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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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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道:“天呀,我嫁了个这么没用的男人,你叫我怎么活呀……”她忽然一头撞人花金弓怀里,嘶声道:“我嫁到你们家里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否则有谁敢欺负我,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干脆杀了我……”楚留香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也想不到这位少奶奶不但会使剑,撤泼撤赖的本事也不错。只见花金弓两眼发直,显然也拿她这媳妇没法子。楚留香悠然道:“少奶奶这撤赖的功夫,难道也是家传的么?”施少奶奶眺了起来,哭吼着:“施放的什么屁?除了欺负女人你还会干什么?”楚留香道:“我本来也认为你真是女人,现在却已有些怀疑了。”施少奶奶咬着牙道:“你能算是男人么?你若敢跟我去见爹爹,算你是个男人,否则。你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囡种?”楚留香淡淡道:“我若不敢去,今天晚上也就不会再来了,但你现在最好安静些,否则我就用稻草塞住你的嘴。”薛衣人的庄院规模不如“掷杯山庄”庞大,但风格却更幽雅,厅堂中陈设虽非华美,但却当真是一尘不染,窗上绝没有丝毫积尘,院子里绝没有一片落叶,此刻虽方清晨,却已有人在清扫着庭院。施少奶奶一路上果然都老实,楚留香暗暗好笑。但一到了薛家庄,就立刻又威风了起来,跳着脚,指着楚留香的鼻子道:“你有种就莫要逃走,我去叫爹爹出来。”楚留香道:“我若要走,又何必来?”花金弓眼睛瞟着他,冷笑道:“胆子太大,命就会短的。”施少奶奶刚冲进去没多久,就听得一人沉声道:“你不好好在家伺候翁姑,又到这里来作甚?”这声音低沉中隐隐有威一听就知道是擅于发号施令之人。施少奶奶带着哭声道:“有人欺负了女儿,爹也不问一声,就……”那人厉声道:“你若安份守己做人,有谁会平白无故的来欺负你,想必是你又犯了小孩子脾气……亲家母,你该多管教管教她才是,万万不可客气。”花金弓已赶紧站了起来,陪笑道:“这趟事可半点不能怪姑奶奶,全是这小子……”她花说什么,楚留香已懒得去听了,只见名满天下的第一剑客薛衣人,此刻已到他眼前。只见这老人面容清瞻,布鞋白袜,穿着件蓝布长衫,风采也没有什么特异处,只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光,令人不敢逼视。施少奶奶正在大声道;“这人叫叶盛兰,茵大妹子就是被他害死的,他居然还有脸敢撤野,连你老人家他都不瞧在眼里。”花金弓道:“据说这人乃是京里的一个浪荡子,什么都不会,就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也不知害过多少人了。”施少奶奶道:“你老人家快出手教训他吧。”她们在说什么,薛衣人似乎也全未听到,他只是瞬也不瞬在凝注着楚留香忽然抱了抱拳,道:“小女无知,但望阁下恕罪?”楚留香也躬身道:“薛大侠言重了。”薛衣人道:“请先用茶,少时老朽再置酒为阁下洗尘。”楚留香道:“多谢。”施少奶奶瞧得眼睛发直,忍不住道:“爹,你老人家何必对这种人客气,他……”薛衣人忽然沉下了脸,道:“他怎样,他若不看在你年幼无知,你还可活着回来见我么?”施少奶奶怔了怔,也不知她爹爹怎会看出她不是人家的对手。