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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的哀号渐渐平息,平复了心绪,缓缓回话:“没有…那孩子近来都甚少找我,老奴实在不知道这孩子究竟为何走得如此匆忙…”
“是么…”信羽对奶娘的这般回答极为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你先回去吧,这事我自有分寸。”
望着奶娘出门,信羽兀自握紧了拳头。收拾了信件,起身一甩衣摆,大步朝前院马房走去。
清幽别院里,颐方匆匆赶到书房见主子。
“三殿下,慕容府下人来报,慕容少爷不久将过府一叙。”颐方恭敬一拜。
季默言躺在摇椅上正在看书,缓缓抬头问:“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下人没有多言,臣不知。”
“恩,开门迎接吧…”季默言起身,进内室换了一件淡紫色衣服,银丝暗绣祥云图腾,束腰一扎,整个人看起来尊贵无比。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颐方带慕容信羽进了厅堂。信羽拱手欲拜,季默言起身相扶,“慕容兄,不必多礼了…今日我这别院有幸请得慕容兄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季某盛装相迎,甚是欢喜呢…”
慕容信羽叹息:“早先就听闻季兄的园子美不胜收,若是往常,今日定要好生欣赏…只是,哎…”
季默言疑惑,请慕容信羽进客厅入座。下人们俸茶后,慕容信羽取出两封信件,交给季默言:“磬儿走了…什么都没有说,就留了这样两封信。”
“走了?她…离开慕容府了?”季默言大惊,接过信件打开来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磬儿的笔迹,那样娟秀的小字,写的扬扬洒洒。尤其是那封写给母亲的信,字里行间尽显一个孝女的殷切思绪与不舍的母女情意。能写出这般诚恳的话语,若不是季默言知道这是出自谁手,他一定会对这写信的女子万分倾慕的…对季默言来说,磬儿这丫头,有太多的不可思议…总是在自己本以为读懂她的时候,让自己由生出挫败感…可是,磬儿竟能将这情,写得让外人读来都是感动不已,季默言再一次疑惑了…
磬儿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你一定是妖精…没错,你就是那勾魂的妖魅!如若不然,为何你在的时候,我总是想要千方百计让你对我低头;为何你离开了,我的心竟莫名其妙感觉烦乱…
“信中没有提及她的去处…这次的离开,是真的走得绝然…”慕容信羽的双眼不再炙热,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是我逼的太紧么…她竟是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季默言望着眼前这个完全陷入爱情的男子,深深叹息。感情,季默言不敢去触碰,这其中的甜蜜与疼痛,都不是他这个身处权利中心的皇子所能够拥有的。对于女人,皇子的女人永远只是交易的一件物品,毫无意义,也更不允许动感情…
想归想,季默言一转心中的哀婉叹息,面上却甚是戏谑着说:“这丫头的性子,真是刚烈啊…不嫁就不嫁呗…呵,怎的还离家出走了…”
慕容信羽皱眉,缓缓摇头:“磬儿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逃避!我总觉得…她不声不响地离去,一定还有其它的原因…”
“哦?你是说…其它原因?难道你在怀疑有人干涉你们的婚事?”季默言揣测,想想也是!磬儿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丫头,慕容信羽硬是要娶她为正房,以慕容府的地位来看,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促使着这一切…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磬儿的离去,并不是单纯的拒婚。她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最在乎的莫过于她的母亲,可是这一次,她竟然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告知去向…这件事我必须弄清楚!”慕容信羽说的坚决,心中认真地立誓,我可以接受你是因为不爱我而拒婚,因为那样的话,我会更加爱你、等你爱上我;可是,我绝不接受别人的阻挠。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不管是谁,我绝不允许你委屈的离开…
“既然她是早上走的,就算她出了城,也一定没有走远,我们加派人手,或许能够找到她。”季默言建议说。
“但愿吧,多谢季兄帮忙,我只是担心,若是磬儿一心想要离开的话,只怕我们出动再多的兵力,也很难找到她…”信羽叹息。
“那倒是!”季默言一笑:“那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啊…慕容兄也莫要感慨了,午时尚早,不如我们出去转转,或许还能碰上她呢…”
信羽明知道季默言那是宽慰自己的说辞,不过出去走走也好…季默言安排了府里下人们出去全城搜索磬儿的下落,以季默言的实力,找人也将事半功倍。两位主子,加上颐方,三人策马朝集市而去。集市上的人潮丝毫没有受天气的影响,尽管很冷,街上依然人声鼎沸。三人骑在马上,晃晃悠悠、毫无目的地游走,皆是各怀心事。
慕容信羽即便万分不信能够在这样的街市中遇上磬儿,可是依然抱着希望,四处搜寻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颐方一直觉得磬儿姑娘的离去甚是惋惜,为失去这样一个聪慧的朋友失望不已;季默言在晃晃悠悠的马背上,也晃晃悠悠的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天在姻缘桥上,自己与慕容信羽联手狠狠将了萧峣一军,当时就看见磬儿那丫头神情不对…背对着萧峣,那样的悲伤欲绝,难不成她的离去和那件事有关?自从那晚回府,季默言已经很确定磬儿的的确确是个“笨女人”。她已经跌入萧峣的爱情漩涡,这一事实令季默言很是挫败…季默言惊奇的发现,原来相比于知道磬儿对萧峣的感情是死心塌地的爱,自己更宁愿去相信她是个心机重的女人…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反正看着她心中装着一个人,那种满满的感觉,不管是甜蜜还是痛苦,都会让自己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第四十三回 一个女人
