠掐着自己大腿,不能笑,忍住喽!“磬儿姑娘,何出此言呐?季某在这园中走走,看见姑娘便走了过来,怎想刚到这里,姑娘不知何故躺在地上…”
“季公子接着逛你的园子吧,磬儿不打扰了。”说完,让小月提着满篮的桂花到花园那片平坦的地面铺展开,自己则拿着剪刀,拖着大竹梯往下房走。
季默言倒也识趣,收起扇子,帮磬儿搬着竹梯前面走着,磬儿定了定便拿着剪刀也跟着去了。放好梯子和剪刀,两人又回到花园,见小月正一枝一枝的将桂花摘下来摆在地面晒着。磬儿也走过去蹲下帮忙,季默言倒是找了个不远处的凉快树荫坐下,悠哉悠哉地摇扇看着人家忙活。
“磬儿姑娘这摘的当是桂花吧?只是这不可多见的金桂树的花,本不是用来观赏的么?”季默言问。
磬儿抬头看看那逍遥样儿,在看看自己和小月那满头大汗,甚是不满的说:“季公子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定是不知道这桂树的药用价值吧。但好在季公子还能区分桂树的几大品种,知道这是桂树中最为名贵的金桂,甚是难得啊。”
季默言疑惑:“磬儿姑娘好像在夸奖季某,可是怎觉得这话里有话呢…”
“也不难为季公子了,这金桂在我淩晔国本就不多见,且只在南方得种。季公子不知也不为怪的。”磬儿将摘尽的桂枝收拾一捆交给小月抱到厨房去,扬起一捧一捧的桂花,金黄一片,在阳光下甚是耀眼。磬儿娇容挂起甜美的浅笑,独自玩耍着,这笑看在季默言的眼里,看进了季默言的心里。还记得中秋那日在西园见到的磬儿,那时也是这样的笑容。
季默言看的有些晃眼,复而回神,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那金桂树。故作随意地问着:“那磬儿姑娘倒是说说这金桂树有何名目吧?”
磬儿淡笑,悠悠地捻起一朵小小的金桂花放在手心,双手拖着送到鼻前,轻轻嗅着,说:“金桂,花朵金黄、花香馥郁、清雅高洁、香飘四溢,香气具有清浓两兼的特点,清可荡涤、浓可致远,因此有九里香的美名。黄花细如粟,故又称金粟。”
季默言回头,起身来到磬儿面前蹲下,捻起一朵细细看来。
“桂花性温,味辛,具有健胃化痰、生津散瘀、清火解毒、消除疲劳的功效。”磬儿望着季默言接着说。
“消除疲劳么?呵…看来,磬儿姑娘终于意识到昨夜为了找你,我和你家主子可都是疲惫的紧呢。”
磬儿瞪了一眼那不正经的人,悠悠的说:“两位主子有口福了…今日磬儿为两位做一道桂花糖粥,算是磬儿赔罪了。”
不一会儿,小月回来了,三人帮着挑拣一些花形完整、不尘不染的桂花带回厨房,其余的接着晒干留着以后泡茶。磬儿命小月淘糯米、洗红枣,让秋儿生火架锅、添凉水,将洗好的糯米红枣倒进去,磬儿找到洗菜的木盆,将桂花泡在凉水中。季默言想看,但以免干扰人家,便独自站在一旁。
见锅里的水已经煮沸,糯米粒开了花翻滚着,磬儿加入白糖,搅拌煮至粘稠状,倒入桂花,轻轻翻滚两下便端起大锅放在架子上摊凉。见时候差不多了,磬儿吩咐秋儿、小月开始做午膳。
季默言看着磬儿忙里忙外,嗅着满厨房的粥香,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季公子还不出去么?小月她们要做饭了,估计这里会很呛呢…想来主子当是要回来了…季公子到正厅歇着吧?”磬儿端着一壶茶水,唤着季默言。
季默言应声跟着磬儿去了正厅,坐在八仙桌前,磬儿换上一壶新茶,为季默言添置一杯,放在他面前。不多会儿,慕容信羽也进门了,两人客气了一番相对而坐。