花金弓赔笑道:“可是他……”薛衣人沉声道:“亲家母,老夫若是两眼还不瞎,可以断言这位朋友绝不是京城的浪荡子。也不是叶盛兰,否则他就不会来了。”他转向楚留香,微微一笑,道:“阁下风采照人,神气内敛,江湖中虽是人材辈出,更胜从前。但据老朽所知,像阁下这样的少年英俊,普天之下也不过只有二人而已。”楚留香道:“前辈过奖。”薛衣人目光闪动,道:“据闻金坛的‘蝙蝠公子’无论武功人望,俱已隐然有领袖中原武林之势,但阁下显然不是蝙蝠公子。”楚留香笑了笑,道:“在下怎敢与蝙蝠公子相比。”薛衣人也笑了笑,道:“阁下的武功人望,怕还在蝙蝠公子之上,若是老朽估计不错阁下想必就是……”他盯着楚留香,一字字道:“楚香帅?”这老人一眼看出了他的来历,楚留香暗中也觉吃了一惊,动容道:“前辈当真是神目如电,晚辈好生钦佩。”薛衣人捋须而笑,道:“如此说来,老朽这双眼睛毕竟不迷,还是认得英雄的。”花金弓和施少奶奶面容全都改变了,失声道:“你真的是楚留香?”楚留香微笑着点了点头。花金弓眼睛发直,道:“你……你为何不早说呢?”楚留香道:“在下昨夜便已说了。怎奈夫人不肯相信而已。”花金弓怔了半响,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若非叶盛兰,为何到我们那里去呢?”楚留香道:“久闻夫人之名,特去拜访。”花金弓笑了,连眼睛都笑了,道:“好,好,你总算看得起我,我却好像有点对不起你。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鲈鱼,我亲自下厨,叫你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比左老头子差!你可千万要赏脸呀。”楚留香笑道:“夫人赐怎敢辞。”施少奶奶忽又冲了进去,一面笑道:“我也会调理鱼,我这就下厨房去。”花金弓格格笑道:“楚香帅,你可真是好口福,我们家的宗儿和她做了好几年夫妻,都没有看到她下过一次厨房耶。”薛衣人只有装作没有听到,咳嗽几声,缓缓道:“久闻香帅不使剑,但天下的名剑经香帅品题,便立刻身价百倍,老朽倒也有几口剑,想请香帅法眼。”楚留香大喜道:“固所愿出,不敢请耳。”花金弓笑道:“你今天非但口福不差,眼睛更好,我们亲家翁的那几口剑,平时从来也不给人看。”薛衣人淡淡道:“剑为凶器,亲家母今天还是莫要去看的好。”  
第四章 天下第一剑 
        
薛家庄也是依山而建的,青色的山脉,蜿蜒伸展入后山,有时园中的雾几乎已时和山间的云雾结在一起。他们踏着碎石子的路,穿过后园,园子里并没有鲜艳的花木,一亭一石都寓着雅致古典之意。楚留香和薛衣人并肩而行,谁都没有说话,一个人到了某种地位时,就自然会变成个不多话的人。秋天的早上风并不冷,天却很高他们走人个青翠的竹林,露珠凝结在竹叶上,就像是镶嵌明翠的珍珠。竹林的尽头便连结着山麓,已被青苗染缘的山壁上,有间古拙的小屋,看来坚实沉重。薛衣人开了门,道:“香帅请,老夫带路。”门后是条长而黑暗的石道,寒气森森,贬人肌肤,薛衣人等楚留香走进来,就立刻又将门紧紧闭上,将光明和温暖一起隔断在门外,四下骤然沉寂了起来,连丝声音都听不到。若是要杀人,这的确是好地方。但楚留香却并没有丝毫不安,他似乎对薛衣人信任,薛衣人和他初见,便将他带到这秘密的重地中来,他似也并不觉得奇怪。石道转几折,便到了个洞穴。石壁上嵌着铜灯,阴森森的灯光下,只见洞穴四面都排着石案,每张石案上都有个湛黑的铁匝。迎面一张石案上的铁匣长而窄,里面装的想必就是薛衣人视同拱璧的剑器,但另一些铁匣中装的是什么呢?薛衣人掺着剑匣,似乎忘了身旁还有楚留香存在,他全心全意都已溶入剑中,到了忘人忘我的境界。焚留香忽然发现这老人竟似完全变了。楚留香第一眼看到他时,只觉得他的风度优雅而从容,就像是个不求闻达的智者也像是个已厌倦红尘,隐退林下的名人,神情虽未免稍觉冷厉,但却绝没有露出令人不安的锋芒。