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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病人。梁王府里气氛诡异,除了有个肥头肥脑的田胖子神出鬼没,还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她。她提不上内力,但身为武者的敏锐性犹在。一如西日玄浩所言,她没那么软弱,而且她不相信她的修为就此不复。
梨迦穆曾说过这样的话:被砍下手的人不是残废,失去手就以为再不能握剑的才是废物。一定有什么方法或别的途径能恢复修为,即便不能,她也不会就此颓废。
她的右手暂时不能动,但左手却一直藏在宽大的衣袖里不停地动。世间并非所有武技都依赖于内力,手速就是这么一门旁门左道。手速练到极致一样匪夷所思,比如楚长卿就曾以铁牌欺骗了她的眼睛。
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左肩,她随即—动不动,西日玄浩才是她偎于病榻的最大原因。
“父皇把你的剑送来了。”
她应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天音剑。
“我看你手痒。”他坐在她榻上,贴近她道。
她左手接剑,带着剑鞘拍他肩头,示意他离远点儿。他却垂下首,长发的发梢拂过她的脸颊,低低地道:“有头猪在看呢!”
她不禁失笑,田胖子很像猪。
他离她更近,长发几乎要遮掩她的脸,她以剑顶住他的肩膀。
“猪在看我。”
他也不恼,狭长的眼眸微眯。她就在他手下,就在他身下。
“给你剑不是用来捅我的。”
她转移了话题,“我哥呢?”
他眸光闪烁,沉声道:“你爹都进不来,我如何知道你哥去哪儿了?”
“我妹呢?”
他凝望她,握住天音剑,放平剑身。
“四月呢?”
他顺着剑身,抚上她的肩膀,“这里只有猪。”
她被他按在榻上无处可逃,不得不正视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已转到她的衣襟上。
“殿下!”她唤。
他哼了一声,缓缓地倾身。
“西日玄浩!” 她喊。
他突然撤身,眸光沉了下来。春季到了,他居然糊涂了,那家伙以前滑溜溜的,越抓越抓不到,现在却是个废物,一抓就挂了。潘怡和那老家伙说话高明着,多多体恤她,难道供奉起来不成?
令狐团圆看他面色阴晴不定,心里也是一阵起伏难平。怕她伤好些,就逃不过去了。这确实叫她难以置信,从开头就打她杀她的恶人,不知又从何时起……惦念上她了。
“往后……”他转眼望她,令狐团圆惊诧的面容他真想揉了。他飞快地收回手,冷冷地道,“往后,叫殿下。”
。
令狐团圆紧紧地抓住了剑。
“殿下!殿下! ”这时候,却有侍卫跑来。
西日玄浩阴沉地盯着来人,那人腿―软跪倒在地,喏喏地道:“王氏又寻死了!”
令狐团圆蹙眉。杲南王氏——花爽遗孀—直被他捏在手里。王家人都死绝了,而花爽命案的凶手他也早就从毒针上猜到,真不知他留她性命何用?
“死了没? ”西日玄浩冷冷地问。
“没……”
“滚!”
侍卫退走后,西日玄浩转过身,向令狐团圆递上—手。
“哦?”令狐团圆不解。
“你不想去看看吗?”他低低地道。
令狐团圆犹豫着,她是有些好奇,但未必一定要去,何况她还行动不便。
西日玄浩已替她拿了主意,连带天音剑一把横抱起她,“我带你去。”令狐团圆在他怀里不安地蹭了蹭,他便冷漠地道,“又不是没抱过,矫情!”
令狐团圆为之郁闷,他们是一起打过、抱过还滚过,但现在情形不一样了。
西日玄浩抱着令狐团圆,大步流星地往后园去。她才放宽了心,又听他道:“连你衣衫我都解过——没啥看头!”
她磨了磨牙,有种冲动想咬这人。可她随即陷入了沉思,那天晚上的人是他吗?如果是他,那他早已先行一步将他自己钉在了墓碑上。如果真是他,她该怎么办呢?