街面的摊铺挤满了两侧,使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路面显得更加的狭窄。商贩们叫卖着自己的货物,声音一个高过一个,即便是两人面对面说话,都必须用喊的。三匹马被生生地挤成一竖排,举步维艰。季默言的马在最前头,慕容信羽被吵杂的人群挤得心烦,皱着眉头坐在马背上紧随其后,排在最后面的是颐方。
许是被挤得实在难受,马儿很不安分的嘶鸣着。慕容信羽紧紧勒住缰绳,他甚少在人群拥挤的街上骑马,很是担心一个不留神马儿踢到路过的行人。可就在这不经意的一瞥,慕容信羽的眼神紧紧锁定百米开外的一个商铺前面那抹倩丽的身影,整个心都几乎停止了呼吸…
“磬儿…”尽管慕容信羽使足了气力喊出来,可是这声音并未能飘走多远,便很快堙没在人声鼎沸的街市中。季默言听见了,四下环顾,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慕容信羽急急下马,不顾形象的推挤着身边的路人,引来一双双不满的目光也毫不在意。只是一味的接近,想要更近一些…
那女子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信羽记得磬儿最珍爱的就是自己送她的那件雪白的披风…那女子发丝飘扬,斜斜的插着一根珠钗,背对着自己,就像所有爱美的女子一样,照着镜子比对着哪副耳坠更加好看。
“磬儿…”太过拥挤,即便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呼唤,也没能换来那女子的回头相望。信羽只得一步一步艰难地逼近…
磬儿,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站在那里,就站在那里,不要挪步…等着我,请等等我,我会一步一步来到你的面前…
近了,近了…再有几步…那女子的侧脸喜笑颜开,对着身边其她女子,一群人说说笑笑,那美丽娇颜让寒冬好似泛着光彩。
信羽伸手,握住了那女子的肩头,心中一喜,将那女子拉入怀中:“磬儿,终于找到你了…不要再离开我…”
那女子挣扎着推开信羽的怀抱,翻手一扬,“啪”,这一巴掌打的信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季默言拉着自己的坐骥,刚刚追上慕容信羽,却看见这样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颐方远远的坐在马上,因为手里还牵着慕容信羽的马,只得被两位主子拉了很大一截儿。
“登徒子…”那女子樱唇轻启,口中气若游丝,却威严有力。
不是磬儿!先前远远这么一看,季默言也是一愣,那女子的侧颜实在太像磬儿了…顺如瀑布一般的发丝,斜斜的那根珠钗,高挺的秀鼻,灿烂的笑容…季默言自己也不敢相信,原来磬儿的细微特征早已印在自己的心里…
见慕容信羽傻愣愣地立在那里,季默言急忙上前赔罪:“这位姑娘,方才在下的挚友认错人了,对姑娘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那女子目光凌厉地望了一眼季默言,而后翻目瞪着轻薄了自己的慕容信羽,悠悠地开口:“是谁的错,谁便应当赔罪不是么?”而后回望季默言,“不用你来多事!”
季默言胳膊碰碰慕容信羽,看见他终于有些知觉的双眼,凑近信羽的耳畔,说:“慕容兄,还不快跟人家姑娘认个错…都把你当采花贼了…”那女子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这两个人,衣着装扮上看起来皆是富家子弟,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失礼的事。看那男子的眼神,显然是认错了人。
那一巴掌,彻底扇醒了慕容信羽。磬儿走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所有的期盼,皆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信羽叹息,拱手深深一鞠躬:“姑娘,在下冒犯了…”说完,眼神愣愣地转身离去。那女子望着两人渐渐消失在人影中,迷惑地撇撇嘴。
不一会儿,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匆匆挤过人群,来到女子面前,喘着粗气说:“小姐,您没事吧?方才看着这边出事了,吓得我急忙往这边赶,可是人太多了,我挤了半天才挤过来…”
“石头,我的糕点呢?”那女子回眸盯着眼前这啰里啰嗦的小丫头,打断她的唠叨。
“买来了…在这儿呢…”小丫头高高举起手上的一个小纸包,晃晃悠悠映在小丫头闪闪的眼珠里。可是,邀功的表情并没能持续太久,那个叫石头的丫鬟,又开始絮叨了:“小姐啊…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刻都不许离开你的身边,可是您又偷偷跑出来…不但如此,还差遣您身边唯一的一个贴身丫头去给你买糕点,谁来保护你啊,您要是出什么事,石头的脑袋可就真的要变成石头了…”
“这不是还没变石头嘛…别啰嗦了…回府吧,不想玩了…”那女子再次回头凝望方才非礼自己的男子离去的方向,撇撇嘴,带着小丫头朝北走去。
来到侧门,那女子和小丫鬟踮着脚尖、四下张望着鬼鬼祟祟地轻轻敲门。门开了,两人背对着朱红色的大门,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时,这才转身,刚迈出一条腿跨进门槛,却被眼前的两双怒目圆睁的眉眼惊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厅堂里,那女子和叫石头的小丫鬟,齐齐跪在堂前。堂上坐着渌城兵部总司袁振海和他的二夫人秋萍。袁老爷气愤地瞪着面前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二夫人时而望望盛怒的老爷,一边看看已经跪了半天,不停的扭动疼痛的双膝的女儿梦汐。
“汐儿,跪好喽!”一声厉呵,是袁老爷的怒斥。整个厅堂回荡着这样严厉的声音,下人们早就习惯了。因为这样的情形,基本上每隔十天半月就要上演这么一回。袁老爷有三个儿子,老来得女,许是太宠了,这四小姐偏偏喜好武枪弄剑,和哥哥们一同骑马狩猎。如今,哥哥们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各自坚守在自己的职位上,整日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