楚留香方和他并肩走过还不到三尺宽的小径上也没有觉得丝毫警兆,就仿佛和个平凡的老人走在一起。但现在,剑还未出,楚留香己觉得有种通人的剑气透体生寒,这剑气显然不是“剑”发出来的。这剑气就是薛衣人本身发出来的。在这里他已不再是和女儿亲家闲话家常的老人,一踏入这道门,他就又变成了昔日传闻江湖快意恩仇的名侠。这地方藏的不只是剑,还藏留他昔日的回忆,所以他才绝不允许任何人侵犯到这里来。薛衣人缓缓开启了铁匣,取出了柄剑。这口剑形状古,黝黑中措着墨绿的剑身,并没有摄目的光芒,只不过楚留香远在八尺外,已觉得寒气贬人肌肤。“呛”的,薛衣人以指弹剑,剑作龙吟。楚留香脱口道:“好剑。”薛衣人目光闪动,道:“香帅认得这口是什么剑么?”楚留香缓缓道:“昔日中兴周室之名主太康、少康父子,集天下名匠,铸八方之铜,十中而得一例,便是那八方铜剑。”廷薛衣人道:“好,好眼力。”他虽在大声称赞,面上却毫无表情,又取出口剑来。这口剑皮贿华美,柄上嵌着松绿石,镶金丝,剑柄与剑身中的“彪”,虽似黄金铸成,都作玄铜额色。薛衣人道:“这口呢?”楚留香道:“古来雄主,皆有名剑,少康铸八方铜剑,额颜有‘画影’、‘腾空’,太甲有剑名‘文光’、武丁有剑名‘照胆’……”他笑了笑,道:“这口剑就是‘照胆’,但剑匣却被后人加以装饰过。”薛衣人道:“好好眼力”他冷漠的面上却仍不动声色,但目中已有些赞赏之意,过了半晌又缓缓取出了一口剑来。这口剑乌置皮榴,紫铜吞口,长剑出鞘才半寸,已有种灰蒙蒙、碧森森的寒光映入眉睫。薛衣人手里捧着这口剑,眼睛里的光仿佛更亮了。他凝注着剑锋,沉默了很久,才一字字道:“香帅请看这口剑是什么剑?”楚留香也凝注着剑锋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这是口无名之剑。”藤衣人道:“此话怎讲?”楚留香道:“干将莫那,前辈可知道么?”薛衣人道:“干将莫邪上古神兵,老朽虽未得见,却听到过的。”楚留香笑了笑,道:“其实‘干将莫邪’只不过一双夫妻的名字,但百年以后,提起‘干将莫邪’四个字,却只知有剑,而将其人忘怀了。”他不等薛衣人说话,接着又道:“越王聘欧冶子铸剑五,是为‘纯钩’、‘湛卢’、‘毫曹’、‘鱼肠’、‘巨阙’,楚王命风胡子求剑得三,是为‘龙渊’、‘太阿’、‘工布’,千载以来,提起这八口剑来,可说无人不知,但知道欧冶子与风胡子是这两位大师的又有几人?”薛衣人道:“香帅的意思是……”楚留香道:“这只因为人因剑名,人的光芒已被剑的光芒所掩盖,是以后人但知有湛卢、巨阙,而不知有欧冶子。”薛衣人道:“不错,武林中还记得欧冶予的人确实不多。”楚留香道:“前辈掌中这口剑,剑虽无名,但能使此剑的却必非寻常人。”薛衣人道:“哦?何以见得?”楚留香道:“只因此剑锋芒毕露,杀气逼人,若非绝代高手,若无惊人之手段,更不足以驭此剑,只怕反要被剑伤身。”他笑了笑,道:“若是在下两眼不瞎,这口剑必定就是前辈昔日纵横江湖时所佩之物。”听到这时,薛衣人才为之耸然动容失声道:“香帅当真是神日如电,老朽好生佩服。”这番话也正是楚留香赞美薛衣人的话,两人相视一笑,各人心里都不禁生出几分敬重相惜之意。薛衣人道:“江湖传言的确不虚,香帅的见识和眼力果然都非同小可,但香帅可知道四壁的这些铁匣里装的是什么?”楚留香道:“能与名剑作伴,匣中必非常物。”薛衣人打开了个铁匣,匣子里却只有件长衫。雷白的长衫,已微微发黄,可见贮藏的年代已有不少。薛衣人将长衫一抖,楚留香才发现长衫的前胸处有一串血迹,就像是条赤红的毒蛇般蜿蜒在那里。在惨淡的灯光下看来,血迹已发黑了。薛衣人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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