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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两盏茶的功夫,马车稳稳地停在一片荒凉的地界。这本就是一个沉闷、阴暗而凄寂的日子,天空中厚厚地一层乌云,令人抑郁。磬儿跟在慕容信羽的身后,缓缓下了马车。立在这杂草凌乱、白雪堆积的门厅,磬儿仰头望着残破的门头上一块坠坠的匾额,同样的破败不堪,隐隐约约可见斑驳的漆字“余府”。
“磬儿,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慕容信羽顺着磬儿的目光抬头望着,迷惑地问道。
磬儿凝神注视了好久,终是长叹一声:“没什么,只是好奇!听闻书香世家余世海大人被满门抄斩之后,这里不是被改作了书院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般的破败凄凉?”
“书院依然在,但不是这里!当年的余府被世人称作凶宅,从此就无人问津了!几年后,一位儒学先生将余府的前院收拾出来,改作了书院,将原先建在偏远郊野的书院整个搬到了这里。”慕容信羽望了望磬儿闪动的眉眼,指着这惨败的大门,接着说道:“这里,因为是余府的内院,也就是余世海自刎的院子。书院从前厅回廊将这里隔开,这里无人敢进,所以就成了现在这幅摸样…”
听着这栋房子的故事,磬儿只觉得“人走茶凉”这句话说得真是太贴切了!人们永远只会记住你风光的时候,有羡慕、有嫉妒,然而一旦你落寞了,变成了众矢之的。没有再雪上加霜地踩你一脚,就算是厚待你了…
第一眼看到这座府邸,磬儿的心中就产生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愁绪。说道难以忍受,是因为这种愁绪无法像往常那样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立在这里的那一刻,磬儿想不到任何一句凄凉的诗,也觉得任何一句诗都无法比拟眼前的这种凄凉…
真的是娘亲将这里变成这副模样么?虽然不是自己做的,可是依然会觉得愧疚,对养母的愧疚,对慕容可欣的愧疚…磬儿抬脚一步步走进这尘封的记忆。
孤零零的府邸,周围是一片萧条的园林,假山石、弯曲水道,依稀可见当年的这座园子的布局是十分讲究的!破旧斑驳的洹墙,空洞的、像眼睛一般的窗户,几丛乱草、几根灰色斜倒的枯树干…磬儿的心异常的沮丧,一阵冰凉、一阵沉落,一种不可补救的凄切之感,无论怎样的相像都难以使它升华。为什么?磬儿扪心自问,为什么默默凝视着这里尘封的一切心中竟会如此的凄凉?是替养母和可欣感到惋惜么,是为娘亲的罪孽感到气愤么?
磬儿找不到答案,沿着一条弯曲的水道前行。那水池黑黝黝的、阴森森的,水面平静地泛起了一层幽光,倒映着沿路灰蒙蒙的杂草,将白雪也映得暗黑暗黑的…磬儿低头凝视着水面,这些颠倒的、奇形怪状的影像令人不寒而栗,甚至比刚才更觉得毛骨悚然!磬儿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摇摇晃晃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晕晕沉沉中,磬儿听到慕容信羽急切的呼唤:“磬儿,你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来这里?”说着,慕容信羽起身将磬儿打横抱起,便要大步往门外走。
磬儿只觉得胸口闷的紧,不再说话。转眸正打算依靠着信羽的胸膛安静地躺一下,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撇到了那空洞的窗户,定神细看,而后连忙对慕容信羽说道:“放我下来…”
慕容信羽并不理会,继续走着:“我们还是回去吧…你看起来身体很虚弱,我都不清楚你的病是不是真的治好了…磬儿,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放我下来吧!”磬儿扬眉坚定地看着慕容信羽的双眸,眼神中的急切,令慕容信羽觉得奇怪,无奈只得将磬儿轻轻放了下来。
看着磬儿的目光一直定定地凝视着不远处的一间房子,满心的疑惑搅得信羽心头七荤八素,可磬儿好似根本没有想要告诉自己的意思,只是兀自酝酿着情绪,好似准备着要进这间传说中的鬼屋。
信羽跟在磬儿的身后,一步步靠近屋子。外墙霉迹斑斑,屋檐积尘累累,像蜘蛛网似的悬挂着,风一吹还悠悠地晃动着。越是靠近,就越是嗅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好似一阵阴风穿堂而过,透过腐朽的门楣,磬儿隐隐约约看见里头有点点亮光。
缓缓抬起手臂,磬儿试探着正欲开门,慕容信羽揽住磬儿的肩头将她护在了身后。方才屋子里的亮光,慕容信羽也看见了。的确很不寻常!挡在磬儿的身前,信羽抬手小心地推开了破旧倾斜的木门。
“吱呀…”这一声长长的尾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头回荡着,听起来就像鬼魂的哭泣,磬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又是那阵奇怪的味道,磬儿深吸一口气,比方才在门前嗅到的更加浓烈了…突然,磬儿的心一阵颤抖!这味道…这味道难道是熏肉?是娘亲做的熏肉?
