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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颜低着头,沉默不语!遭了,他这是被昭光帝软禁在府中了!
周颜身后,季海等人当然也听明白这圣旨表面上是无限赏赐,其实却是将他家老大困在家里不让出来;可见这天子的手段,当真是了得的厉害!
商太傅得意洋洋:“定北大将军,接旨呀?”
周颜抬起头看了一眼商太傅脸上小人得志的笑,嘴角扯着一个冷冷的笑弧站起身,然后双手摊开,接住了这道重若千斤的圣旨。
商太傅看着周颜那难看的神色,得意的哈哈大笑;然后指挥着段卫,就去追前面的马车。
不消片刻,那原本已经驶出城的马车再次被带了回来,赵括一脸黑色忠心耿耿的护在马车旁边,百人亲卫兵也是虎视眈眈,大有一语不合就动刀子的倾向。
商太傅看着马车迎面而来,便翻身下马走到车前,道:“公主,老臣来接你回去了!”
过了半晌,马车内居然全无动静;商太傅虽然敢在别人面前放肆,可却不敢随便冒犯皇家千金,想要探手撩开帘子去看,却又不敢,只能回头瞪着周颜,摆明了是要她去瞧上一瞧。
周颜手里攥着圣旨,虽然面上恭顺,其实心里早别扭起来了;想到先前出来时,花儿靠在他胸口,捏着小家子气半是撒娇半是叮嘱着她一定要将这事情办的漂漂亮亮,让广玉公主和李津彻底私奔,气的昭光帝没有颜面给赤羽皇子一个交代,也让赤羽皇子没有媳妇可以抱。
那时,她一口应下,点了季海和赵括还有随行就驾着马车要出城;没想到先后却跳出来这么多人捣乱,害得她没办法办成花儿交代的事儿,心里甭提是有多堵着;眼下又被商太傅这个老头儿这样命令,心下更是活了,干脆,众目睽睽之下,迈起虎步就朝着车辕靠近,然后抬起头,一脸无谓的朗声说道:
“堂妹,只要你一句话,哥哥就算是拼了,也会送你出去!”
坐在马车中的广玉公主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泪流满面,眼里满是深深地感动和感激之情;李津更是抱紧了怀中的公主,心里连声钦佩大将军果然是胆识过人!
商太傅没想到周颜会说这句话,心里忌惮他手里的亲卫兵,更是害怕周颜真会犯浑抗旨,“周颜,你莫不是敢忤逆犯上?”
周颜冷看着商太傅:“本将何来犯上之说?坐在马车里的,是我的妹妹和妹夫,他们小夫妻俩在京城里住腻了想要出去玩玩,怎么?这点小事商太傅您也想管一管吗?”
“你——周颜,你休要强词狡辩!”商太傅气极了:“你要知道,就算是功勋赫赫,也是一朝为臣,现如今皇上与西蛮交好,乃国之幸事,你身为朝中大将,一品大员、公爵侯府,不为国为民,反而在这里儿女情长,耽误了天子的大事,你能担待得起吗?”
周颜讥讽的看着商太傅那副颐使气指的模样:“商太傅,你说本将不为国为民,那西北的战火是谁平息的?难道我没有为国吗?你说我不为民,我的妹妹乃是大周子民,不管身份如何都是我大周百姓,我为了她的幸福着想送她出城,如此设身处地,难道不是为民吗?商太傅果然是老了,老到连话都说不清楚!”
商太傅被周颜如此强词辩解气的差点憋过气去,目光扫在他手握的圣旨上:“周颜,你接了旨,又在这里从中捣乱,今晚你若送走了他们,那么明天,你就等着蹲大狱吧!”
马车内的广玉公主和李津同时一惊,皆是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周颜面无惧色,气薄云天道:“蹲大狱?如果我周颜怕这东西,就不会立在你面前说这样一番话!”
商太傅的眼睛里似乎喷出了毒火,可周颜却是面不改色,清明幽深的瞳孔中尽是无畏之光。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空气中都已经擦出些火药味的时候;突然,马车帘被人从里面挑开;接着,广玉公主明媚的脸颊出现在这被火光照的通红的黑夜中;而在她的身边,李津也是坦然之色,幽幽双目扫向众人,然后在面对周颜诧异的眸子时,感激的露出一个笑颜。
“商太傅,本宫随你回去!”广玉公主开口,竟是这样的话。
周颜有些愣住:“公主——”
广玉朝着周颜看过去,哭红的眼眶中再次以满了泪:“阿颜哥,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可以为了广玉什么都不管不顾,但广玉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害了你;你也是有家有室的人,死玻璃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他也需要你的保护;广玉——让你操心了!”
周颜着急,上前一步:“公主,你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容月也不会有事,你乖乖进去马车里,我很快就会送你走!”
广玉公主摇着头,噙着泪:“阿颜哥,我走不了了——”说完,就看向商太傅:“太傅,本宫跟你走可以,但是你必须放过阿颜哥,他都是为了本宫,才会被搅进来!”
商太傅本想借由这件事顺便也收拾了周颜,可是现如今广玉公主开出这样的条件,左右为难之下,他也只能撑着头皮答应下来;反正收拾周颜,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
马车再次被带走,只是这次是被段卫等人带走的;广玉公主在出现的那一刻,周颜就知道事有不妙;只是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况且看着李津被段卫带的人从马车上拽下来,手脚扣上镣铐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了广玉公主隐忍的哭声和这对小鸳鸯的苦难之音。
……
周颜带着西北军回到了城中,在交代好季海和赵括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之后,就回到了王府。
果然,卧房之中灯火通明;花容月正娇娇柔柔的坐在床榻上,看见她回来,先是一喜,接着跳起来就迎向了她:“怎么样?成了吗?”
