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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说到师父,师父人呢?”云大左右四顾,有点惊讶。
“休……休息去了……”唐塘心虚答道。
云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旁边突然刮来一阵旋风。
“四公子!”东来满面飙泪,横冲直撞地扑到唐塘身上,“四公子,你可总算是醒过来了!呜呜……我担心死了……”
“嘶——”唐塘痛苦的闭上眼睛,身上被东来这么一撞,痛楚像蚂蚁一样四处啃噬。
“毛毛躁躁的!”云大赶紧把东来拖起来,“你这样怎么照顾你家四公子?”
东来吓一大跳,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四公子,哪里疼?我……我……”眼泪飙的更凶。
“没……事……”唐塘哭笑不得,咬着牙忍痛道,“不动还好,不怎么疼……这什么玩意儿啊……哎呦我靠,这什么毒怎么疼得这么厉害?”
“并非中毒,是卵蛇蛊。你体内现在有虫子,还没捉干净呢。”
“虫……虫子……”唐塘瞪着云大,后背冷汗飞流直下,顿时有股全身发痒的恶心感觉,颤着声音道,“我……我想洗澡……”
东来总算是找到一个赎罪的机会,卖力点头:“我去烧水!”说完又卷起一阵小旋风消失在门外。
“待到寄生于你体内的蛊卵孵化,便要第二次捉虫了。”云大看唐塘汗毛直立的样子,摸了摸下巴,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又笑眯眯补充道,“不过你放心,配上师父特制的药,这些东西早晚都能清除出去。”
“师……师父!”唐塘突然恐慌起来,“师父有没有事?啊?”
“没……”云大一愣,“师父当然没事。”
“师父也被那毒蛇咬了!怎么可能没事?”唐塘焦急道。他就只给师父吸了几口毒血而已,要真那么容易就解决,他自己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了啊!
“也被咬了?”云大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小子病糊涂了吧,师父除了有点憔悴,哪里像是被蛇咬了?哎?等等!
“你的意思是,师父和你是被同一条蛇咬了?”
“嗯。”
“噢……那便无碍。”云大放下心来,“这蛇必定是先咬的你,这蛊只能下一次,等再咬师父那一口就只剩些毒汁了,不过看师父的样子,定然是已经把毒逼出去了。”
“真的?”唐塘还是不放心。
“骗你做什么?”云大好笑地拍拍他脑袋,“你看师父哪里像中了蛊的样子?”
“噢……那倒是……”
云大看着他,眨眨眼道:“你把师父气跑了?”
“唉?你怎么知道?”唐塘眼睛瞪得溜圆,看到云大突然愣住的神色,立马反应过来,暗暗唾骂了一声:靠!套我话!
云大轻笑:“还真是被你气跑的?真能耐,这才睁眼多久,就把没日没夜守着你的恩师给气着了。”
能耐你个头啊能耐……等等!
“你说什么?师父没日没夜守着?”唐塘扭头瞪着云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刚才是自己的幻听。
云大瞧着他渐渐红上来的耳根,顿时跟见了稀罕物似的,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愣了好一会儿才接他的话:“是啊,师父这些天都没休息好,我跟着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如此模样。”
“什……什么模样?”唐塘疑惑道。
“自然是担心一个人的模样,师父很担心你。”
☆、27听了墙角
唐塘心跳快了半拍,突然不敢跟云大对视,眼神飘向了别处。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断,师父看起来冷漠,其实也有心肠软的时候,只是没想到师父对他的关心已经到了昼夜不舍的地步。如此,他已经很知足了。
“你……”云大迟疑的开口。
“啊……我……”唐塘心不在焉地顺嘴答了一句。
“耳朵红了……”云大看着他神思恍惚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啊……红了……”唐塘又顺嘴跟了溜出来一句。
云大一愣,顿时止不住笑意,猛地捂住脸侧过头,将笑声憋在了肚子里,缓了好久深吸口气整了整脸色,又回头看着发呆的人语重心长道:“师父待你很好。”
“啊……嗯……”嘴角翘起,红晕开始往脸上爬。
“噗……”云大再没能忍住,撑着床头闷笑不已。
唐塘惊醒,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哎呦……没什么……”云大看他那一脸傻样儿,一手捂着肚子笑得更没形象,“肚子痛……”
“肚子痛有什么好笑的?”唐塘看他那眼神儿像在看一个白痴。
“哎呦我的娘亲……更痛了……”云大站起来痛苦地挥了挥手,“我出去缓一会儿……”
唐塘莫名其奥妙的看着他走出去,片刻后又看着他一脸淡定的走进来,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一个词:娘亲!
我勒个去!我怎么那么笨啊!唐塘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袋,看是不是睡了那么久真的长浆糊了。刚才师父问话的时候,我只要说老妈就是娘亲,那不就结了?谁还没个娘啊,真是的!
完了完了,师父那种性格,不会是要怀疑我的过去了吧?说起来,我这的确算是来路不明人口,师父竟然从来没有问过。现在好了,肯定起疑了,江湖那么险恶,估计会以为我是哪个门派的卧底。那可真是要惨到家了!
云大看着他惊疑不定变化万千的脸色,凑过去好奇问道:“四儿,你在想什么?”
