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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缩在墙根等了半晌,待急急忙忙赶着上早课的弟子跑远,立刻熟门熟路攀上南面爬满花藤的墙。
墙不算高,然而她一只手堪堪搭到墙沿,就碰到池砚布下的结界,还未来得及反应,立刻被强劲的蓝光反弹到空中,接着“哐当”一声,砸落在远处的杏花林里,激起漫天飞花。
“嘶,太激动,忘了池罚抄布有结界了!”
李八卦懊恼嘀咕几句,又马上揉着几乎摔散架的骨头爬起来,虽然摔了腿,但她担心池砚回来,因此还是一瘸一拐跑得飞快,很快回到院落。
这次她没有冲动,而是沿着墙根慢慢摸索。池砚修为高深,她正面必然破不掉结界,但老君说过,无论布结界之人修为有多么高深,所布结界也无法完全均匀,定然会留有薄弱的突破口。
所以只要她找到薄弱的突破口,就能顺着突破口钻进去。
李八卦手掌轻轻贴着墙壁,走到拐角时,她指尖突然冒出璀璨的红光。她眼前一亮,找到了!
突破口在……
她顺着红光抬头,只见屋檐旁,一个若有似无的淡蓝光点闪烁,她眼睛微微眯了眯,眸底闪过一丝狡黠。
原来结界的薄弱点在屋顶呀,简单,不过是从翻墙变成走屋顶,小意思!
她挽起袖口,往后退了数步,默念咒语,脚尖一点,瞬间腾空而起,以光速扑进淡蓝光点。
咔嚓。
落到屋顶的刹那,李八卦左脚一扭,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骨头碎裂声,引得院内的石榴树叶“唰唰”作响。
那片有灵识的石榴叶立即从树枝脱落,在院内来来回回飘了一圈,纳闷道:“奇怪,没有东西响啊。”
有啊!她的脚!
李八卦一动不动匍匐在屋顶,左脚的脚踝疼得她脸色都惨白惨白的。当然,是她本来的脸,而覆着的那张农家姑娘脸依然云淡风轻,两坨高原红喜庆得不得了。
等石榴叶检查完毕,优哉游哉飘回石榴树继续睡回笼觉后,李八卦才慢慢直起身,忍着钻心的疼痛,半跪着往前爬。
池砚的卧房是哪一间呢?
这间……她揭开瓦片,微眯眼睛往下瞧去,入目是瓶瓶罐罐,还有一应俱全的炊具,唔,是厨房呀,还挺豪华。
李八卦感叹着,又把瓦片盖回去,轻手轻脚往前爬。
再试试这一间!
爬到一个面向朝南的屋子时,她在围兜上擦了擦掌心疼出的虚汗,揭开片青瓦正要瞧,左脚踝倏地袭来一股排山倒海的疼,她一个没忍住,掌下一用力。
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她当即随着飞扬的碎瓦片,以极其狼狈的姿态往下掉。然后很快又听“扑通”一声,她就落入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烟雾缭绕的……浴池!
水!
李八卦一个激灵,手脚并用扑腾着,好在她不是以前的小矮子,细白的手腕不知抓住了什么,一会儿便从水中冒出头。
“哇,这洗澡水怎么是苦的?”她嘴巴一张,吐出不小心喝进去的褐色水,白嫩脸蛋皱成一团。
下一瞬,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因为这是药浴。”
“药浴?难怪那么苦!”李八卦没好气地抬起空着的手擦了擦嘴巴,只是片刻,她蓦地僵住,不可置信抬头。
白雾缭绕中,隐约可见池砚熟悉的冰块脸,他一头青丝松松挽起,落在肩上。身着的白色里衣薄薄的,被药汁浸透后,湿漉漉贴在胸口,隐约可见若有似无的胸膛。
“……”李八卦一下噎住,嘴巴张了又合,最后才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哈哈,池道长你洗澡啊,真巧。”
呜呜,白离那只不靠谱的小白狐,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池罚抄明明没有出门,好好在屋里泡澡,这次真是坑惨她了!
池砚静静看着李八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净到透亮的脸,犹如刚刚剥壳的小鹅蛋,盈润白皙,从里到外透着纯净天然,不掺杂一丝杂质,比太阳多一分明媚,比月亮多一丝高洁。
原来这就是李八卦长大的模样。
须臾,他才低头看向她一直死死抓着他右胸的手:“手。”
李八卦后知后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她抓到一个非礼勿视的地方,她顿时宛如放进蒸笼的大闸蟹,整个人都红透。
她像被烫着一般收回手,转身紧紧闭着眼睛,磕磕巴巴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小心……你、你没被抓疼吧?要上药吗……感觉有点红?”
回答她的是一阵窸窣的水声。
她不敢动,只委屈巴巴瘪着嘴,恨不能挖个坑钻进去,完蛋,这次不仅被当场抓住,还当了一次小流氓,肯定要被大罚特罚了。
不会要抄一千遍《戒律》吧?
不一会儿,池砚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怕水?上来吧。”
“啊……哦。”李八卦摸到池边,飞速爬上去,见身后没有动静,她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悄悄往后瞥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衣着整齐的池砚,若不是发梢沾着水珠,根本看不出他刚刚泡完澡,道袍一丝不苟得得令人发指。
她绞着还在滴水的衣角,眼咕噜一转,不露痕迹着一点一点往门口挪,小小声道:“那什么,我就不打扰池道长泡澡了,你继续……当我没来过,不要有什么负担……我……我马上消失!”
这时一阵暖风袭来,李八卦的湿衣裳瞬间干透,然后池砚手一扬,门缓缓而开,他不疾不徐走出去:“走吧。”
要抓她去戒律堂了吗?
