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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毕竟是炎朝的功臣……”
“你说什么?”姜碧兰拉着幕容炎的衣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炎你说什么?”
“她是炎朝的功臣,不能随意发落。”
“你说谎话!”姜碧兰在哭,是真的哭,这个男人从来不曾驳过她的话,可是如今却放任别的女人公然刺杀她,自儿时开始的承诺,终究还是虚假:“幕容炎你说谎话!”
幕容炎是看不得她哭的,他总想起那一年自己母妃执着那杯毒酒时的表情,那样的绝望凄怆。这样站了一阵,他终究是低声,却显得无力:“我没有。”
“你有,你说谎话。”姜碧兰的泪落在怀中婴孩的脸上,一滴一滴若破碎的珍珠一般,天见犹怜。
“好吧,人我交给你,不过姜碧兰,本皇不准她死。你记得!”
好熟悉的一场交易,左苍狼跪在地上,一直低垂地头终于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幕容炎缓缓别过脸。
作者有话要说:晕,复制的时候把下一章的内容拉上来了……汗
月下孤影千般恨
:月下孤影千般恨
左苍狼的脸色一直很平静,可是看着笼子里那十几条花色各异的蛇时,终于变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两个侍卫强行压住她的肩,迫她跪在地上。
“左将军,你不是一向胆识过人吗?本宫今天就跟你玩一个游戏好了。”姜碧兰笑得很开心,他终于还是把她给了自己,他还是爱着自己的不是吗?
有人持了蛇走过来,那足有三根手指粗的蛇在他手上嘶嘶地吐着信子,狰狞而恐怖。左苍狼面无人色,肩上的力道让她无法再退后分毫。来人竟然伸手死命地想要拧开她的下颚,她终知道他要作什么。
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张口,冰凉的蛇身触在她的脸上,她拼命地甩着头,却只觉那带着腥味的蛇体附骨一般怎么都避不开。
“主上……主上我知错了,救救我,救救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求饶,原来就算是再怎么样的傲骨也抵不过内心深处的恐怖。可是没有人回答,来人就着她开口的机会用蛮力捏开她的嘴,然后冰凉的蛇头探入她的嘴里,顺着喉头慢慢爬下去。
她呜呜地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左手终于挣脱了出来,绝望地、空虚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是终是虚幻。感觉到冰冷的蛇身在她体内扭动,她想吐想呼喊,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仿佛又是小时候,被人丢在深不见底的地洞里祭神。那时候蛇也是爬了满身,看着同伴一个个变成尸体,没有人可以呼唤,没有人前来救赎,心、和世界一样的无助孤独。
幕容炎就是在室外,只隔了一层珠帘。她一直看着他明黄色的身影,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那么多的眼泪。
行刑的人攥着蛇尾将它缓缓地拖了出来,左苍狼清晰地感觉到粗糙地的腹刮过体内,似乎心肺都要被拉出来一般。
“主上……主上……”她不死心,声音凄厉:“你说过会好好对我的,你说过的!!!”
幕容炎一步一步缓缓地离开,那声音一字一字撕心裂肺在耳边驱之不散。
左苍狼看着那抹身影缓缓地走出她的视线……
“幕容炎……”最后三个字,却是喊给自己听。
别唤了左苍狼……他从来没有爱过你,幕容炎……从来就没有就爱过左苍狼啊……
行刑的人捏脱了她的下颚,绝了她咬舌的意图,那蛇,一条一条地塞进去,她的体温也像这蛇身一样,心中结了冰。
蛇一条一条塞到了最后,姜后拍拍手:“好了,这也算给你点教训。让你看清什么是主子,什么是主人养的狗。”
左苍狼听若未闻,旁边的人放开了她,她一个人跪在地上,很久很久才恍惚地走出去。在出栖凤宫宫门的时候碰见王楠,王楠何尝不知道这边的动静,只是也猜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她脚步不稳便伸手一扶,左苍狼回身环着他的脖子,喃喃地道:“王楠,我想回家,我想回家。”然后头一低,埋在他怀里痛哭失声。
月下孤影千般恨
:月下孤影千般恨
幕容炎派了太医给她诊脉,回来后禀报一切都好。看过几次确定没有问题,也就放下心来。
她不开口说话,幕容炎也不迫她。他开始不再去栖凤宫,夜夜在南清宫留宿。左苍狼较之从前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依然不能接受他的碰触。幕容炎有时候忍得全身发疼了,却又下不了手勉强她。
只是发现抱着她的感觉很好,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着,感觉怀中人肩头愈加削弱了,才吻着她的额头开口:“最近都不吃东西的吗?瘦成这样,我抱着都咯手了。”
左苍狼含糊地不知道答了句什么,幕容炎没有听清。
第二天他特意空下时间陪她用早膳,却发现她早餐一口不动,竟自捧着一壶酒。伸手将酒壶夺了过来,幕容炎口气严厉:“早上不许喝酒!”然后夹了菜给他,身边布菜的王公公忙也夹了菜放到左苍狼碗里。
可是她只是看着,不肯动筷。
幕容炎和她卯上了:“吃。”
她终于挟了一筷,在他的注视下吃下去,苍白着脸忍了又忍,最后飞快地跑到门外,然后扶着门框吐了个天黑地昏。
胃里本没有多少东西,于是就吐出了黄色的胃液。
那个时候幕容炎才发现不对:“多久了?〃
她不说话,幕容炎紧紧握着她的肩:〃我问你多久没进过食了?”
