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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的。东来当然是忙不迭地点头。他又再三嘱咐,这些东西千万不能给别人看到,尤其是他师父。毕竟他师父偶尔会来检查他的功课,被发现了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东来不疑有他,非常郑重地做了保证,反正四公子说的都是很有道理的。
唐塘满意点头,教了他基本发音之后便又跑去师父那里练功了。
一段时间下来,等东来学会借着拼音读字的时候,唐塘已经能将人体的所有穴位在哪个位置、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全都记得一清二楚、背的滚瓜烂熟,唯一的缺憾就是理论有余而实践不足。
于是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三下两下将衣服扒拉下来,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东来进来的时候在书桌前没看到人,又往里走了几步,就见他正手里拿着本书,赤条条的站在铜镜面前。
东来咦了一声,回头看看外面艳阳高照,疑惑道:“四公子,你要洗澡吗?我这就去给你打水。”
“唉!不用不用,你做你的事,我在学习。”
东来抓抓头发,一脸不解:“你怎么不穿衣服学习啊?”
“这样学得比较快啊!”唐塘随口答道,一边比照着书上的图在自己身上找位置,碰到危害不大的穴位还特地按下去试试感觉。
东来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发现他嘴里念念有词,好像真的在学习,于是皱着一张小脸冥思苦想着离开了:脱光了衣服真的学起来比较快?那我是不是也要脱光衣服认字呢?于是脑海中好一番天人交战,一边觉得这方法看起来怪怪的,一边又觉得四公子说的话一向很有道理。
他一路走一路思考,想得太认真,完全没看到流云正从另一边走过来。
流云也跟东来一样,走进去看书桌前没人,就又往里走了几步,结果就看到□的唐塘正大喇喇的站在那儿念经。
他跟东来不一样,东来平时伺候惯了,看得坦坦荡荡,他却习惯在洗澡时坚持一个人,连元宝都要在外面候着才行。这一下突然看到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顿时深受刺激,急忙皱着眉头转过身去。
唐塘一扭头看到他站在房里,连忙热情地打招呼:“师父!”
“把衣服穿起来。”流云的声音带着点冷意。
“噢!”唐塘听话的将衣服穿好,拾起书走到他面前,笑嘻嘻道,“师父,幸亏进来的是你,不是三师兄,不然又要被他说教了。”
流云刚准备好教训他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在认穴位?”流云看着他手中的书道。
“嗯。”唐塘偷偷瞄他的手,发现那个扳指依旧没有戴,不由得有点失落。
流云坐到他书桌前,拿起书考了他几个问题,见他每一题都回答得很妥当,这才脸色稍霁。
唐塘见他心情似乎不错,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话刚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流云拿着书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抬起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声音冷了下来:“问这个做什么?”
“呃……”唐塘挠挠头,歪着嘴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这……这个……想着哪天到师父的生日了,我们聚在一起庆祝庆祝……热闹热闹……”
流云眼中闪过戾色,突然站起来一把扣住他咽喉,将人拉到跟前,阴沉的脸与他相距咫尺,冷冷的声音从嘴里蹦出:“庆祝?”
唐塘脖子一痛,吓一大跳,瞪直的双眼惊恐地看着面前陡然被阴霾覆盖的脸,顿时感觉到一阵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整个屋子都被黑暗笼罩住,密不透风,呼吸不畅。
“师父……”唐塘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在这么吓人的气氛下还敢开口,“你怎么了?”
流云看着他不说话,冰冷的瞳孔中风暴涌动,隐隐透着一股血腥气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轻轻一捏,便将他像捏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地捏死。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唐塘声音开始发抖,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师父别生气……我……我错了……我下次不……”
流云突然松开了手。
唐塘脖子上陡然失去了支撑,脚下没找准力道,身体顺着惯性前倾,一个踉跄便闷头盖脸地朝着师父胸口撞去。
不得了!这撞上去不是火上浇油吗!唐塘紧急刹车,七手八脚地调整自己的重心,在鼻梁快要贴到师父前襟的一瞬间硬生生止住了冲力。
肩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唐塘一愣,借势站稳了身子,等反应过来时,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转过身,见师父正负着手站在门边,纤长的轮廓被阳光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连带着整个背影都添了几分柔和,一瞬间似乎屋内的黑暗也消散于无形。
唐塘眨了眨眼,半天没回过神,下意识地走了几步靠过去,停下,盯着师父背在身后的手,极度怀疑刚才片刻间的风暴只是做了一场转瞬即逝的噩梦。他抬起手摸了摸发烫的脖子,又觉得那不是梦,是真的。
“不大记得了。”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仿佛刚才一瞬间的风云变色从未存在。
唐塘还在摸着自己脖子上被掐过的地方,脑子里迟钝地思考着师父说的不记得是指什么。
流云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到他动来动去的手指上,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抬腿跨出门槛。
阴影消失,阳光突然洒进来,唐塘手一顿,这才意识到人已经走了,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猛地反应过来师父刚才的话是在回答他问的生辰是什么时候的问题。
“不大记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凶什么……”唐塘再次摸了摸脖子,看着消失在院门外的衣角,没来由地感觉一阵脱力,靠着门框滑坐到地上。
经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出,唐塘对师父又多了一分惧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触碰了师父的某根底线。他拿全部身家发誓,以后打死他都不在师父面前提生辰这两个字。师父发起飙来实在是太恐怖了,要不是最后关头及时刹车,那一通狂风暴雨啪啦下来,估计自己早就死无全尸了!
