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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嫣内心着急,嘴上不得不作应酬,道:“啊哟,奴家怎么敢当,这样吧,晚上奴在房中设宴,请余爷赏脸。”
余昭南哈哈大笑,道:“设宴洗尘,那是我的事,我这就陪姑娘进城。”一伸手一拉车门,一脚跨进车内。
贾嫣不虑有此,急忙伸手去推,道:“车内脏得很,咱们晚上见面吧。”
那车厢长宽不过八尺,车门一开,车内的物事一览无遗,华云龙就躺在贾嫣身前锦榻之上,更是无所遁行了。余昭南先是一怔,继而哈哈一笑,道:“我道郝老爹为何不肯停车,原来贾姑娘带了一个男人回来。”探手一抓,抓住华云龙胸前衣襟,一把提出了车外。
贾嫣大为着急,追踪扑出,道:“快将人放下,那是……”
余昭南振腕一掷,将华云龙向他同伴掷去,敞声叫道:“逸枫兄,请将这小子带回舍下,小弟陪贾姑娘进城去了。”
贾嫣怎能让他将华云龙带走,双足一顿,随后扑去。急叫道:“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将人带走。”
余昭南凛然一震,随即身形急闪,挡住贾嫣的去路,沉声喝道:“止步,贾姑娘原来也是吾道中人,在下倒是走眼了。”贾嫣心急疏神,泄露了轻功身法,被余昭南喝破,一时之间,不觉怔住。
余昭南目凝神光,注视着贾嫣,冷然接道:“贾姑娘身怀绝技,隐身于风尘技院之中,想必另有缘故?余昭南不揣冒昧,愿闻其详,若有困难,在下帮你解决。”
贾嫣回过神来,惶然道:“余爷,你何必多管闲事。”
余昭南冷然一笑,道:“在下外号「赛盂尝」,那岂是轻易得来?进交情,在下与姑娘相识经年,姑娘的困难,在我不算闲事。”
贾嫣搓手顿足,焦急之情,形于言表,但却强捺心神,柔声说道:“余爷急人之急,奴家早有耳闻,年来对奴家照拂备至,奴家也深感恩德。只是……只是奴家另有苦衷,实不足与外人道,务请余爷恕我方命。”
余昭南不为软语所动,冷声一哼,道:“姑娘知我急人之急,当也知我嫉恶如仇。你身怀绝技,隐迹风尘,如非别有苦衷,定属另有阴谋,如不加以说明,那是逼我用强了?”
贾嫣心神一凛,柔声软求道:“余爷何必与奴家为难,那对余爷又有什么好处?”
余昭南哂然接口道:“在下作事由来不计利害,但问该是不该……”
贾妈道:“余爷强人所难,这算应该么?”
余昭南眉头一扬,道:“巧辩无用,爽直的讲吧,免得伤了和气。”
贾嫣察颜观色,心知无法善了,当下脸色一沉,道:“余爷定要多管闲事,这和气是伤定了。”
余昭南目光一梭,哈哈一笑,道:“我道你为何带个男人回来,看来在下判断不错,那是别有阴谋了。”
贾嫣目挟寒霜,峻声喝道:“余爷,快将那人还我,如若不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余昭南敞声大笑,不予置理,笑声一落,转身问道:“逸枫兄,那人可是吾道中人?可是被封闭了穴道?”
「逸枫兄」朗声应道:“此人脸善得很,好象在那里见过,兄弟已解开他的穴道,但他仍旧昏迷不醒。”
余昭南微微一怔,道:“那定是另外被做了手脚,逸枫兄先带他回去,请家父诊断一下。”
那被称「逸枫」之人尚未有所行动,贾嫣已自急声叫道:“郝老爹,云儿,截住他,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将人带走。”云儿与驾车的老者应声而动,截住了四骑的归路,那身法,快若向电,竟然不亚于一流高手。
余昭南触目心惊,转身喝道:“贾姑娘,在下未明真象以前,不愿得罪你,你讲那人是谁?为何将他掳来?
