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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的大门早已打开,外面已经预备好了一辆马车,杜老爷正站在门口,一只手置于身后,一只手上拎着一只小巧的茶壶。看见走过来的杜衡,点了点头,没有在讲究什么虚礼,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父亲。”杜衡轻轻出声,眼神落在杜如海拎着茶壶的那只右手上,记忆中有力的手掌,如今就着着暗淡的天色,显出几分形销立骨来。
“何事?”杜老爷睁开半眯着的眼,昏暗的天色里也不知怎的看见了杜衡落在自己右手上的视线,将手中拎着的小茶壶晃了晃,“也不知最近是怎么回事,老是容易瞌睡,走神,就买了些提神的药材,本来想装在锦袋里,随身带着,但效果不甚明显,后来干脆买了个别致的小物件,拎在手上,随时闻一闻,效果更佳。”
杜衡眼眶一热,低下头,声音嘶哑,“这次回来,孩儿见父亲瘦了许多。”
“人老了,清减一点是自然的,总不能像吏部的张大人一样,年近五十,人是愈发地胖了,一身的油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搜刮民脂民膏的!”说完,提起手中的茶壶吸了一口气,哈哈地笑出了声。
杜衡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老爹的性子一点都没有变,明明是个正正经经的学士,却老是为了哄自己开心,编一些不冷不热的笑话,在这还残留了三分冷气的春天早晨里,能活活将人冻伤。谁不知道,那吏部的张大人胖,是因为贪吃,刚好又有一个出了名的会做菜的夫人?
等到马车赶到内宫的门前时,天色已经大亮,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杜衡已经看到了那琉璃装饰的宫墙。两父子很有默契地停止了谈话,下了车,只见红漆的大门外已经有多位身穿官服的大臣在候着了,杜老爷刚一下车就被几位同僚围住。
“这就是令侄吧,真是一表人才啊!??????”
杜衡虚与委蛇地同几位上前与自己打招呼的官员寒暄了几句,就听见一个清瘦,下巴上留有长须的中年男子道:“陛下已经接连半个月误了早朝的时辰,好不容易上了早朝,却让那个叫灵官的伶人来,不过是后宫之中的玩物而已,竟敢对朝廷大事指手画脚,偏偏陛下不怪罪,反而处处听之任之,真真是,祸水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自家老爹未作半点评价,只是低低地叹了一声。杜衡心下一惊,看来皇宫这趟水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
众人又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有那管事的太监开了门,拿着那浮尘,轻轻一扫,眼神在门外等候了多时,已经面带焦急的众官员中一扫,尖着嗓子喊道,:“早朝???觐见???”
杜衡排在人群的末尾,自家老爹在中间,跟随者看似整齐有序,却又感觉在压抑着什么的队伍,朝议事的大殿走去。
☆、第八章 入朝2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并没有一个人说话,却有不少官员涨红了一张脸,愤愤地等着我龙椅上多出来的那个人。杜衡位列将军,按例官居五品,所以站在朝堂的最后,伏低了身子,仿佛对眼前之事漠不关心。
十二道珠帘垂下,遮挡了坐上人的脸色,一身黄色龙袍遮挡了被酒色掏空的躯体,他随意的躺靠在椅背上,怀里依靠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华衣男子,修得极细极弯的眉,眼睛圆而亮,身形单薄,分明是一个尚未张开的十三四岁男孩,此刻柔弱无骨的靠在龙袍男人身上,一双纤细白皙的小手搭在男肩人上,不时偷看一眼朝堂上的众位大臣,然后凑过粉红的樱唇,在男子耳边低语,引发坐上男人低低的笑声。偌大的殿内,只听见男人的低笑声和珠帘清脆的撞击声。
“陛下,臣有本奏。”终于有一位年过花甲的大臣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
坐上的人从珠帘里投来一道目光,口气冷淡而疲惫,“刘爱卿有何事?”语气中隐含不耐。
“陛下,如今康河水患,百姓流离,黎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陛下您居然为区区一个伶人伐山修建行宫,至我黎民百姓不顾,老臣斗胆,请陛下下令处死灵官!”头发花白的老臣重重地跪在青石的地板上,头微低,脖颈和背脊却僵硬如铁。
“请陛下下令!”马上便陆续有人跪了下去,堪堪是一半。
半晌,无人答话。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嗤笑,只见那男孩从男人的怀里站起,掸了掸衣角,随手把玩起腰带上的一件配饰,“刘大人,请恕灵官斗胆,单日陛下为灵官修建灵宫时,康河并未发生水患,如今行宫将近大成,现在只因刘大人一句话,让行宫就此废弃,这不是更加劳民伤财吗?”
“你是何等身份,竟敢在朝堂之上口出狂言!”老臣忍不住激动地站起身来,直指男孩。
“陛下,灵官,灵官???”男孩一改脸上的骄纵之色,转身投入身后人的怀抱,一双大眼里满满的都是泪水,“灵官只是,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罢了,刘大人就如此贬低灵官???”
“好了,好了。”皇帝轻轻拍了拍怀里男孩的背,“刘大人,朕记得您今年已经年逾古稀了吧?”
“是,臣今年七十有二。”老人激动地跪了下去,陛下还能记得自己的年纪,实在是为人臣子的一大幸事。
额头的珠帘轻晃,男人冰冷无情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既然刘大人年事已高,朕就准许你早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大手一挥,就有两名小太监上前,扶起颤抖不已的刘大人,半拖着往殿外退去。
“陛下,陛下???”刘大人颤抖着的呼喊愈来愈远,青石地板上跪下的人还未站起,座上的男人神色不明。
“请陛下三思。”杜如海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弯下腰,“刘大人是三朝元老,是我雾国的忠臣???”
