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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芝着急让人去峨眉山报信,可自己又不是剑仙,不会御剑飞行,等靠着两条小细腿跑到峨眉山,那峨眉掌门坟头上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寒山要上昆仑山复仇,可他自己现在连走路说话都不会了,成天只知道睡。
想来想去,只有回华山一条路。
等到了思过崖不悔洞,把什么剑仙、剑魔、昆仑峨眉都抛在脑后,封了洞门过自己的。
如果能打听到柳七的下落,大不了再出洞一趟,把师父救出来,然后一家人继续夹着尾巴过日子。
打定了注意,也吃完了一条兔腿,婵九把剩下的兔子塞在包裹里,留着路上吃。
“走,华山去!”她抱起躺在一旁的婴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婴儿好像比昨天大了一点?身长体重什么的难以比较,但脖子变得硬实了。
婵九把婴儿面朝下闷在地上,不一会儿,他醒了,然后发出不满地吭吭哧哧声,不但抬了头,还用胳膊把上身都撑离了地面。
昨天还不会抬头,今天就会了,凡人的孩子都长得这么快么?婵九想,那为什么凡人一个个都和软面人似的,一捏就死?
想不通。
她摇摇头,背起婴儿带上剑,认准了方向往前走去。
坐渡船过了河,又走了二三里,来到走进一片松林,她靠在一个小土堆上休息揉脚。这时,她听到熟悉的飞剑破空声。
她慌忙躲到土堆背后,可是已经晚了,一道剑光朝着她刺来,她一缩脖子,剑光把土堆削掉了半个。
她还想跑,剑光飞舞,拦住去路,将她团团围住。
她只好站直了,拍拍身上的土,冷眼望着放剑的人。对方并不想要她的命,见她不再逃跑,便伸手收了剑光。
“小美人儿,”对方说,“你带着两把好剑呀!”
婵九没好气说:“是,我是美人儿,你是宝贝儿。”
对方说:“小美人儿嘴真甜。”
眼前男子的长相很奇怪。他看起来大约二十来岁,眼睛、鼻子、嘴都长得不错,可凑到一张脸上,不知为什么给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加上他面色白中带青,配上一双血红的眼睛,虽然打扮得像个翩翩佳公子,大冬天还摇着把扇子,但越发显得阴森森,一脸邪佞。
婵九说的也没错,此人在堕入魔道之前应该是个美人儿,至少比那灰衣剑魔耐看。
“在下姓邪名月明,”对方说,“看上了你的两把剑,不知你肯不肯割爱呀?”
要剑?婵九一愣,他不是来杀寒山的?
是了是了,剑魔都还不知道寒山渡过天劫变成了婴儿,八成以为他死了。
那他认不出寒山的剑吗?
婵九多虑了,剑仙的剑极少有被别人看见真身的时候,大概只有同门中比较亲近的师兄弟,才知道对方剑的模样。
她笑道:“你要我的剑做什么?你自己有剑呀。”
邪月明摇头:“可我的剑似乎不如你的,尤其是黑柄白刃的那把,我看着喜欢得要命,都不想要自己的剑了。啧啧啧,小美人儿,你可真不地道,明明自己是妖,却趁着这阵子我们剿灭昆仑和峨眉两大邪派,偷了剑仙的剑出来。你再不把剑给我,我就要喊抓贼啦。”
婵九脸上在笑,心里却急死了:眼前这人要剑不要命倒是好事,但要青芝剑也就罢了,他要的是寒山剑,寒山本人还在她背上背着呢!
她笑着说:“我本来是偷出来卖钱的,既然仙长你要,那就拿去吧!”
她突然把手中包裹向他扔去,一蹲身抓了两大把黄土。
剑魔邪月明毫不犹豫地将粗布包裹削成两半,里面的衣服、鞋袜、碎银子、兔子肉都扑啦啦掉下来。
突然,包裹里一团白色带荧光的东西吸引了婵九的注意力,她眼睛一亮:缚仙网!怎么把这宝贝给忘了!