左苍狼卷缩在门边,皱着眉痛苦地抚着胸口。幕容炎立刻找人去找了付大夫,他把了很久的脉,才敢开口:“皇上,左将军的身体无恙。”
幕容炎召遍了所有的名医,都是这样一个答案。
只是左苍狼越来越虚弱了,所有的药汤与饮食一律吃多少吐多少。只有酒,她只是喝酒。有时候付大夫开了新的药方,她会引着他的手到自己心口:“付大夫,我总觉得这里有东西在动……”
付大夫只是安慰她:“没有的将军,您多心了。您的身体是健康的。”
话是这么说,左苍狼越来越衰弱,左薇薇的腿还没好,周围没有贴心的丫头,幕容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几日不曾早朝。
姜碧兰求见,被人挡在南清宫外。
左苍狼的神智还很清醒,她总是任他把自己揽在怀里,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只是这颗心啊,完全隔绝了他无边的宠爱。
这样几天下来,胃里面没有东西可吐,于是就吐出了血。一股艳红的液体喷出喉头,幕容炎觉得有只手捏着自己的心脏。
付大夫说,那是心病,无法打开的心结。
原本君臣非良人
:原本君臣非良人
她拼命地吃东西,却在随后如数吐出来。幕容炎甚至不知道她的喜好,多年的军旅生涯,她没有挑食的习惯。所以……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有时候左苍狼觉得自己会连心肝脾肺都一齐吐出来,那过程所有人都替她难受。她的精神越来越差,整个人瘦弱得布娃娃一般,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幕容炎抱着她就不敢松手,怕一放松她就会随风而去一般。多少年了,习惯她跟在身边,不会欺骗,不会抗拒,没有利用,没有背叛。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
这世界,教会了他天文地理,教会他阴谋算计,却没有人教过他,什么叫作感情。他去找了白帝,那位传说中已登仙录的神话人物。
白帝很是怜爱地看他,他是自己所有弟子里面天资最好的一个。但是能找到这里来,他还是很讶异。
“真的想救她么?”
“是的。”
“治好了又怎么样呢?”
幕容炎未曾想他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了很久,下定决心:“尽吾一生,护伊一世。”
“可以爱她,胜过任何人?”
“是的。”
“先回宫吧,为师稍后就到。”
幕容炎匆匆赶回宫,白帝的小童看着幕容炎滴落在地上的血。这无印山机关重重,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
“师父,情是什么?”
“情啊……”白帝正在收拾新炼的丹药,声音清亮中带着沧桑:“是咬牙切齿却恨不彻底,是撕心裂肺却痛不死心;是淡如白水,只是某天醒来,已经不离不弃、不怨不悔;是抛不开、丢不掉、舍不得。”
于是小童便悟了……原来情,是无可奈何。
白帝帮左苍狼诊过脉,几乎整个殿上的人都在等他的结果。他掳着白色的胡须,一字一字地开口:“其实要治这病不难。”看看幕容炎眼中欣喜的神色,他继续道:“只须七窍玲珑心一枚即可。”
所有人绞尽脑汁,想不出这七窍玲珑心为何物。幕容炎握着左苍狼的手,她的视线已经不是非常清明。
“师父可不可以指明七窍玲珑心的来处?哪怕是刀山火海,幕容炎必然寻到。”
“既然是心,自然是不必寻的。这宫里有个人就有。”
群臣后退,幕容炎厉目一扫:“谁?”
白帝抚着胡须,深沉的姿态倒配得起世外高人一词:“皇后姜碧兰。”
为什么,你的爱……
:为什么,你的爱……
群臣后退,幕容炎厉目一扫:“谁?”
白帝抚着胡须,深沉的姿态倒配得起世外高人一词:“皇后姜碧兰。”
左苍狼感觉到肩上幕容炎的手骤然一紧,她抬起头,看见他眼中的犹疑。她的笑意遮掩了容颜的憔悴,吃力地伸手抚平幕容炎紧敛的眉峰:“太傅,别开玩笑了。”
白帝颇含深意地看她:“你不希望知道结果吗?”
左苍狼转脸将额头抵在幕容炎肩头,声音听不出感情:“我早就知道结果。”
“皇上,如果真的只有这一途,你会挖了姜碧兰的心来救左苍狼吗?”白帝咄咄相逼,幕容炎犹疑:“我……”
“太傅,请勿将苍狼与姜后相提并论。”左苍狼依然没有抬头看任何人,巧妙地解了幕容炎的窘境:“臣可担不起如此大逆不道的罪名。”
幕容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手心里全是冷汗:“我……”
“太傅,苍狼还有救么?”左苍狼借着幕容炎的力道撑起来,靠着他坐在床头,她带着浅浅的微笑,给人一种即将幻灭的错觉。
白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一个慧质的女子呢,刚柔并济,不让须眉。可是我的孩子,在你的心里,真的可以放得下去?你又是否能够确定,你对他只是君臣的忠贞?
幕容炎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她总是这样,就算再怎么样的委屈,也不愿意任何事令他为难。
“你的身体并无异样,只是心病。”这句话很多大夫都说过,白帝也不想重复:“最好的方法,是金针封脑,散去一部分记忆。忘记了,也许不会再有这种反应。”他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可是这种方法以前从未试过,而且你现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损伤。可要考虑清楚。”
“终归不过是一死吧。”左苍狼神色不变,气度从容:“怎么也比现在这情况好。”她抬头,眼睛亮亮地征求幕容炎的意见,幕容炎低头吻着她的鼻尖:“请太傅放手施为。”
一字一顿,这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君主,一手的冷汗。
来不及多作等待,她的体能每一刻都在流逝,气息渐渐衰弱。白帝抽了一盒金针,他的小童仔细地在烛火上消毒。
“都出去吧。”淡淡地下着逐客令,幕容炎起身,看着她苍白如玉的手缓缓松开自己的袍角,恐惧,就那么铺天盖地而来。
会不会、这一转身,就是诀别?
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迫自己强作镇定:“一定要活下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