“好了,既是年纪大了,自当退位让贤,好让我雾国更有才识之人入得朝堂!此事不必再议,朕意已决!”说着,将怀中的人推开到一边,朗声到:“今日,杜将军可曾觐见?”
“臣杜衡叩见陛下!”杜衡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走到金銮之下,单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身后杜老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退到众臣之中。
“这位就是杜将军吗?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也是一位翩翩少儿郎呢!”灵官侍立在一旁,纤细的身子,稍稍将腰扭出一个弧度,无辜生出七分媚意。
杜衡没有出声,默默地承受着上位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静静地等待着坐上的人开口。
“杜爱卿此次立了大功,可要什么封赏?”大殿之上,皇帝的声音带了些意味不明。手紧紧地抓住龙椅,保养白皙的手背,也经不起岁月,褶皱的皮下根根青筋暴起。
“臣只有一个请求,请皇上赐跟随我进京的部下,衣锦还乡。”说完,杜衡深深地埋下了头,他知道此次自己无论如何也离开不了京都了,与其做无谓的挣扎,还不如替兄弟们挣个机会。
杜衡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议论声,这封赏之事历来求的都是自己能够加官进爵,第一次听到为别人求,求的还是明升暗贬的“衣锦还乡”,说的好听是这样,其实不过是人家皇帝老子看不上你,让你滚回老家罢了。这杜衡如此做派,莫非是想独自一人霸占功劳?
金銮殿上,少年的背脊坚硬如山,跪在满朝的风雨之中。
龙椅上的人沉默着,似乎在思考,那个妖媚的少年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龙椅上,只是这次没有靠在那人的怀里,两只白皙的手缠绕着掉在胸前的一束发,嘴角噙着一抹笑,水汪汪的眼里蒙上了一层薄雾,辨不清楚神色。
好一会儿,围绕在杜衡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高,几乎已经要将他淹没的时候,坐上的人开口了,“即日起,封杜将军为皇宫内禁军副统领,其余人等各赏赐白银三百两,帛十匹。”
朝堂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对皇上的这个决定感到震惊,陛下这次居然不但没有对杜衡这个要求做任何的反应,居然还一次将一个五品的将军,连升两级,这可是在一次的当着全天下的人,明明白白地显示着皇上对杜衡的“厚爱”啊!
皇帝挥一挥衣袖,似乎感觉十分劳累,不耐的朝身边的公公抬了抬手,重新将一旁的少年抱入怀中哄逗起来。那公公见状从一旁往前走了几步,嗓子没有一般的尖利,带着几分浑厚,“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杜衡依旧跪在青石的地板上,皇上并没有叫他起来,似乎已经忘记了朝堂上还跪着一个刚刚他亲自封赏的人。
朝堂上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忍不住站起身来,说道:“启禀陛下,康河水患,辽东大旱,这都是急需要解决的问题,还请陛下明示。”
“周爱卿,此事朕不是已经在奏折中做了批示了吗?拨款下去就行了,还需要朕明示些什么?”坐上的人显得十分不耐烦,揉搓着少年的手不经加强了几分力道,惹来了少年的一声娇呼。
“启禀陛下,国库由于三年的战火,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如今水旱之灾俱发,吏部仅存的银两着实是解决不了这个两难之题。”吏部胖胖的张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头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杜衡。
“是吗?”皇帝漫不经心地掐着怀里人的小脸,“既然如此,你们六部的人就商量个办法出来,不然朕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说完,也没有在看一眼地下脸色灰白的众大臣一眼,半抱着少年离开了。
少年柔媚的笑声还隐约地传到了杜衡的耳中,台上太监的退朝声响起,杜衡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并未沾上一点灰尘的衣角,在众人不怀好意地打量中,跟着自己的老爹离开。
幽深的回廊,曲曲折折地延伸着,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廊外的花开得似乎比昨天更艳丽一些,杜衡突然想起了昨天在御花园中碰到的孩子,那样的笑颜竟然不输这满园的颜色。自己做了禁军副统领,想必日后行走宫中会方便许多,也可以时长去看望他,总算是没有负了自己的诺言。
☆、第九章 入朝3
“衡儿,你以后就要管理皇宫禁军了,里面的道道弯弯不需我多说,你也知道,如今皇子们相争,这皇宫的安全可不是这么容易守的。”杜老爷手里领着那个小小的茶壶,晃晃悠悠地挂在大拇指上,口气里带着十分的忧愁。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一定不会让您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杜衡马上一改平时严肃,故意笑嘻嘻地凑过自己那张挑眉挤眼的脸。
“你这臭小子!”杜老爷笑嘻嘻地敲了一下凑到自己面前的脑袋,“平时尽在别人面前装老成,你那点小手段全留着来祸害我这把老骨头了!哎???”杜老爷看着被自己敲了一下就缩回去委屈摸着自己脑袋的杜衡。“你说你这孩子,真打算就这么一辈子下去吗?”
“这样一辈子有什么不好?”杜衡看了看好不容易展露笑颜的老爹马上又情绪低落了下去,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却硬是*着自己挤出一个笑脸,“我不曾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即使需要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不后悔就好,衡儿,你要记着既然选择了天下的黎民百姓,那么任何时候都应该要有牺牲自己幸福的准备。”
“是,儿子记得。”
碧蓝如洗的天空,映着红漆的回廊,杜衡并不知道有一天,当事实摆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