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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七,妫语看着谍报,不掩喜色,〃青王军心已动,穷途末路了。〃
〃是,恭喜皇上,收复西南指日可待。〃岳穹依旧冷静而锐利。
〃定西的文书发出去了么?〃决战之际,西南定是兵慌马乱,巫弋此时返都,极不安全。
〃昨日已由兵部发出了。〃岳穹看着女皇犹豫了下。
〃怎么?〃
〃臣已暗中将柳家围禁。〃意思是柳歇若有异心,其家小就别想活着离开天都。
妫语微微蹙眉,却也不好说什么,〃知道了,做得不要太露了,他日若功成而返,难免心寒。〃
〃臣记下了。〃岳穹展了展眉,〃其实也是防范一点,麟王至今未有异动,应当是钦差与监军之功。〃
妫语点头,才要说话,却见喜雨疾步上前禀报,〃启禀皇上,兵部有紧急文书。〃
〃哦?〃妫语与岳穹对视一眼,〃哪里的?〃
〃北边。瀛州清月湾水师将军闻诚率舰队出击清月海。〃
〃快拿来我看。〃妫语接过文书迅速浏览了一遍,面色颇为沉重。
〃皇上?〃岳穹暗道不妙。
〃瀛州出事了。〃妫语将文书交给岳穹,〃柳歇,长光俱未来信,而康筹上的公函中却说长光奉旨令闻诚率水师妄出清月海。而平执原也于七日前私调五千精兵出关。。。。。。真的要打吗?柳歇怎么那么糊涂!瀛州兵马不过一万,麟王却拥兵十五万,这不是以卵击石,白白牺牲兵士性命么!〃
岳穹将文书细细看了两遍,沉吟不语。
〃柳歇为什么不通报朝廷呢?〃
〃皇上。〃知云看了看女皇,〃兵部尚书朱瀚汶求见。〃
〃宣。〃妫语眼一眯,将所有情绪敛去,岳穹也收起此道文书。
〃臣参见皇上。〃朱瀚汶几乎是跑着进来的,喘着气不说,脸上也俱是汗水。
妫语示意小秋倒杯水给他,〃朱尚书何事急奏?〃
朱瀚汶接过水喝了口,才急道:〃皇上,羽州军马有调动。〃
〃没有朝廷的发兵文书,羽州军听谁的号令?〃
〃这。。。。。。〃朱瀚汶脸色一白,才擦去的汗又'噌噌'地冒了出来。
岳穹见状插了句话,〃皇上,五月初您曾着军机大臣谌匡发下公文,让羽州一带军马严防,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羽州将军想是情况有变,不及禀报。〃
〃那么,是出了什么紧急的情况?〃
〃臣,臣。。。。。。〃朱瀚汶更加惊惶,虽说在政事堂议事时已料有此一问,但这样的压力实在太过迫人。
〃朱尚书?〃妫语目光直视朱瀚汶,语气中的警告已很明显。
〃皇上恕罪,臣。。。。。。臣不知。〃
〃你不知?〃不觉语气带上严厉,妫语走到跪趴着的朱瀚汶身边,〃上面怎么说的?〃
〃羽,羽州知州也不甚明了,只是有人拿着永治郡守的简书来求救,羽州将军便引兵前去。〃
〃永治郡守?〃妫语与岳穹心中大疑,〃引了多少兵?〃
〃五千弓弩手,三千步兵,还有五百骑兵。〃
那么多?!妫语暗吸一口气,却忍住没露在面上,〃那瀛州呢?永治可有上折?〃
〃没有。〃朱瀚汶偷眼觑着妫语神色,〃臣就是因为瀛州永治毫无奏折才不敢妄下定论。照理,羽州调出如此之多的兵马,永治必危,但永治的情况却颇使人迷惑。并无兵乱,却屡屡调兵。先是平将军领兵出关,再是护北将军率水师出清月海。〃
〃麟州呢?〃妫语问出这个始终回避的问题。
〃没消息。〃朱瀚汶不敢不说,麟王哪麟王,他将整个北防的消息围了个水泄不通,朝廷里发去的文书竟无一个有回音的,这怎么不叫人心惊?但麟州兵马又无大的调动,叫人既放心又担心。
〃。。。。。。摄政王这里怎么议的?〃
〃王爷以为派去的钦差大人与监军大人一直没来消息,恐怕瀛州有变。〃
〃还有呢?〃
〃还有。。。。。。王爷想请调天都禁军。。。。。。〃朱瀚汶说出这句话时,心都颤了起来。
