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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冰雁从来不用剑的。”他忽然一笑,喃喃道:“无论如何,这两只鹰来的倒很是时候。”琵琶公主远未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胡铁花已将一只鹰送到她的面前,道:“吃下去。”琵琶公主骇然道:“吃下去?这怎么吃得下去?”胡铁花瞪着她道:“你假如不想死,就一定要想法子吃下去,能吃多少就多少,尽量多吃,越多越好,知道么?”美食家都知道,世上所有的肉类中,鹰的肉,怕是最粗糙了,就算煮熟也未必咬得动,何况是生的。琵琶公主用小刀切了一堆,像吃药似的放进嘴里,皱着眉咀嚼着,几次都忍不住要吐出来。胡铁花道:“你这样子吃法,永远也恢复不了力气的,要像我这样吃,你看……”要将带血的鹰肉,一整块割了下来,先吮吸着上面的血汁,再将肉切成细条,放进口里嚼几下,就用力吞下去。琵琶公主简直连看都不敢看,苦着脸道:“我……我不能这样吃,我吃不下去。”胡铁花笑道:“你只要闭起眼睛,幻想自己吃的是白切羊肉酱加烧饼,你就吃得下去了。”鹰肉虽然粗,鹰血虽然腥,但对一个饥渴垂死的人说来,却真比什么十全大补剂都要有用多了。胡铁花脸色已渐渐恢复了红晕,琵琶公主也缓过气来。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惨叫,自那边沙丘后传了过来。胡铁花微微变色,沉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瞧瞧。”琵琶公主道:“我也要去。”胡铁花叹了口气,苦笑道:“好,来吧……看来除了那老臭虫外,也没有别人能管得住你……但你可千万小心些才好。”沙丘后刀光闪闪,剑影纵横。黄沙上染着碧血,已有几具身倒卧在地上,还有十余条黑衣大汉,围着两个人在浴血苦斗。大汉们,俱都十分矫健剽悍,刀法也十分沉猛凶狠,尤其可怕的是,每个人面上所带的那股杀气,竟是不将对方碎万断绝不罢休。但被围的两个人,武功却较他们高出很多,剑光如匹练般纵横飞舞,竟赫然是海内名家华山正宗。只不过他们的力气,显已衰退,对方的人数却实在太多,这样多下去,纵不被杀死,也要被累死。琵琶公主和胡铁花藏在沙丘后,忽然失声道:“你瞧,那……那不是你们的马夫么?”胡铁花自然也已发现,被围的两个中,一个身法较呆滞,出手较迟缓的人,赫然竟是石驼。另一人剑法轻捷而狠辣,却正是那行踪诡秘,为了追赶石驼而一去无消息的隐名剑客王冲。黑衣大汉们,无疑就是石观音的属下。胡铁花瞧了羊晌,终于沉不住气了,道:“这一次,你一定要在这里等着。”琵琶公主咬着嘴唇,道:“但若有人逃到我这边来,我总不能看着不出手吧?”胡铁花笑着点了点头,忽然狂吼二声,飞身而出。黑衣大汉们苦战半日,死伤狼藉,直到此刻,才开始占了上风,眼看就要将这两个追寻多日的人,分于刀下。谁知就在这时,突听一声霹雳般的大喝,一人如飞将军自天而降,夹起一条大汉的头颅,飞起一脚,将另一条大汉,踢出三丈开外,出手一拳,将第三条大汉的满嘴牙齿都打了下来。再看那一条大汉,一个头已被他生生夹扁。他举手投足间,已有三个人倒下去,如此神威,当真令人胆寒股栗,大汉们不禁都被吓得呆了。那边石驼和王冲,精神却为之一震,两柄剑交剪而出,剑光闪动间,也有两条大汉伏在剑下。胡铁花大喝道:“胡某也不愿多伤无辜,只要放下刀来,绝不伤你们性命。”谁知这些大汉们,竟像是疯了一样,还是不要命的仆过来。王冲掌中长剑展动,口中喝道:“这些人神智已狂,完全不可理喻,只有杀了他们,别无他法。”胡铁花叹了口气,只见两柄刀已泼风般劈了过来,这两条大汉眼睛都红了,竟真的和两条疯狗差不多”.胡铁花上身一偏,已自刀光中穿了过去,左肘向外一撞,右手一托,右面大汉的掌中刀已到了他手里。