此刻的贾嫣,媚态尽收,目光拢煞,冷冰冰宛若名匠雕成的美艳塑像,不复是骚媚入骨的青楼妓女了。只见她神芒电射,煞气腾腾,一字一顿道:“余爷,妾身容或非你之敌,但你定要管妾身的闲事,妾身就顾不得许多了。”伸手一探衣襟,一柄寒光闪闪,冷气逼人的盈尺匕首,已经握在手中。
余昭南暗暗吃惊,但仍哂然道:“贱名在外,你几时听过余某人作事半途而废……”
话犹未毕,贾嫣已自冷然接口道:“闲话少讲,妾身不敌,人你带走……”
忽听「逸枫兄」高声叫道:“昭南兄,我想起来了,这人酷似云中山的华大侠……”
余昭南大吃一惊,骇然旋身道:“什么?你说是华大侠?”
「逸枫兄」道:“不,是华大侠的公子。”
余昭南身子一转,威凌逼人,峻声道:“你讲,那人可是华公子?”
贾嫣冷然道:“妾身讲过,我如不敌,人你带走,何须再问?”
余昭南心念电转,强耐怒火,道:“华大侠德披万方,予咱们余家恩德再造,他的子侄,在下不容任何人动他一根毫毛,你一个女流之辈,恶迹未彰,我也不愿与你动手,你走吧。”
贾嫣冷冷一笑道:“走?留下人来。”匕首一挥,「刷」的一声平扫过去。
这一式看来甚慢,其实快到极端,但见寒芒电闪,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气,霍然袭到了余昭南侧后。余昭南刚刚转过身子,突觉剑气逼体,他头也不回,反手挥出一鞭,脚下一顿,运朝前方射去,敞声叫道:“逸枫兄,咱们快走。”
他那身法宛如天马行空,快速已极,挥出的一鞭。劲气汹涌,威猛绝沦。贾嫣彼那劲气挡得一挡,他已稳座雕鞍,驱马狂奔,直向城内地去。其余四人不再迟疑,各自挥动马鞭,同声叱喝,随后奔去。他五人马术高超,动作太快,云儿与那姓郝的老爹警觉出掌,也不过徒自扬起地上的尘土,已自截他不住了。
小云儿心犹未甘,尚拟纵身去追,只听贾嫣颓然一叹,道:“云儿止步,想不到他身手竟如此了得。”
云儿忿然道:“咱们难道罢了不成?”
贾嫣道:“不作罢又待如何?上车走吧,咱们尚得防他前来生事哩。”浩叹声中,登上了马车,郝老爹扬鞭驭马,急急驰向金陵城中。
金陵,又称江宁,乃六朝金粉之地。眼前的金陵,其繁荣较往昔为犹甚,名胜古迹,为江南名地之冠。秦淮河畔,夫子庙旁,白昼游人如织,入夜笙歌频传,灯红酒绿,通宵达旦,当真是龙蛇杂处,翠袖留香,涉足其间,既使人提心吊胆,也使人流连忘返。
就在这消金之窟的秦淮河时,有一座背河面街的宅第,离夫子庙不过一箭之地。这座宅第,红墙碧瓦,楼高院深,屋后的河面,停歇着几艘小巧精致的画肪,宽阔名门首,高挂着两只借大的灯龙,那灯龙如今仍然燃着红烛,烛光摇曳,照耀得门媚上,「怡心院」三个金字,耀眼生辉,光芒四射。
这「怡心院」正是金陵城中人一数二的妓院,院中聘有名厨,备有画舫,更拥有无数绝色美女,以供狎客们吃喝游乐,金陵城的富商大豪,墨史污绅,提起秦淮河畔的「怡心妓院」,那是无有不知其名者。贾嫣的马车驰入城中,七转八转,来到了秦淮河畔,进入了「怡心院」中。
她自称金陵妓女,看去倒也不假。可是,马车驰入院中,院中顿时起了一阵不安的骚动,良久始归于平静,这又是什么缘故呢?由于墙高院深,此刻亦非押客鼎盛之时,其中的道理,就非外人可知了。贾嫣如此,那余昭南奔驰入城,心情可是紧张之极。
大街之上,不便策马,他们一行五人,尽走背街僻巷,越鼓楼,出玄武门,兀自狂奔不歇,直朝湖滨一座广袤深盈的庄院驰去。人未到,那余昭南已自峻声高呼道:“该谁轮值?快请老太爷。”
院门内闪出一名壮汉,躬身应道:“禀公子,余茂轮值。”
余昭南远远一挥手,峻声喝道:“快,请老太爷,就说云中山华公子到。”那余茂微微一怔,旋即应一声「是」,转身飞奔而去。
余昭南等马不停蹄。直到大厅之前,始才丢鞍下马。这一阵奔驰,人人汗出如浆,但余昭南心中焦急,那有心肠理会沿腮而下的臭汗,下马之后,转身问道:“逸枫兄,华公子可有变化?”
