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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俊本来是想了很多借口的,但是后来他发现无论哪一条都会伤害到澜兰。最后,他决定什么都不说。反正他沉默惯了,继续沉默就好了。
可惜,关父关母并没有给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关母没有跳起来指责他,关父也没有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沉默了很久。关俊甚至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父母,一看才发现,两人正默默地看着他。
“澜兰已经说了。”关母平静的开口。
澜兰?她不是说由他来说吗?
“本来我们还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有这个勇气说出来。”关父放下筷子平静的说。
……澜兰?她为什么?
“澜兰这孩子……心眼就是好。”澜母忍不住感慨。
“她说,无论你要怎么做,她都接受,并且还恳求我们接受。”可是那么难过得表情,那么生涩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即将发生什么。
澜兰……在关心他。她害怕爹娘责备自己,还给自己铺好了路。
澜兰……我本来就对不起你了,你到底是想让我愧疚到什么时候。你一定要这样,一直以保护者的身份保护着我么?
“可惜了,我们家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关父充满遗憾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一听就听得出来的责备。虽然已经说好了不责备儿子了,但他还是忍不住。
听着关父的话,关俊的心突然莫名的痛了一下。
“小俊……你会后悔的!”
十分肯定地语气,愣是在关俊的心里插上了一把怎么也取不下的刀。
那晚,关俊失眠了。脑海中总是想着澜兰双目含泪的那抹笑。
那晚,澜兰哭肿了眼睛。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被子里。一个人,回想着关俊说的‘我比较喜欢大家闺秀’这句话。
她是个野孩子,的确配不上小俊。
她什么都不会。
温柔,懂事。会下棋,会画画,会弹琴,会做诗……还有要像义母一样手巧。要会做饭,会绣花做衣服。
多么严苛的条件啊!她一样都不占。小俊不喜欢她也是有缘由的吧!小俊喜欢的大家闺秀,一定可以和他好好的下一场棋了,他也可以不必迁就她玩相扑吧?大家闺秀应该不会选择哪种泥地里打滚的游戏。也许那个她,还能为小俊做出很多漂亮的衣服让小俊穿上,小俊,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她……而自己,最后又将立足于何处呢?
小俊……以后会不会就这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记她呢?忘记了这么一个,完全不符合他心里大家闺秀的她……
☆、第三十章 微妙的改变
关俊十五岁,他已经得到关父的允许跟在关夫身边学习经商了。束发之后的关俊,看上去更加的俊俏。走在街上甚至有姑娘暗自看着偷偷看着他。
他和澜兰之间,很多地方都开始变化。
自从跟着关父学习以来,关俊就变得更忙了,原本傍晚的那么一点时间也都被占去。而澜兰,她似乎也变忙了。
澜兰主动来找关俊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隔个三五天都没有来找关俊。
一开始,关俊是很不习惯的。他也曾经想要找澜兰好好谈谈。但是当他来到澜家,看到的澜兰若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刺绣。关俊心里很过意不去,他总觉得是自己把澜兰害成这样的。示自己夺走了那个整天挂着满脸笑容的澜兰。
澜兰变得越发的安静,就算是有时间来找她也是不怎么说话了。
这么久以来,澜兰找他都是因为什么呢?
跟娘亲说话的时候顺便来找他、送东西给他们家的时候顺便来看他。
是的,澜兰已经不再是为了找他而来的了。她只是顺便。
关俊难过极了,他开始主动的抽出时间去找澜兰。可是,现在的他,又有多少时间呢?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澜兰了。
关俊放下手中的书望向窗外。
以前,澜兰都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她总是会先跟他打招呼,然后便在院子外面玩,一直等到他上好课。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夫子了,可是澜兰却再也不会来找他。
已经很久,没有和澜兰玩相扑了。以前的澜兰活泼得要死,一副十分强悍的样子。现在的她,整天安静的看书,估计已经扑不倒他了吧?
而且,澜兰应该也不会玩相扑了。那天,他可是一字不漏的看见澜兰手里拿的那本书的书名——女诫。
女诫?澜兰在看女诫?这是关俊从来不敢想的。在他心目中,澜兰就是一个爱玩不懂事的女孩子,她怎么会安安静静坐下来看女诫呢?
澜父不是个随性的人吗?他怎么会要求澜兰去看那种书呢?如果真的要澜兰学的话,早就应该学了不是吗?
之前,被告知已经和澜兰定下婚约的时候,他觉得他被束缚了。他很不高兴,心里很难过。可是现在,当他看到澜兰好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安安静静不能自由自在的飞翔的时候,他却是比之前难过上了一千倍一万倍。心口就好像、就好像被人狠狠撞击了一样,一下又一下,怎么也不肯停下来。
关俊不是没有想过再度考虑婚约的事情,可是每当他准备说出自己反悔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澜兰那溢满泪水的双目。那双眼睛,看上去是那么的凄凉。
他要怎么背负?
他要怎么带给澜兰幸福?
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够好好的对待澜兰。宁愿就这么耗下去,也不宁愿面对,关俊知道自己懦弱,但他一向不就是这样的吗?他本来就很窝囊。
这便是思念了吧?不停的在想一个人,不停的在脑海里响起她的声音。就像要疯了一样。
小俊!我们去玩吧!