只听“喀嚓”一声,左边那条大汉的胁骨已被他全部撞断,但冲出数步后,竟又狂吼着回刀来。胡铁花道:“你这是何苦。”一句话说完,两个人都已倒卧在血泊中。琵琶公主远远瞧着,只见大汉们前仆后继,明知死也不退缩,竟没有一个人逃过来的。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咱们国里若有这么多勇士,咱们又同致像今天这么惨。”自己却不知这些大汉早已将生命出卖给石观音,也们看来虽有血有肉,其实已不过只是群走肉行。血战终于停止,黄沙碧血,身遍地。石驼双手扶剑,不住喘息,面上却仍是岩石般全无表情,王冲走过去向胡铁花深深一礼,长叹道:“大恩不敢言谢,今日若非胡大侠仗义相助,我兄弟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胡铁花瞧了瞧他,又瞧了瞧石驼,愕然道:“你们是兄弟?”王冲道:“虽非骨肉,情同手足。”胡铁花讶然道:“如此说来,你们是早已认识的?”王冲叹道:“在下浪迹天涯,为的就是要寻找旭,说来……这已快二十年了。”胡铁花目光凝注到他掌中剑上,忽然笑道:“二十年来,江湖中已不复能见到正宗华山剑法,阁下方才那一招“惊虹贯日”,当真已可算是武林绝响。”王冲神色像是微微变了变,勉强笑道:“胡大侠过奖了。”胡铁花目光灼灼,瞪着他的脸,微笑道:“据在下所知,纵然在昔年华山剑派全盛时,能将这一招“惊虹贯日”使便得如此精妙,也不过只有寥寥数人而已,而华山高手剑客中,却绝没有“王冲”这个人的,阁下现在总该将真实姓名说出来了吧?”王冲讷讷道:“在下只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阁下又何必……”胡铁花不让他再说下去,大笑道:“到了现在,阁下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么?要知道一个人的姓名虽能瞒得住人,但剑法却是瞒不住人的。”王冲沈默了很久,终于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在下性命蒙胡大侠所救,实也不敢再以虚言相欺。”他语声又停顿了片刻,才接着道:“实不相瞒,在下本姓柳,小名烟飞……”胡铁花失声道:“柳烟飞,莫非就是昔年华山派掌门真人的收山弟子,华山七剑外,最负盛名的“神龙小剑客”么?”柳烟飞惨笑了笑,唏嘘叹道:“岁月催人,昔日的小伙子,如今两鬓也已斑白了。”胡铁花目光闪动,瞟了石驼一眼,道:“阁下既是柳大侠,他……”柳烟飞像是已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字道:“也就是我的大师兄皇甫高。”胡铁花耸然动容,道:“难道竟是“华山七剑”之首,侠义之名,传遍八州,天下武林中人莫不敬仰的“仁义剑客”?”柳烟飞黯然道:“正是。”胡铁花又瞧了那“石驼”一眼,只见也目光茫然直视着远方,仍然似乎什么也没有瞧见,什么也没有听见。这昔年风采飞扬的名剑客,怎会娈得如此模样?胡铁花也不禁为之黯然长叹,忍不住道:“那石观音究竟和皇甫高大侠有什么仇恨?要害得他如此惨?”柳烟飞叹道:“此中曲折,说来话长,非但皇甫大哥被她害得身成残废,我华山派数百年的基业,也就是断送在这……这恶魔手里的。”胡铁花默然半晌,缓缓道:“现在,你总算已找着他了,你又想怎么样呢?”柳烟飞垂首道:“我……我……”他语声哽咽,目中似已有热泪将夺眶而出。胡铁花忽然握住他的手,大声道:“你难道不想报仇?”柳烟飞喃喃道:“报仇……报仇……”他重复着这两个字,也不知说了多少遍,目中终于流下泪来,忽然重重摔脱了胡铁花的手,嘶声道:“你可知道我皇甫大哥为何自甘沦落,与驼马为伍?”胡铁花叹道:“找也早已看出,他必有难言的隐痛。”柳烟飞道:“他隐姓埋名,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不愿复仇。”