磬儿急切地从慕容信羽的身后绕过来,追随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味道,磬儿四处寻找着。果然,在一张供奉神灵的案板下边,磬儿发现了一堆厚厚的烧纸的灰迹。一阵穿堂风过,一些还未燃尽的碎纸屑依旧残留着点点火星儿,斑驳地炫出最后的一点光华。灰烬的旁边摆放着两只干净的盘子,一只装着水果,一只正是娘亲做的熏肉。
慕容信羽站在磬儿的身后,低头看着眼前的一切,迷惑地自言自语道:“余府应该没人了,谁会来这里祭拜?看这香火还没烧尽,应该是一炷香之前的事。”
磬儿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不等慕容信羽说完,急切地满屋子寻找,一遍遍呼唤着:“娘,娘,你在这里么?”
“娘?”慕容信羽为之一震,真是晴天霹雳。愣愣地追上磬儿,凝眉道:“磬儿,你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才太激动了,磬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慕容信羽满脸的迷茫,磬儿真不知如何答复才好。已经无心再考虑其它,磬儿接着找寻娘亲的身影。屋子里找遍了,磬儿又绕着园子找,依旧是一无所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园子显得死气沉沉,磬儿只觉得一股阴郁的气息不断袭来。一种阴沉的、无法驱散的黯然神伤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园子。
“磬儿,这园子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你娘她并不在这里。眼看着天色已晚,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你若是想查什么,只要你愿意来,我都会陪你过来的…”慕容信羽温柔的劝说着。
磬儿失落地点点头,跟着慕容信羽出了大门,坐上了马车。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磬儿依旧沉着脸,兀自思索着什么。
慕容信羽凝色问道:“磬儿,你娘为什么会来这里?”
“娘曾经是余府大少爷的贴身婢女,余府遭难的时候,娘被大少爷偷偷送出了府邸,这才保存了余府的一脉香火…”磬儿幽幽地说道,对于慕容信羽,磬儿不想隐瞒什么。
“怎么会?一脉香火…难道可欣,可欣她居然是…”慕容信羽瞪圆了双眼,愣愣地摇头道:“这究竟是什么冤孽啊!二娘她为了救慕容府,将余府供了出来,而王婶她又是…却是将你抚养长大…简直难以置信!”
磬儿微微凝眉:“这些事,原来你都知道?”
“知道的不多,正是那日你遭萧府的人迫害,我才追查的。后来多少发现了一些眉目,萧国玉与余世海是多年的至交,我猜正是因为二娘的缘故,萧国玉才会对你怀恨在心…”慕容信羽认真地说道。
磬儿的十指紧紧地交相握着,恍然大悟般念叨:“原来是这样!原来萧峣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慕容信羽微微点头道:“磬儿,因为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我去见了季默言,本希望他能带你离开这里…”
磬儿凝神相望,忽的想起了在清幽别院的那一次会客,悠悠问道:“清幽别院…那日的客人,是你?”