其实她既不怨桃夭,也不恨那个人。桃夭以簪点刺命穴为她去搬救兵,而那人拥着她的时候流了泪,她没什么可怨恨的。但她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谁,还有,为什么?
西日玄浩带她步入了关押王氏的房间,顾侍卫正拉长着脸,无言以对垂泪的王氏。
“殿下! ”
“你先出去。”
顾侍卫带上房门,西日玄浩坐了下来,将令狐团圆放到膝上。令狐团圆一手抓剑,一手揪着西日玄浩的衣襟,仔细端详王氏。比之青丝台上的模样,王氏又苍老了许多,银丝丛生,细纹密布,美人过早地迟暮。
西日玄浩从来不说好话,开口就道:“你个蠢妇!除了死就没有别的脑筋了?”
令狐团圆斜了他一眼。
“你死了,你全家都死绝了!”
王氏的泪扑簌簌地掉。
令狐团圆瞪眼,这人与她暧昧的模样恐怕是假的,此刻丹风眼如剑、出口伤人才是真的他。
或许是令狐团圆抓得他紧了,他的口吻缓和了下来,“你该庆幸你还活着,你得知道你这条小命活下来多不容易。花野冒着杀头之罪私放了你和王柏云,你们这一对蠢货本该远走高飞,却死活要上盛京自投罗网。被人当棋子一次就够了,还要当第二次。公道,这世间没有,这世间只有王道。”
王氏依然只掉泪不吭声。
“本王又不逼你什么,只要你好生活下去。活着,你才能看到结局,你王氏的结局,那个害了你王家人的下场。”
王氏一愣。
西日玄浩斜乜着她,忽然拔出令狐团圆手中的天音剑,啪一声粗暴地丢到她面前,“不要磨磨蹭蹭,想死就一剑结果了自己!”
令狐团圆只觉他行事太莽撞,不及细想,她从他怀里挣脱,但没跌到地上,西日玄浩又捞回了她。
“你做什么?”
“你这不逼死她?”
此时,王氏拾起了剑,两人顿时止住了话语。
“其实我不想死。”王氏幽幽地道,“真的不想死……”
令狐团圆惊讶地盯视她。
“可我若不寻死,殿下会见我吗? ”
西日玄浩冷笑一声,令狐团圆安静了下来。
王氏手持天音剑,流着泪道:“殿下的心思我岂会不知?请殿下听我一言,杲南王家没有殿下以为的那么脆弱!这就是我的遗言!”言罢,王氏起剑自刎。
她自然还是没有死成,西日玄浩以劲风击倒了她。
令狐团圆瞠目结舌。王氏只为一句话坚持到西日玄浩亲自前来,但她的这句话又不明不白,什么叫杲南王家没有那么脆弱?雍帝早杀光了她的族人,哪里还有杲南王家?