李八卦哭丧着脸,极其困难地爬起来,不知她现在言明身份,能不能大罚变小罚,小罚变不罚。
她以前可是送过他一百两银票的……
等她一步一步挪出去,池砚早已静立门口,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着几匹布,以及许多宣纸笔墨。
连笔墨纸砚都给她准备好了!
李八卦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道,:“池道长,我……后厨有很多事要忙的,若是手酸,什么都做不了,拿工钱不做事,我会良心不安、我会……”
池砚看向她:“你不是想见大师兄,走吧。”
“不是,我只想摘菜,不想抄书……什么!”她没听错吧!李八卦登时双目瞪圆,拖着左腿蹦跶过去。
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池砚依然波澜不惊:“你来我的居所不是想查大师兄的下落?”
好吧,真的暴露了。李八卦一时无语凝烟:“所以这次你又是从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池砚淡淡“嗯”了一声,旋即他手指微抬,指着她的头顶解释:“元神没有隐藏,下次记住。”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你的人皮面具遇水会掉,记得改良。”说完他余光瞧见她一拐一拐的左脚,放缓了脚步。
“……哦,好。”李八卦沮丧地摸了摸光滑的脸,脚尖踢飞一颗小石子,然后快步跟上去,想了想,狐疑问,“二师兄,你真的会带我去见大师兄?”
池砚微微点头:“嗯。”
“为什么?”她不解地挠了挠头,“你不是连菱歌师姐都没告诉吗?”
“他只愿见你。”
“大师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全都离开了鹤灵观?”
闻言池砚脚步微顿,静默片刻,轻声道:“一会儿就知道。”
接下来一路沉默,两人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四周景色越发熟悉,正是思过断崖。池砚手一扬,流冰自剑鞘飞出,“砰”一声变大,他道:“上去吧。”
“嗯!”
李八卦站上去后,池砚默念咒语,流冰缓缓向下降,穿过层层叠叠的雾气,半个时辰后,稳稳落在崖底。
李八卦抬着左脚灵活跳下来,好奇打量着四周。
只见不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随风而动,一座和竹海一模一样的竹屋座落在湖边,院内,四五只母鸡围着开得热闹的花丛啄虫,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难道大师兄把竹海搬到了思过崖底?!
见状李八卦吃惊不已,蹦着跳进院子,一切都是如此熟悉,甚至她用过的小脸盆,都和她离去时一样,端正摆在水池台。
视线蓦地变得朦胧,她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到她曾经住过的房间,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打开。
哗啦。
屋顶挂满的竹蝴蝶,竹蜻蜓被突然窜进来的风吹得叮当作响,干净整洁的床榻上,还放着几套崭新的衣裳,有大有小,仿佛主人从未离去过一般。
果然,大师兄一直在等她回来。
温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李八卦摩挲着专属她的小凳子,小桌子,死死咬紧下唇,这才没有哭出声。
“小心,前面有石头。”这时,屋外传来清脆的女声,喋喋不休说着话,“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再笑一次吧,别那么小气嘛。而且笑口常开,对身体很好的,还有你总是闷着不说话,也是不好的,不如我给你说故事吧?你喜欢灵异神怪的志怪故事,还是哀怨缠绵的爱情故事,我都知道!”
“门开了。”回答女声的是一道温柔的嗓音,一如记忆中的温暖。是大师兄!
李八卦心头一跳,顾不上脚疼,几个箭步冲出去。
听到脚步声,干净的院落里,提着一篮子果蔬的孟洵抬眸看向她,薄唇勾起温暖的弧度:“是子墨吗?”
第104章
子墨?
大师兄怎么会把她认错成二师兄?
李八卦一时怔住,嘴巴微张待在原地,先是望向不远处一脸平静的池砚,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看向孟洵的眼睛。
一如既往的深邃温柔,只是毫无神采,双目无神望着她。
哐当。
她手一松,抱着的小凳子倏地摔落,顺着梯子往下翻滚数圈,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眼睛……
大师兄的眼睛看不见了!
这时,站在孟洵旁边的少女眨巴着眼睛,好奇打量着李八卦,她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唇红齿白,身姿窈窕,身着一身轻盈的鹅黄纱衣,梳着双螺髻,一左一右,缀着两个毛茸茸的白球,甚是娇俏可爱。
她问:“你是主人带来的客人吗?”
客人?
不是的,她是这座竹屋的另一个主人。李八卦想摇头,然而她动了半晌,却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只泪眼朦胧瞧着孟洵。
“奇怪,你也不爱说话吗?”少女一脸严肃摇头,“不能这样的,万物之所以有嘴巴,就是为了开口说话,多说话有利于血脉通畅,吸收天地之灵气。所以你们一定要……”
少女还在一如既往叽叽喳喳、喋喋不休,孟洵脸色却蓦然变了,明明已盲,眸底却瞬间流光溢彩,他张开手,提着的菜篮子徒然落地,温声道:“八卦,回来了。”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话语。
李八卦抬衣袖胡乱抹了抹泪水,如同六百年前的一样,宛若一阵风,撒着脚丫冲到孟洵面前,踮脚紧紧抱住他:“嗯嗯,我回来了,大师兄,呜呜,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她此时只比孟洵矮了半个头,孟洵顿时愣住,眸底交错闪过错愕,喜悦,自责,难受,最后归为淡然。
他抬手温柔摸着她的头,唇边笑意似一点一点盛放的莲花,宁静美好:“真好,我的八卦长大了。”
说完,他没有拿手帕,而是用自己的袖口摸索着给李八卦仔仔细细擦掉眼泪,安慰道:“别哭,我现在很好。”
真的很好,既能触摸四季,又能感受冷暖,再不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