妫 语和岳穹心中一惊,禁军。。。。。。禁军一动,这兵权要交给谁?放出去,可不一定收得回来。禁军历来是女皇亲掌,连各亲王都无权过问。此时一动,闻君祥固然眼红, 只怕孙预也想插一手了。她知道他的意思,是想接过她的权责,将她纳入他的保护范围之内,如果她不是异族寄魂,这一计绝对可行。可是,她不是简单地受制于闻 家,她的身份,他保护不了。
岳穹见情况不对,连忙道:〃皇上,臣以为此事事关社稷民生,须慎重考虑。禁军不可轻动。〃
妫语深思地看着跪于殿前的朱瀚汶,缓缓开口,〃朱尚书,你身为兵部尚书,瀛州之事你可是失职了。〃
看来皇上是不打算考虑禁军一事了。朱瀚汶立即伏地请罪,〃是臣失职,请皇上赐罪。〃
〃知罪就好,限你五日之内查清瀛州一事,将功补过,如若不然,二罪俱罚。〃如今之计,只能拖延时间了。
〃是。谢皇上恩典。臣一定竭尽全力,带罪立功,将功补过。〃才五日,看来他再难位居朝堂了。
妫语看着他慢慢退下,〃岳穹,可有眉目?〃
岳穹捻了捻须,目中精光闪现,〃臣以为,瀛州无危矣。〃
〃怎么说?〃
〃永 治求援,羽州调的是五千弓弩手、三千步兵,是为守城之策。这是明里的防守。而平执原将军引五千兵士出关,却不知屯于何处,显然这是伏兵。清月湾闻诚将军水 师出海,这一路是奇袭。饶是他麟王善战兵多,一时也要斟酌斟酌。但此种安排是最后一计,因无必胜把握,故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柳钦差聪慧明敏,必知其 中厉害,但还是在现在就用了,定是麟州军中有什么变故,让柳钦差有备无患。。。。。。所以,禁军不必动。〃
〃永治郡守求援,若郡守未反,而是柳歇反了呢?〃
〃。。。。。。臣初时也这么怀疑,但项大人对薛炳所下定论,极为确实。〃
〃胆小怕事,处事寡断软弱?〃
〃是。臣以为这样的人还没这个临事决断的魄力。〃
妫语钦叹一笑,〃人称'小孔明',果然名不虚传呢!〃
〃臣不敢,皇上过赞。〃
〃。。。。。。不过,也只有五日可等,五日后,柳歇,长光若还无谍报,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岳穹微讶,〃皇上想保朱尚书大人?〃
〃保?〃妫语轻笑,〃柳歇若果有安排,这正式上到朝廷的折子必得到事定之后,之前五日,朱瀚汶只能祈求上天庇佑。〃
岳穹听闻,知皇上已有打算,心中稍定。
〃项平最近怎样?〃与秦商同审私扣奏章一事,倒是颇机灵,想得也明白,把该办的人都给办了。
说 到此事,岳穹也有疑惑,以形势来说,投于孙氏门下是更为保险的做法,为何他最终还是归于皇上?若说'士为知己者死',又何来当初的动摇?想必这其中是有些 把柄落在女皇手里吧。岳穹心里盘算,面上却丝毫不露,答得也平稳中正,〃项大人协理摄政王处政,公正允妥,并无差池。〃
〃这是面上的,实的呢?〃
〃正着手整理各地吏员考绩,择优者予以调任名额。〃
〃看来他想明白了。〃妫语一顿,〃你先回去吧。〃
〃是。臣告退。〃
流年faye 2007…03…29 19:02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二十四章 志在四方
妫语看着案几上已批阅的折子,想了想,〃知云,去,把项平请来。〃
项平,妫语轻喃,是不是该原谅他的动摇呢?老实说,跟着自己也的确是风雨飘摇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人都想活得安逸,也着实怪不得他呀。
〃臣项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项平礼数周全,显是也有了顾忌。
妫语轻笑,〃快起来吧。什么时候那么多礼了?早说过在这里,君臣之礼意思一下就行了。〃有时候这套繁文缛节也颇让她不甚自在。
项平听了心中不由一阵激动,皇上真的会不计前嫌么?