一个灰衣少女突然满带笑容出现在了他的窗前,关俊立刻就站起了身。
幻觉……这样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要他停下来,只要他开始想她,她的幻觉就会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办?
他好想要见到澜兰。澜兰多好啊!只要想来找他就可以来找,连个理由都不用。
关俊还是来到了澜家。
这是第一次,他放下手中的事情来找澜兰。
☆、第三十一章 澜父的请求
“小俊,你怎么来了? ”就在澜兰住的那个院落,关俊遇见了澜父。
主动来找澜兰,他真的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现实也太残酷了。
“呃……我有事找澜兰。”千万别问他什么事,他也不知道。
好在澜父还算体贴,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在找澜兰之前有没有兴趣和我聊聊?”
“……”他可以说不吗?关俊还是点了点头。
澜父院落外面有着一张石桌,关俊已经不仅一次和澜父在上面赏月喝酒了。在夜晚还没有降临的时候,关俊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说不上,好似没有之前的舒心了,反倒觉得尴尬。
“来,小俊,陪我喝上两杯。”澜父给关俊面前的酒杯满上。
“一会我要去见澜兰,这不太好吧?”
“反正你也喝不醉!”澜父无所谓的耸耸肩。
“……”
关俊痛苦的拿起他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虽然他喝不醉,但是,他却是不喜欢酒的味道。
“小俊啊!”澜父语重心长地口气。
每次澜父这么叫他的时候就没有好事。
“有什么事您直说就好了。”果然是父女,总要调足别人的胃口。
“……小俊,你不可以反悔了!”
肯定句,又是肯定句。
为什么大家都认为他会反悔呢?他觉得这样子挺好的啊!他怎么会反悔?
“澜兰她,已经有别的姻缘了。”澜父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了人一种很无奈的样子。似乎有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样子。
别的姻缘?
本来还不觉得什么的关俊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恶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怎么会?”
谁?到底是谁?邓伟吗?
关俊现在脑海里唯一闪现的人物就是他。不管怎么说,他是对自己最有敌意的一个。
“唉!澜兰啊!澜兰本来是有人提亲了的。当时我们已经有了要把她嫁给你的意思了,便再三的推辞。”
然后呢?然后又怎么样?到底是谁?
“可是,对方还是一再的坚持。”澜父一口灌下了酒杯里的酒。“我们没办法,只好答应对方,若是澜兰十七岁还没有出嫁的话,就把澜兰许配给对方。”
“……”这是他的错吗?
“我们也舍不得,但是,澜兰这孩子,为了不让我们失信于人……”澜父越说越哽咽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好又倒了一杯酒灌下。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果然,他介意的还是对方是谁。
“是一个故人的朋友……这不重要!小俊!”似乎发现自己偏题了,澜父立刻反口。
“……”他不知道,嫁女儿对方是谁到底为什么不重要。
“对方是一个很好的人!”见关俊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澜父不得不澄清。“因为对方的身份特别,在澜兰嫁过去之前我们必须保密。”
身份特殊?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那么保密吗?
“……”
“我们是澜兰的父母,不会害她的。只是……”澜父发现,自己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你看澜兰,她现在的样子……我看着心疼啊!”每当看到原本活泼开朗的孩子突然窝在家里安静的看着女诫,他总要难过得像在心口割下一片肉一样。
“义父,您就说您要我怎么样吧!”他实在是不想听了。
“……小俊!你不可以去打扰澜兰。”虽然他一直很心疼澜兰,但是澜兰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她以后会更难过的。
“……让她就这么下去?”澜兰是要嫁给什么人啊!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澜兰不可以就这么一直保持原样吗?”澜兰就是澜兰啊!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变成另一个样子呢?
“小俊,就连你都不能接受不是吗?”澜父虽然这么说,但责备的语气还是透露了出来。
“不是不能接受……”他只是觉得,他们应该就这是这样而已。
可是澜父此时只记得灌酒,早就听不到关俊说的话了。
“义父,您别喝了。”义父的酒量一向不好,再这么喝下去一定会醉得一塌糊涂。
“你去吧!别管我了。”他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关俊一时手足无措,最后还是站起身离开了。
☆、第三十二章 要嫁之人
他的心情沉重,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去找澜兰。
“小俊?”就在关俊走神的时候一个声音唤住了他。
澜兰就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
澜兰……
关俊从来没有见过澜兰这么漂亮。他从来没有见澜兰换下她那身灰衣,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换过什么复杂的头式。
澜兰一身浅粉色罗裙,头发梳了一个流云簪,金色发簪随着她的步伐而晃动,略施粉黛的小脸,粉嫩一片。细眉、大眼、薄唇,构成了她美人般的轮廓。无论是耳环还是腰间佩饰都统一的选择了玉来做点缀,简单而不失风雅。
澜兰……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嫌这身打扮麻烦,她一定会嫌这身罗裙太长了。的确很长,他只能看到她鞋子前面的一点点淡粉。
为什么呢澜兰?我宁愿你一身灰衣,梳着简单的发式,配着一支简单的木簪。
的确很好看。但是却不适合。
“怎么了小俊?看着我不说话。”澜兰语气故作轻松,试图改变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