慕容信羽轻轻点头。
第一百二十三回 改变自己(一)
马车绕着沿路的灯火一直来到绣织纺的正门口,磬儿撩起车帘,慕容信羽高大的身躯立在车旁,伸出一只手,定定地看向磬儿。四目相望,磬儿不再犹豫将手轻轻搭在了慕容信羽的手中,借力支撑着下了马车。
信羽拉着磬儿的手,缓缓放开,沉色道:“我知道,也许你永远都不会再进慕容府了…磬儿,三日后便是喜宴了,我希望你能去,就当是给我一点祝福…”
去做什么呢?该以什么身份去呢?见到了熟悉的人,也许又要家长里短絮叨着,免不了又是泪流满面吧…可是,现在的磬儿根本就连说话都觉得厌烦了…磬儿本想拒绝的,可是看着慕容信羽凝重的模样,又不忍说出那样的话,只好淡淡地敷衍道:“我会考虑一下的…就算我去了,也只会偷偷地躲在角落里看着你们…所以不要找我,我是真心地希望哥哥和袁家小姐能够幸福!”
慕容信羽当然知道磬儿的想法,暗暗点头,转身上了马车。留下的,也许会是永生的错过…
我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幸福,因为我们不知道有些痛楚、失望、悲欢离合也是一种幸福。不是不知道幸福,而是我们有时候太贪心了…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缘分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有时候会想,若是一切还能重新来过该有多好!其实,真有重来的时候,也许并不一定能尽如人意。得,不一定就是得;失,也不一定就是失!
“慕容信羽,希望你能真正明白这一切!”目送着慕容信羽的马车渐渐远去,磬儿双手合实,在心头默默地念着。
林掌柜从柜台后面缓缓走了过来,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都说这世间的情爱,是药也是毒,能让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也能让好端端的人欲生欲死。林掌柜暗暗叹息一声,轻轻说道:“姑娘,绣夫人在房里等你很久了…”
磬儿回身微微颔首:“多谢林掌柜。”
来到绣夫人的房门前,磬儿抬手正欲敲门,哪知绣夫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话语中略带着些许怨气,却是极为宠溺地斥责道:“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让小月陪着你,你倒好,把人家晾在一边,自己一个人跑了…”
磬儿回头,只见绣夫人端着香喷喷的饭菜绕过回廊,很快出现在自己的身旁。肚子果真是有些饿了,磬儿低眉甜甜一笑:“就知道绣夫人对磬儿最好了!”
“谁说这是给你的?”绣夫人清秀的面庞略带着逗弄的笑意,眼角轻轻掠过磬儿的惊讶之色,推门进了屋。
磬儿一脸的坏笑,只觉得是绣夫人气自己乱跑,故意逗弄自己呢!进屋后却不得不认命了,这饭菜也许真的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磬儿,你来了!听说你眼睛治好了,我连夜赶来了这里,希望没有打扰你休息才好!”慕容可欣一见磬儿进了门,很开心地走上前拉住磬儿的双手,细细打量着磬儿的双眼。
“你哪里是打扰她休息,她呀!在外面疯玩到现在才回来,我就奇怪了!怎得那公子竟如此小气,也不请你吃顿大餐呢?”绣夫人故意数落着磬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声不响地就一个人乱跑。
磬儿真是有口难辩,也知道绣夫人是故意这么说的。就凭她那么爱自己,磬儿的心中也是满满的对她的敬意,磬儿撒娇道:“绣夫人,磬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跑了…可是,我是真的没吃饭。磬儿最喜欢绣织纺的饭菜,本就已经紧赶快赶着回来了,却还是错过了晚饭时间…绣夫人不会真的这么狠心,只给可欣准备了饭菜吧?”
慕容可欣一脸的疑惑:“我吃过了才来的呀!”
“还愣在哪里干什么?饭菜都凉了…”绣夫人看着磬儿,宠溺地训斥着。磬儿一听,心下顿时乐开了花,拉着可欣就往八仙桌前蹭。看着磬儿展露调皮的一面,绣夫人心中无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