磬儿为少爷也倒上一杯茶水,平静的问:“少爷今日回来的可是晚了些呢…”
“一些事情而已,过几天你便知道了…”慕容信羽说的含糊不清,磬儿也不便当着客人的面多嘴,便退下准备膳食去了。
晌午将至,磬儿端上餐具,小月和秋儿端上饭菜跟在后面。刚到正厅,磬儿远远听见屋里两位主子说话。
“什么?你要娶她?将军、夫人同意了?”是季默言的声音。
“先不要声张,家父还在商议,但…我意已决!”慕容信羽说。
磬儿刚到门前,两位主子很是默契的都不再言语。秋儿、小月将满桌的酒菜摆好,退出房去,磬儿正欲退下,慕容信羽叫住她:“磬儿,再添置副碗筷坐下一起用吧,我想季兄也不会介意的。”
季默言表情有些怪异,但还算和气的微笑,磬儿不再推辞,去厨房拿来碗筷回来坐在桌前。
刚才怪异的气氛,此时早已不见踪迹。季默言最先动筷子,望着眼前这碗桂花糖粥,慢慢尝了一口,啧啧嘴说:“真是美味!磬儿姑娘说,这桂花消除疲劳,慕容兄多喝些才是,为不久后的‘疲劳’也多预备些才是。”
这话怪异,磬儿见慕容信羽暗暗瞪了季默言一眼。
“今日两位主子也不能白喝了我这桂花糖粥,磬儿倒要问问两位主子对这桂花是否了解。”磬儿说。
季默言来了兴致,:“怎么讲?”
“人有人品,花自有花品,咱就说说这金桂的花品吧?”磬儿笑曰。
“这金桂终年枝叶繁茂,花果金黄,秀丽而不娇;花香馥郁,幽香而不露。古有仙友、花中月老之称。”季默言搜肠刮肚,想了想后回答。
“这些话,方才晒花的时候我都说过了。”磬儿佯装嗤笑。
“‘物之美者,招摇之桂。’桂花一直是世上美好、高雅事物的象征。历代民间皆视桂花为吉祥之兆,举凡中榜登科、仕途得志则被称为‘折桂’也。”慕容信羽答,磬儿听后含笑。
“得殊荣者,亦被誉为摘得‘桂冠’也。”季默言学着慕容信羽的样子,悠悠作答,复而反问:“磬儿姑娘再补充些,如何?”
磬儿想了想,接着说:“桂树一身皆宝,花能散寒破结、化痰止咳;果有暖胃平肝之功效;根能祛风湿。无论是泡茶、熬粥、做酒、打糕、配香料,桂树可谓是民间最实用的树种。”
“磬儿姑娘真是博学多识啊。”季默言慨叹。
“季公子过奖了。”磬儿含笑。
第十四回 慕容可欣的心事
自从一早慕容可欣和哥哥去慈敬园问安回到秀景园后,就一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慕容信羽叮嘱可欣,不管是谁的错,若是不想惹麻烦,最好不要将西园发生的事情告诉爹娘。可欣亦知自己惹事在先,便识趣地没有多言。哪知哥哥依仗大娘稀罕磬儿的聪慧可人,竟非要娶了那丫头,还不仅仅是收房,那名目却是八抬大轿娶做正房。
慕容信羽铁了心,慕容可欣自是不答应的,老爷、夫人也是有所为难。想想啊,这慕容府终归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这少爷小姐的婚事自是不能自己做主的,自当是讲究个门当户对。这磬儿虽是老夫人中意的,却也并不是最满意的,毕竟身份悬殊。这事也就这么先搁下了,老夫人叮嘱事情没有最终决定之前,不许下人丫头们嚼舌头。
慕容可欣回了园子,便郁闷地不言不语。直到晚上,可欣实在烦闷的紧,起身到园子里走走,不知不觉来到奶娘的偏僻小院儿里。
夜深了,可奶娘的寝屋依然亮着灯。可欣悄悄走近,望见奶娘独自坐在榻前,手里握着一块小小的婴儿的襁褓。普通农家的棉布,质地柔软,却毫无华贵可言。
可欣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