“师父啊……”唐塘想也没想顺口答道。
云大坐回凳子上,翘起腿撑着胳膊看他,眯着眼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
第二天天还没亮,医谷的公鸡赖在鸡窝里尚未打鸣,唐塘的小竹楼就开始热闹起来。一拨又一拨慰问人群挎着篮子端着盘子,陆陆续续来看他,这待遇堪比住在医院高级病房的领导。
唐塘有些受宠若惊,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享受到这等福利,心中不免感动。但是经不住那两张不甘寂寞的嘴皮子,开口就道:“来就来嘛,送东西多麻烦啊,直接揣点儿银子多省事。”
一干人等纷纷石化。三个师兄也颇无语地看着他,心里冒出来的想法前所未有的一致:要不是看他还躺在床上,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唐塘原本经过深思熟虑,想着去跟师父解释一下老妈就是娘亲这回事,以防被误会成卧底。可惜磨不过医谷里人数众多,还一个比一个热情,从天不亮开始,一直到夕阳落山,院子里就没断过人,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大家都是觉得他人好相处又好玩,喜欢跟他亲近,有些人是上午来了下午还来,有些饭点儿上来的,就蹭在一边跟他一块儿吃饭。等到最后人全部散光,天都已经黑透了。
今天是没机会跟师父解释了……多拖一天,猜疑就多增加一分,我这小命就多危险一分啊!想到这个,唐塘疲惫不堪地哀叹:“天要亡我……唔……”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东来死死堵住他的嘴,“四公子你可别乱说话!”
唐塘弯起眼睛笑着点点头。
东来瞪了他一眼,半信半疑地将手拿开。
“天——!”唐塘喊了一个字,眼看着东来的小爪子又要伸过来,赶紧住嘴,笑嘻嘻道,“哎呦东来还是个小迷信!”
东来委屈地瞪着他:“还笑!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毒有多厉害?差点就死了!你还瞎说……你……我们都担心死了……四公子你可千万别再说这些话了……”说着说着眼眶里湿成一片。
唐塘愧疚地看着他:“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
见东来放心的点点头,接着道:“你跟我讲讲我晕着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东来点点头,搬了一张小凳子往床边一坐,大有一番畅所欲言的架势。
唐塘哭笑不得:“捡关键的说。”
“啊?关键?”东来迷茫了一会儿,颓然的低下头,“关键时候我都是在外面守着的,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后来公子喊我进去,我正在给你擦身子,你就突然断……呸呸……你就……那个,鼻子里面没有……嗯……那个……”
东来抓耳挠腮半天,不知道用什么代替“断气”这个词才好,最后心一横决定跳过去:“之后,公子把你泡在木桶里,心口上插了好多针,这才把你救回来。难怪人家都说公子是神医,公子有本事让人起死回生!”
话音刚落,东来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捂住自己嘴巴。
唐塘诧异道:“你是说,我断过气?”
东来又跳起来捂他的嘴:“呸呸呸!不许瞎说!”
唐塘眨眨眼,等他手松开,笑起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我现在挺好的。”
东来撅着嘴点点头。
两人又随便说了一会儿话,唐塘突然皱眉:“哎呦,东来,快帮把手,我要尿尿……”
东来赶紧吃力地把他扶起来,嘴里不满地发着牢骚:“四公子,你这个毛病怎么老是改不了呢,幸好只有我听得到。在外面可不能这么粗鲁,万一让公子知道你丢他的脸,肯定饶不了你!”
“完了完了,东来你成小老头了。”
两人说说道道的,唐塘很快就开始疲倦,不得不感叹一声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最后只好乖乖让东来服侍着躺下了。
一整天都没见到师父,唐塘心里空落落的,明明很累,却死活睡不着,只好睁大一双眼睛瞪着黑漆漆的屋顶。
想到出门在外每天跟师父朝夕相对的日子,唐塘心里更加失落。那一个月,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人在眼前,晚上睡觉前再看一次,说错话了会被瞪眼,卖个乖会被揉头发,冷了就被圈起来,泡澡睡着了就被抱到床上拿被子裹紧。原来,师父真的不是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
唐塘躺在床上浑身难受,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全身疼痛,真搞不懂,又不是外伤,怎么弄得好像全身细胞都重组了似的,哪儿哪儿都不自在。要不是怕疼,他真想在床上滚上两圈以发泄郁闷。
能不郁闷吗?温柔的师父再也没有了,回到医谷一人一个院子,哪有理由一直在人眼前晃啊。更重要的是,师父他生气了啊!!!唐塘瞪着屋顶,唯一能做的就是鼓着腮帮子吹头发,拿脑门上长的有点长了的碎刘海撒气。
不过要是这屋顶是透明的话,他估计能吓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他心心念念的师父此时正静静的站在他的屋顶上,不偏不倚,就在他目光所在的那条直线上。
流云一天没出自己的小院,这在以前原本也是很平常的事,每天呆在里面写写字看看书练练剑,过的当真是心如止水。可现在情况完全突然有些不受控了,一整天都心绪不宁,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睡不着觉跑到徒弟屋顶站岗的那一天。
心里记挂着唐塘身上的疼痛,又对他那种遮遮掩掩的态度恼怒不已,这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对他来说实在陌生,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正踌躇着要不要下去看看,突然听到唐塘吼了一嗓子:“东来——”流云心里一紧,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地从屋顶跳下去,落在了院子中央。
“把我的剑拿过来——”
流云半抬起的脚步顿住,挑了挑眉疑惑的看向昏黄的纸窗。
“四公子,你要这剑做什么?”东来一脸嫌弃的半拖半抱着那把黑剑走进房间,“这剑可真难闻,还那么重……”
“难闻?”唐塘愣了一下,“啊……沾着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