看着他兴冲冲的模样,周颜似乎抬不起头:“黄了,半路商太傅带着天子的圣旨,拦了下来!”
花容月瞬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周颜;然后从她手中抽出圣旨细细的看了一遍后,面色顿时紧张:“颜郎,天子这是要软禁你!”
周颜饶过他,显然心情不是很好:“软禁就算了,反正坐在府里有吃有喝还能陪着你也没什么,只是,想到广玉和李津,我心里就不好受!”
花容月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第一次像一个伟大的丈夫,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安抚着:“颜郎,咱不怕!广玉会好的,李津也会好的,还有你,很快就会出去的!”
周颜被他这样抱着有一丝惊愕,但很快,就转变成了欢喜,放心的靠在他的肩头,也不知是怎么了,她就是相信他的话。
第二天,虽然周颜还在府中,但是派出去打探的人已经查到了消息;果然,天子有意要让广玉公主前驱和亲的事已是事实;而昨夜公主与侍卫私奔,虽然被昭光帝按压下来,可还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一时间,不少人知道了此事;当然也清楚这帮着他们逃跑的人是周颜。
现如今周颜被圈禁在府中不能出去,自然不清楚外面的天究竟变成了什么颜色;只是在一朝醒来后却发现花容月不在身边,耐着性子在府中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现在她出不去,只能叫人出去找;自己到了书房打发时间,直到富豆跑着过来寻她,说是他回来了,周颜这才放下兵书,急匆匆的回了房。宽大舒适的卧房中,花容月趴在窗栏上,整张窗户大开着,外头夹着冰雪的风吹的他整张脸通红,可愈显得眼睛格外晶亮。
周颜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见他这样,心不由得钝疼;快步上前先关起了窗子,然后从后面抱紧了他,手臂一点点的收紧,抱住他似乎夹杂着冰霜的身子。
“怎么坐在家里吹冷风,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响起,亦如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外表清冷寡淡,内心却热情似火。
花容月转过身,学着她的样子也抱紧了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眼睛一眨一眨:“今天我去见天子了,冰天雪地跪在御书房门口两个时辰,他说不见当真连个面都不露;好狠的心呐!”
周颜怀抱一僵,眼神幽深的看着他。
察觉出她的僵硬,花容月这才抬起头,修长的手指抚着她带了丝薄薄怒气的脸颊:“你别生气!?”他了解她,解释道:“我就是担心你嘛,这才自作主张的替你去求情;我真的很担心你,颜郎!”
周颜抿唇,神情依旧冷峻:“花儿,”她字斟句酌:“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些让你害怕让你揪心的事我都会处理好;让你替我出头跪在外面受风霜冰雪袭击,我会觉得自己很无能!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爱的人还要让你替我受罪,我会觉得自己很无用,会觉得你不需要我!”
花容月觉得眼睛涨涨的,吸了吸鼻子更加靠近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冰霜铁硬的气息:“我哪里是不需要你,就是因为太需要你了,所以才会这样紧紧地缠着你,不放开你的!”
听着他嗡嗡的话,周颜本来还有些生气的心情慢慢才舒缓了些;眯了下眼睛,道:“你放心,昭光帝不会将我怎么样的,他只是担心我会反对大周和西蛮联姻而已,要一个西蛮的公主嫁到咱们这里,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是我朝的公主也没必要嫁过去;他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会将我圈起来,只要广玉公主的事情一解决,他第一个要放的人就是我!”
“那,广玉那边怎么办?”花容月担心的问着。
周颜听见这话,先是稍稍一滞,接着幽声说道:“这几天,怕是就会有结果的,咱们且等且看,如果再需要出手,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事情正如周颜所猜测的那样;就在她被软禁府中的第四天,突然玉落公公过来,带着天子的口谕,带着她和花容月一起进了宫。
只是,这次却不是去御书房,而是去了皇宫深处的大内侍卫用来练习训练的大校场。
……
大校场高台之上
昭光帝一脸阴霾,坐在高大的龙腾靠背椅上,紧抿薄唇,眼露冷光;饶是一项不喜露面的太后在看见儿子这幅盛怒之象,也只是坐在一边,不敢上前再多说几句求情的话。
高台之下,依次站着面色沉重的周颜和抓耳挠腮的花容月,广玉公主这几天早就为李津哭成了泪人,现在更是双眼红肿,面颊消瘦,整个人都带着一股病气,似乎被风那么一吹,就能吹倒一般。
几步之遥处,两张老虎凳摆码的整整齐齐,两个身强力壮的禁军手拿胳膊粗的红漆木板子,冷肃的站着;而另一边,被天子召来的周勇看似也颇为难,眼神一会儿在面色不善的天子面上转转,一会儿又在可怜兮兮的广玉公主面上看看,最后干脆看向周颜,见三弟也是一脸冷色,恨不得抱头蹲在地上,心里咒骂着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怎么又落在他头上了?
昭光帝眼观六路,冷扫众人:“带李津上来?”
广玉公主深呼吸提气,双眼慌乱的看向冷肃骇人的皇兄;想要张口再说什么,却被太后的一个眼神声声打断;这时候,天子发怒,她不做声,反倒是在救李津一命!
天子话音刚落,就看校场的右侧小门被打开,接着,就见一身大内侍卫服饰的李津被手脚绑着锁链压了上来!
广玉公主心疼爱郎,再也忍不住的冲上前,一把就将压着李津的两个差人推开,泼辣的狂踹着他们,怒吼:“谁要你们绑他了?谁要你们这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