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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觉得你就这样离开我们,就是成全了朋友的义气,就可以把象只驼鸟一样把头一缩,把所有的矛盾都当作看不到,把所有的工作都丢给其他人?”
杜远摸摸鼻子,不敢接口。
卓非凡却似是越骂越气,又一翻身从破马车上跳了下来,揪住了杜远的领子:“可你这样一来把我们陷于何地?或许现在我可以替你照顾若冰,或许现在一切的事情都会显得很顺利,可是当有一天若冰清醒过来的时候,你让她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到了那个时候,若冰该如何面对我、如何面对你、她该如何面对自己?”
即使是在追杀杜远的时候,卓非凡都没有跟杜远生过这么大的气。于是杜远只得摸摸鼻子,讪讪地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卓非凡叹了口气,松开了杜远的衣领,一转身又坐上了马车,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办?咱俩一块走呗。”
“这怎么可能,咱们一块走了若冰该怎么办?”杜远失声惊呼。
卓非凡沉默了半晌,哑着嗓子说道:“有李娟在旁边照顾她,她应该没有事的。”
“可是……”
杜远还想急切地说些什么,却被卓非凡给打断了:“我这么做并不只是为了顾全我们之间的兄弟义气。我更不是那种视妻子如衣服、视兄弟如手足的人。我只是觉得,若冰亦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现在还没有恢复神智,自然不懂得做出什么选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替她做出选择。”
杜远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很真诚地卓非凡说:“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只为了自己片面的想法而匆忙做出独自离开的决定。”
卓非凡笑着向杜远伸出了手。
两只手在空中一击,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杜远和卓非凡同时一笑,心中所有介蒂随着这一笑全都烟消云散。
蓝天白云、碧草繁花。
一匹神俊的白马拉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连四壁和顶蓬都没有的马车慢慢地行走在大草原上。
杜远和卓非凡一边吃着水煮花生,一边喝着酒。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可惜?”杜远的脸红通通的,和某种在树上跃来跃去的动物屁股颜色有得一比。
“可惜什么?”卓非凡亦是两眼迷离,摇摇晃晃地坐都坐不稳了。
“我们花了三年的心血才把正气山庄由小变大建设得这么好,可如今却说走就走,你不觉得可惜吗?”杜远笑吟吟地问道。
卓非凡愣了一下,在心里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杜远挑了挑眉毛。
卓非凡继续说道:“因为你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以你的能力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得到很多的东西。但是你懂得其中有些东西是你不需要的,所以你会毫不犹豫地抛下这些多余的东西。其实世上人都不傻,什么是自己要的,什么是自己不要的,自己的心里不会不清楚。但是世人总会被虚荣繁华迷住了眼睛,有时候明知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杯用金杯装着的毒酒,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举起杯子一口喝下。比如……”
“比如皇帝老子坐的那张椅子。”杜远笑着接口道:“人人都知天子无私事,人人都道天家无情,人人都晓得世上无不灭的王朝,此刻做了这个位置,日后却要祸延子孙。但是一旦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却人人都争先恐后地当仁不让。你说这是为什么?”
卓非凡沉吟了起来:“也许……也许是因为心中有执念吧……按着佛家的说法,就是不知如何‘善护念’,不懂得‘心如何住’,不晓得怎样‘降伏其心’。按道家的说法,就是没有堪破十丈红尘。执念一动,便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借口。比如什么为国为民呀,又比如什么体现人生价值呀。世上若说有什么是最好找的,那便是借口了。借口一找到,便可以理直气壮地投入万丈红尘之中,为了本不放在眼中的一些身外之物争夺得你死我活,甚至抛弃了本来最该宝贵的一些东西。”
卓非凡抬头对着杜远一笑:“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杜远挠挠脑壳:“我最想要什么……”
杜远想了半天之后伸出了一只手,随便又摇摇头伸出了另一只手,再想想看之后又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脱下了鞋子对卓非凡加上了两个脚趾头:“我想要的就是十二个字而已。从心所欲,逍遥自在、永不言悔。”
卓非凡笑得前仰后合,一抬腿把杜远的腿给踹开:“你说得倒轻巧。逍遥自在倒还好些,可在这世上从心所欲何其之难,永不言悔更是难上加难,你以为你是神仙么?你也不过是个吸血鬼而已。”
杜远懒懒地将双手垫在脑后,舒舒服服地倒了下来:“难么?我却觉得不难。只要欲望不要太高太多,只要想法不要太偏太激,只要行事出自本心,做到这从心所欲、永不言悔八个字就不难。”
“不难?”卓非凡失声叫道:“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得到这一点?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一个吸血鬼还是一个从天上下凡的神仙,居然讲得如此轻巧。”
杜远也不理他,翻了一个身,沉沉睡去。只余卓非凡还在咀嚼着杜远方才的那番话。
这世上除了疯子,每个人行事都有自己的方法和准则。比如有些被斥之为邪道的家伙,他们信奉的是唯有灭尽世人才能还天下一个清平世界。又比如魔教中人相信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认为世间万物皆是物竟天择适者生存。还有数百年后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信仰之争。
当初创造出这种种学说的人也未必是什么疯子狂人,他们亦是对这世间不公平的事物做了深刻的反思之后提出一个自认为可以解释事物规律或者是能改变这个世界想法和理论。
可惜的是,没有经过检验的理论未必都是正确。即便正确也往往失之于片面。加上后人往往更加片面地理解这些学说,更有甚者还有人只是单纯地借用某种学说的外衣而自行其事。而掌权者通常都是扶植有用于自己的学说而打击其它,这样一来,人们都忘了先贤的良苦用心,只陷入于无谓又无尽地党同伐异当中去。
古往今来,无论是佛教还是道教;不管是基督还是伊斯兰,这些宗教在一家独大的时候都曾经霸占良田欺凌一方,甚至还以宗教的名义发动过战争。
刽子手在杀戳的同时亦在高呼主的名字,屠夫以神的名义屠杀和劫掠异教徒。
为了某种信仰,真的可以把人性扭曲至此么?