西日玄浩在她耳畔低语:“对付这女人,直截了当便是。你越是搭她,她越惺惺作态。”
令狐团圆这才恍然,王氏几次寻死到适才自刎,都只为―个目的,她需要得到梁王的认可,进而器重她。这个女人肚子里曲曲弯弯得厉害,吃准了梁王要她的活口。而西日玄浩也不是吃素的,他提前满足了她的愿望,表明了他不会放过在桐山州府谋害他的人,所以她才—愣。
令狐团圆摇了摇头。本来已经完了的剧目,西日玄浩非要王氏演到底,最后丢剑给她,恶心了她一把。
“可我该怎么对你呢……”
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西日玄浩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想说的。世事就是如此可笑,吵着闹着要旁人搭理的都是蠢货,干脆一刀下去,耳根清净了,可不吵不闹的人他却不能强求。他不是不清楚她现在的彷徨,她赖在病榻上为的又是什么。
“王氏确实不能死。”西日玄浩又冰冷地道,“她死了,顾泊忆也就死了。”
令狐团圆再次惊讶,难怪顾侍卫前面拉长了脸。顾泊忆在应淑妃手里,王氏在梁王手里,虽然都是不起眼的人物,却又关系着两方人。
再往前追溯,雍帝賜名泊忆,将顾侍卫的妹子丢给应淑妃,绝非巧合。而王氏最后辗转落到梁王手里,倒成全了雍帝让皇子相互掣肘的布局。人心险恶,君心更叵测。
令狐团圆再次握回天音剑,被西日玄浩抱走。以往她身在南越,前有父兄的照料,后有业师的看护,何尝经历过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的皇族之事?但眼下她已泥足深陷,不谈别的,就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怀抱她的双臂纠缠蛮横,如同疯长的藤蔓死死缠着她。她唯有紧握手中的剑。
天音剑,冰蓝盈盈。雍帝收回了另外两把剑,唯独留此剑于她,只因这把剑为她度身打造。清澈即剑身,冰蓝乃剑髓,整把剑与她的气质浑然一体。
她看不出它有何神秘,它处处透着不寻常,反倒自然到寻常了。她就与这把剑一样,太多不寻常,所以才寻常了,仿佛她生来的无数异于常人都很寻常。
修剑十余载的令狐团圆,十余载里不曾佩剑在身,即便无缺给她细水,细水更多时候也是缠绕于腰,而非实在地握在手里。
剑客与剑的关系是微妙的,令狐团圆握着天音剑,感到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这力量由她心底萌生,借助剑而龙吟。只要有剑在手,她就不是旁人,只要有剑在手,她就不是弱者。
从师承梨迦穆的那一日起,她就抛开了一切,成了一把剑,这把剑不问出生,只求成长,未必要天下无敌,未必要独一无二,她只想完成她的剑路,她是真的喜欢剑,力量与美的统一,变幻莫测又返璞归真。各式各样的剑,难道不是世间千姿百态的人?只是剑比人真实得多了。
袁初一伺候她吃了汤药,又为她拆换了右腕伤布,她这才想到,今儿一上午未见西日玄浩,不知那人忙什么去了,也是纠结,眼见烦扰,眼不见又要寻思。一声叹,不久后换了一声倒吸。
西日玄浩命人捧来了一堆衣裳,眼花缭乱地堆放在她的床榻上,她狐疑地看着他让侍女拿衣裳一件件在自己身上比着。
首先是黑色的,西日玄浩摇头,病中的浑球被黑衣衬得双颊惨白;其次是明黄,他摆手,她穿着单薄;跟着是紫,惨不忍睹,写满幽怨;白色也不行,素丧;蓝的、绿的,各色锦衣均被他否决。
春寒之中,令狐团圆打了个喷嚏,也不管那一堆衣裳,随手扯上件外袍,西日玄浩却是一怔。衣裳原是要穿上身才知合适与否,她随手披的靑袍看似亳不起眼,但经她一穿,却青韵雍容。
“你一早都忙这些个去了?”她左手执剑轻挑那堆衣裳,挪开些,好让袁初一将她的被子拉上。
西日玄浩支退了下人,心不在焉地问了她吃药、吃饭、吃茶等事。
令狐团圆裹在被子里,一一答了,然后问:“你有心事?”
西曰玄浩瞥着她,眸光一闪。
令狐团圆低低道:“你不给我准备红衣,就是想我问?”
西日玄浩去捉她的手,被她一剑飞快地拍落手背。他不禁哑然,她内力全失,出剑却只快不慢。
“殿下,我不够聪明……”令狐团圆又拉了拉被子,忍下鼻痒,“最好简明扼要地说。”
西日玄浩挨近她,这一次她没拿剑拍他。他为她裹紧了被子,轻声道:“你那三哥很不简单。”
她“哦” 一声,但听他仿佛叹惋地道:“我有很微妙的感觉,是他把你交给我照料。”
令狐团圆顿时一愣。从阆夕宫新建后,无缺与他两人就分别陪同她出入宫廷,那时候她以为他们是她的两位兄长,而从更早的时候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