想是这样想,不过师父毕竟没有真拿他怎么样,唐塘就这样在某种莫名的有恃无恐的心境中心大地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没几天就回了劲儿。
当每天碌碌无为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难熬;可一旦换成充实的生活,便很容易就能体会到什么叫白驹过隙、时光如梭。
在学校上学要同时学好多门功课,而在这里只有两门,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一个多月的学习成效显着到让唐塘自己都不敢相信。如今他已经有点身轻如燕、健步如飞的感觉了。
竹楼是种非常适合练习轻功的工具,因为墙面上到处都是着力点。他借了三次力,终于成功的跃上了二层竹楼的楼顶,只是站上去的时候重心不稳,差点前功尽弃一头栽下来。
“四公子,你小心点啊!”东来在下面看得胆战心惊。
“没事!”唐塘抹了把被汗水黏在脸上的碎发,对着下面一脸灿烂的笑起来,“东来,你去帮我跟大师兄借点酒来。”
东来去了,结果酒没借到,把人给招了来。
云大为了刺激他,特地拿了一只巴掌大的小葫芦来,脚尖一点便轻飘飘地坐到了屋檐上,非常潇洒的支肘侧卧,三口两口就将葫芦里的酒喝光了,砸吧砸吧嘴道:“哎呀,真可惜,最后几口也没了。”
唐塘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哼哼两声没有说话。
第二天午饭过后,唐塘对着东来这般那般的吩咐了一番,东来神秘兮兮的点头,然后跑到云大的院子里,拉着云大的贴身小厮青竹踢毽子。
唐塘绕着他们走了进去,找到正在看书的云大:“大师兄,刚才听二师兄说,你已经连续三次下棋输给他了,是不是真的啊?”
“不是!那个混小子真有脸!全都给我反着说!”云大捶桌而走。
唐塘等他出了小院,连忙窜进他屋子东找西翻,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一个精致的小酒坛,嘿嘿阴笑两声,抱着酒坛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临走还给东来使了个眼色。东来接收到他的讯息,装模作样的又踢了两脚,迅速撤离。
唐塘猜到这坛酒是云大故意存着的,必定不会急着喝,因此也不担心短期内被发现。
晚上练完功洗完澡,他便迫不及待地将酒坛拍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东来凑过脑袋闻了闻,感叹道:“四公子,你可真会挑!我不懂酒也觉得这是好酒。”
“非也!”唐塘摇头道,“我也不懂酒,这是我瞎撞到的。”
“四公子,我没见你喝过酒啊,怎么今天突然想喝了?”
唐塘神秘一笑:“气氛,懂吗?”
东来挠挠头,又摇摇头。
考虑到自己三脚猫的轻功实在是有点危险,唐塘让东来找了个云大那样的小葫芦,小心翼翼的灌了点酒进去,当然也不忘赏了几口给东来,然后将坛子细细密密地封好,藏到了自己的床底下。
一切准备就绪,他掸了掸衣服,昂首挺胸地走到小院中,纵身一跃,借力在墙上一点、再一点,终于成功看到了屋顶,但是没想到最后一步跨小了几厘米,脚尖在屋顶上一滑差点踉跄得倒栽下来,吓出了一声冷汗,最后顺利地上了屋顶,不过就是姿势难看了点,是抱着屋檐爬上去的。
他仰面躺下,擦了把汗,不由感慨道:这大侠可真是不好当啊!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胳膊枕到脑后,翘起了二郎腿,无比惬意的欣赏着满天的繁星,头一回体会到幕天席地的洒脱滋味,果然有了那么点大侠的感觉。
“嗯,等满月的时候再来这么一次!到时候对着月亮念几首诗,哈哈,完美!”他举起葫芦喝了一小口,觉得滋味果然不错,便开始回想学过的哪些诗句是跟月亮有关的,第一个冒出来的便是三岁就背的滚瓜烂熟的“床前明月光”。
唐塘望着仿佛触手可及的星空,沉默了半晌。
“老妈……”他举起葫芦又喝了一口,抬起胳膊盖住眼睛,喃喃道,“我过两天就回来看你……”
草丛里断断续续的蟋蟀鸣声,衬得黑夜越发的沉寂。
不远处的另一个屋顶,流云静静地站立着,视力再好,在这漆黑的夜幕下也看得不甚分明,只能借着点点星光隐约见到一条腿在那里晃啊晃,渐渐地便不再动弹。
他足尖轻点,悄声落在唐塘身侧,低头看了一眼,不由皱起眉头。
唐塘已然喝醉,对身边的动静毫无所觉,嘴里吐着泡泡,含含糊糊地轻声呢喃:“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他将唐塘打横抱起,轻轻落到地面,一回身便看到东来正费力地拖着一把梯子走过来。
东来先前觉得唐塘在上面时间有点久了,担心他着凉便在下面喊了几声,见没人应就赶紧去找了把梯子来。
“呀!四公子怎么了?!”东来一紧张,忘了对流云行礼。
流云也不甚在意,淡淡道:“喝醉了。”便将人抱进屋子放在了床上,临走前对东来吩咐,“给他擦一擦。”
第二天,唐塘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过来,半闭着眼睛敲了敲脑袋:“东来,我好像酒量不行……”
东来将他扶起来,又拿热毛巾给他擦脸,点点头道:“四公子你昨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