卓非凡模模糊糊地有些明白杜远了:
其实现在就离开东疆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现在稳定了内部,借用此次大胜的名义,杜远完全可以借此为东疆百姓争得更多的权益。甚至可以将东疆作为一个思想起蒙的地方,播下民主的种子。
杜远此时离开东疆,如果提到大义的名份下,他的这种做法是很不适当的。
杜远此时一走,虽然避免了迫在眉睫的争端。但他如果此时挺身而出争夺天下,以他的施政能力,很多人都相信他会做得比现在的大明皇帝要好的多。
但是杜远还是要走。
因为他从不坚信自己永远正确,因为他从不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救世主,他不敢无视自己手下的鲜血施施然地坐上至高无上的那个位子。
他不愿意加自己的信念强加于别人的身上,他不愿意以伤害太多人取得所谓‘大义’的名份。
卓非凡静静地看着杜远恍若孩童一样的睡姿,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杜远仿佛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他虽然心机深沉但他同时亦单纯直接。他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从不惧外界流言。
卓非凡轻声自问:“是不是想得少一些,烦恼就会少一些呢?”
没有人回答他,杜远翻了个身,轻轻地打起了呼噜。
第一百零一章 金殿之上
燃烧着的龙涎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璀璨的灯光却总也不能将这间房子的所有角落都照亮。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大明国最有权势的一位老人斜躺在靠椅上,半闭着眼睛打着瞌睡。这样的悠闲时光对于这个老人来说,亦是很难得的。
黄色的幔布微微地一晃,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阴影底下,静静地跪伏在地上。
又过了半晌,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向着地上的人微微一点头:“雨轩,你来啦。那两个人到京城了吗?”
“不,他们没有来京城。”陆雨轩磕了一个头后回答道。
老人轻轻地“噫”了一声,似乎很奇怪的样子:“他们居然敢抗旨不遵么?那么又为什么要离开东疆?留在那儿他才有对抗皇命的本钱。”
陆雨轩仿佛象没有听见一般,一句话也不回答。
他知道老人不是在问他,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那个至尊无上的老人的眼睛和耳朵,但他绝对不能代替或者影响老人做出任何的决定。一旦他这样做了,他就逾越出了自己的本份了。后果也只能是死。
果然,那个老人也没有指望他的回答。老人已经习惯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刚才亦不过是在自问而已。
老人仔细地想了想,终于慢慢地坐起来向陆雨轩问道:“雨轩,你见过这两个人,你觉得他们俩人怎么样?”
“惊才绝艳!”陆高轩简短地回答道。
老人的手指微微一动,身子凝了一下,又慢慢地躺倒下来,轻松地笑道:“我可从来没有听你这样夸赞一个人哪,想不到天下居然一下子出了两个能让你给出这么高的评价的人来。你说说原因吧。”
陆雨轩的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他听出了老人话里的不满,亦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如果一个应对不好,恐怕就是横死当场的结局。
陆雨轩是一个绝代高手,而躺在靠椅上的却不过是一个毫无武功的垂暮老人。明明陆雨轩一抬手就可以杀了那个老人,但他却紧张地渗出了满头的冷汗。
不是因为四周有高手护卫,亦不是因为老人的王霸之气压得陆雨轩透不过气来。纯粹只是因为骨子里的那点奴性,让陆雨轩压根没有想过自己在此时此刻一抬手便可以将这个老人弑杀当场。陆雨轩敬畏的是那顶皇冠、敬畏的是那身龙袍。只要穿着那身衣冠的是一个不太荒唐的人,陆雨轩都会对他敬畏有加。
这不知是陆雨轩的悲哀还是那个老人的悲哀。
陆雨轩低头仔细想了想,方慢慢地说道:“杜、卓二人论起武功来虽然也是上佳,但他们的行政谋略上的才能更要高过他们武功上的造诣。单看他们在三年多的时间里以将东疆纳入掌控就可知一二。而且据探子回报,正气山庄所在的辽阳郡,现今的繁华程度已不下中原名城。这次不动声色地又解决了匈奴大汗铁多雄,对匈奴的其它贵族合纵连横又拉又打,更是尽显杜、卓二人的手段。”
老人点点头,语气里有些感慨:“不错,这次他们央我们出兵潼关,亦不过是分给朝庭点功劳。他们当时已经联合了匈奴的其它三个汗王,要解决铁多雄亦不是办不到。他们这样做,只是他们滔光养晦的计策而已。可笑朝堂中却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出来,兀自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有多大的功劳一样,朕还真是白养了一群废物。若是朕的几个儿子有他们一半的才干,朕早把天下交给他们,自己轻轻松松地亨清福去了。”
老人这话陆雨轩更是不敢接口,好在他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哪些话该听,哪些话不该听他早已知道地清清楚楚。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