胡铁花怔了怔,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柳烟飞道:“只因他知道以我们之力要想复仇,实无异以卵击石,他不愿我华山一脉就此断送,也不忍令华山弟子全都死尽死绝。”琵琶公主已走了过来,此刻忽然道:“华山弟子,现在难道还有活着的么?”柳烟飞凄然道:“所存实也无几了。”琵琶公主冷冷道:“哦!原来还有几个,我却以为早已死光了。”柳烟飞面上变了颜色,嗄声道:“你……”琵琶公主却不让他说话,冷笑着接道:“昔年“华山七剑”纵横江湖,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光采,江湖中人提起“华山派”三个字,推敢不退避三分,就连我这化外小民,也已久慕华山风采,但现在……”她摇了摇头,叹息着道:“但现在江湖中人却已几乎忘记武林中有过“华山派”这名字了,华山弟子就算全都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第二十九章 画眉鸟
柳烟飞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个耳光,脸上每一根肌肉都颤抖起来,满头大汗如雨点般滚滚而落。琵琶公主悠悠道:“男子汉大丈夫,与其荀延偷生,倒不如光荣战死,你说是么?”柳烟飞跺了跺脚,嘶声道:“柳烟飞何惧一死,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若只是去白送性命……”琵琶公主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觉得自己不是石观音的对手?”柳烟飞道:“普天之下,能和他一较高下的人,只怕还不多。”琵琶公主叹了口气,道:“只要你能带我们找到石观音,我们倒不惜为你拚一拚命,但你既……既然不敢,那也只好算了。”柳烟飞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忽然咬了咬牙,转身奔到皇甫高面前,拉起他的手,扑地跪了下来。只见柳烟飞满面痛泪,在皇甫高掌心不停的划着字。皇甫高像是忽然大怒起来,一脚将他开。但柳烟飞却又爬过去,皇甫高身子发抖,一双空洞的眼睛里,竟有两行眼泪,缓缓落了下来。又过了半晌,柳烟飞忽然长身而起,嗄声道:“两位真的要陪我兄弟去找石观音?”胡铁花立刻道:“自然是真的。”柳烟飞道:“纵然有去无回,也在所不惜?”胡铁花大声道:“胡某难道是贪生怕死的人么?”柳烟飞仰天长长吐了口气,道:“好,既是如此,两位就随我来吧!”一片石峰,平地拔起,大地至此,似已到了尽头,皇甫高到了这里,手脚都似乎已在微微颤抖起来。胡铁花极目四望,不禁动容道:“好险恶的所在,莫非已到了地狱的入口?”柳烟飞叹道:“不是地狱的入口,这里就已是地狱。”也沉声接着道:“群山之中,有处秘谷,石观音就住在那里,我皇甫大哥也就在那里受尽了非人所能忍受的折磨。”胡铁花眼睛里发出了光,捏紧拳头,大声道:“现在他报仇的时候已经到了,咱们冲进去吧?”柳烟飞道:“但这石峰之间,道路迂回,住按交错,而且穷极生克变化,咱们若是就这样撞进去,只怕永远也无法走进这迷谷。”琵琶公主着急道:“那.……那怎么办?”柳烟飞道:“只望到了晚上,风向能改变。”琵琶公主又忍不住道:“为什么要等风向改变?”柳烟飞叹道:“我皇甫大哥耳目俱已残废,所以后来石观音已将他看得和死人无异,对他丝毫不加防范,谁知他出入这迷谷几次之后,便已凭着一种特异的触觉,将谷中道路的生克变化,俱都默记在心。”琵琶公主道:“所以他才能摸索着逃了出来,是么?”柳烟飞道:“正是。”琵琶公主道:“那么,这和风向又有什么关系叩.”柳烟飞叹道:“一个又聋又哑又盲的人,要分辨出力向,并不是件容易事,他需要倚靠许多种因素,风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