这位「逸风兄」也是弱冠少年,长得目如朗星,虎背熊腰,浑身英气朗朗,飘逸至极,他双手平托华云龙,举步登上台阶,道:“华公子昏迷如故,这一阵奔波,居然仍是不醒。”
随后一位浓眉巨目,粗壮结实的少年道:“莫不是受了内伤,因之昏迷不醒?”
另一位身形颀长,凤目双瞳的少年道:“华公子气色平稳,不像负伤的样子。”
旁边一位,宽额隆准,方方脸庞的少年道:“那是另有穴道被制了,逸枫兄,你将华公子放下,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
几人七嘴八舌,拥着「逸枫兄」进入大厅,「逸枫兄」将华云龙平放在正中一张八仙桌上,抬起右臂,用衣袖拭去额上的汗珠,道:“以小弟看来,华公子恐伯是服下某种药物……”
那粗壮结实的少年蓦一击掌,高声叫道:“有道理,咱们五人,以逸枫兄武功最高,若是另有穴道被制,逸枫兄定能看出,这华公子八成是服了毒药。”
余昭南眉头一皱,道:“昌义弟,你别嚷嚷,反正家父片刻就到,家父一到,问题也就解决了。”这时,一个家人转了出来,手里奉着茶盘,盘中盛着几杯热茶。
余昭南挥一挥手,道:“将茶放下,快去禀告老太爷,说「落霞山庄」的华公子昏迷不醒,现在前厅,请老太爷速一来,要快。”那家人应一声「是」,放下茶盘,撒腿奔去。
余昭南向华云龙凝视一眼,忽然喟叹一声,道:“兄弟好友,落得一个「赛孟尝」的别号,如今看来,纵然无伤大雅,却也太不崇实了。”
被称「昌义弟」的粗壮少年浓眉一轩,惑然道:“昭南兄为何突兴浩叹?咱们金陵五公子意气相投,谁不知道咱们好友,所谓益者三友,损者三友。朋友是多多益善,那有什么不对?”
「昌义弟」姓蔡,「逸枫兄」姓袁,身形颀长的少年叫做李博生,方方脸庞的少年名叫高颂平,加上一个余昭南,人称「金陵五公子」。原来他们五人都是世家子弟,由于年龄相若。气味相投,任侠好友,仗义疏财。平日同出同进,共游共止,花街柳巷,名胜古迹,兴之所至,无不涉足,加上每人均有一身尚好的武功,不但广结朋友,有时也管管闲事,爱抱不平。
因之「金陵五公子」之名无人不知,少年人好名行胜,往日也颇为自得。但此刻余昭南忽生感慨,那不仅「昌义弟」一人惑然发一问,其余诸人,也同样深感不解,目光移注,不约而同的也朝余昭南望去。余昭南淡淡一笑,道:“不怪昌义弟会感到意外,兄弟自己也感到有,点莫稿其妙。不过,我在想,我平日太不务实,以致事到临头,束手无策,仍得依赖家父,实在太不应该了。”
身形颀长形的李博生皱眉问道:“昭南兄是讲,以往荒废了时日,未能继承余伯父的衣钵么?”
余昭南缓缓颔首道:“家父的医学与辨毒解毒之能,除了苗疆九毒仙姬一脉,据说天下无出其右,但兄弟仅仅学到家父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