妫语含笑迎向他的目光,却也不说什么,语气如常,〃萧水天怎样了?〃
〃。。。。。。回皇上,已入了王熙大人的府上,于昨日引见给了太傅。〃
〃很好。〃妫语看住他,已换了话题,〃孙预要动禁军,你知道么?〃
〃知道。臣以为禁军一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
〃瀛州军情扑朔迷离,如今正好给了他以口实。〃
〃明日朝堂臣定当据理立争,钦差与监军未有急报还都,麟王有可能未动,若冒然动用禁军,反成逼反了。〃
妫语点头,〃王熙也这么想么?〃
项平心中一动,要让王熙也赞同此说,必是为了防闻家也夺禁军兵权。不错,若以王熙这个女婿身份去说服闻君祥,那是最稳妥不过了。原以为,皇上将王熙由岳穹身边调到自己这里是为了监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当下,他应声,〃臣明白了。〃
〃就这样吧。〃
〃是。臣告退。〃项平跪安出殿,退至宫门外时,才敢长出一口气。烈日照射下,项平感到浑身有一种虚脱的无力感。
掌灯时分,闻府里一桌子菜凉得差不多了,却无一人动筷。闻君祥直皱着眉,犹豫不决。众人都等着他作最后的决断。
闻谙首先等不及,〃管他那么多呢!先把军权搞到手,到时说什么都掷地有声。〃
王熙气恼地瞪他一眼,但该说的刚才都说了,其中利害闻君祥也明白。如果硬要铤而走险。。。。。。思及皇上凉凉的眼神,王熙打了记寒颤,耳边闻谙又聒噪起来。
〃爹,这还有什么不能决断的?〃闻谙见众人都不理他,便转头示意今日特意请来议事的水扬波。〃水先生,你说是吧?〃
经此一问,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一旁没出过声的年轻文士,淡青色的儒袍在他身上流转出清闲秀雅的气质。见问,他从容之色不变,神光一掠众人,略带笑意,令旁人有种自惭形秽之感,未开口已先服人三分。〃学生以为侍郎大人此话不假,有了军权,即使麟王反了也可保一隅安定。。。。。。〃
〃我说嘛!〃闻谙立时得意地觑向王熙,王熙则是拢着眉,心中暗自着急。
〃只不过。。。。。。〃水扬波依旧从从容容,不见被打断曲解的不快,也无丝毫谄媚讨好之态,只是眼神有意无意地瞟过萧霓,淡淡抛出一句〃只不过闻诚将军恐难保全。〃
轻 巧一句将闻君祥所有的蠢蠢欲动一股儿压下,王熙几不可闻地笑了下,抬眼望向岳母萧霓,但见她美艳的脸上一片冷然,看向闻谙时已带杀机。王熙知道,纵然闻君 祥还有多么不乐意,最终还是会放弃。水扬波,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哪!人如其名,清澈潋滟,乍一看静如处子,谁想竟是这样一个乘风破浪的冷静舵手呢?
感觉到王熙研判的目光,水扬波轻挑眉,却并不回看,只是不在意地将眼光望向厅外树头不知何时已悄然升空的一轮清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事定。
翌日朝堂,百官都隐隐觉出一丝火药味来。摄政王的提议虽因多数重臣反对而作罢,但此举明显已拉开君权与相权之争的帷幕。
听 着大臣们语气微妙的变化,妫语知道他们在彷徨了。虽说这种动摇,仍是倾向于孙氏,但毕竟对于女皇这个身份不再那么轻忽。看来,她这几年的努力也不算白费。 作为君王,她可算是小胜一筹了。对于孙预,其实她是愧疚的,她一直在利用他的心意。她的掌权行得很慢,但再慢,若有他的阻挠,众臣这一关便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