邪月明摇头说:“啧啧啧,小妖精真调皮,我生气了。”
他扬起手,显然想先杀人后夺剑,可他忘了狐狸会迷人。
迷人就是迷惑人,但也包括字面上的——迷人眼睛。
婵九将手中黄土一撒,对着吹了一口气,那又细又干的黄土便“忽”地全喷在邪月明脸上,钻进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
剑魔再厉害,也不喜欢被人撒一脸土,邪月明埋头咳了好一阵子,揉着血红的眼睛,真的生气了。
婵九已经捡起缚仙网跑了,她把婴儿反过来抱在胸前,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往松林身处跑。
但邪月明不费劲就追了上来,扬手放出剑光,直刺她的后心。
☆、第29章
一直沉睡婴儿再次睁开了眼睛,原本挂在婵九胸口的昆仑派玉腰牌突然绕到了她的背后,“当”的一声,抵住了这一剑。
可婵九往前跑,腰牌却往后,系腰牌的红绳于是勒了她的脖子,让她干呕了一下。
邪月明再刺,玉牌又挡,这次挡得猛了一些,婵九差点被勒晕过去。
从新媳妇家拿来的普通细红绳承受不了这种拉扯,绷断了,玉牌扑地落在地上,但婵九没办法回头去捡。
她骂婴儿说:“干什么寒山?别捣蛋!”
婴儿便继续睡。
邪月明拦在了她身前,脸上的黄土还未擦干净,额头上青筋毕现,红眼睛里升腾着杀意。
“剑给我!”邪月明说。
“不给!”婵九紧紧地握住两把剑剑柄。
邪月明放剑杀人,这次砍了一个空,婵九不见了。
“什么?!”邪月明一楞。
这是狐妖的另外一个本事。
狐妖是靠吸人精气生存的妖怪,吸精气的时候,次次霸王硬上弓没意思,次次把人迷昏也没意思,总要营造一点小情趣。
于是狐妖就会哄骗人,撩拨人,逗人玩,包括和人捉迷藏。
狐妖捉迷藏的手法相当小儿科,就是造一个残影留在原地,自己跑到另一边而已。
可邪月明偏偏就让小儿科给骗了,他连出了好几剑,都是落空。他成为剑魔不过八九十年,还没有练出第二把剑,如果他有两把或三把剑相互绞杀,婵九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只看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次次都砍不着,大为恼火,出声叱骂。
婵九也叫苦不迭,她肚子里没有内丹,制造残影相当吃力。她估摸了一下,自身的妖力只够再躲三次,三次之后,就非现身不可了。
第一次,她躲在邪月明左侧,刚想掏缚仙网,被邪月明的胳膊一挡,磕了真身的下巴,痛得满脸是泪,但是又不敢出声。
第二次,她抖开缚仙网,跳到邪月明右侧,结果靠太近被察觉了,邪月明没刺向幻影,反而朝着看不见的真身刺来,吓得她差点放声尖叫。
第三次,她终于闪到了邪月明身后,缚仙网兜头朝他罩下去!
……
邪月明也确实只被罩住了一个头。
他身体还在外面挣扎,头却在网里被缠越紧,不一会儿竟然窒息了。
婵九赶紧趁机冲过去,把网子重新铺铺好,把他从头到脚都罩住。
“呼——!”婵九瘫坐在地,大喘气。
一早上用了太多妖力,她觉得腰酸背痛,双腿无力,恨不得找个地方睡一觉才好。
“蠢才王八蛋,”她用山大王的口气骂邪月明,“最后还不是着了老娘的道!”
一不做二不休,她俯下身去,对着邪月明的嘴猛吸精气。
她吸别人还算克制,吸眼前的剑魔简直是下了死力气,不多会儿,邪月身形干瘪,就算不死,也有十天半个月不能动弹了。
婵九得了便宜还卖乖,吸了一肚子精气,还埋怨人家的精气太腥,一股臭烘烘的人血味。
她精神满满地解开缚仙网,把邪月明显佝偻了的身子踢到一边:“你不是喜欢喝血吗?那我就让你喂几天蚂蚁!”
她又找来一块大石头压在邪月肚子上,这才满意地拍拍手,揣上缚仙网,抱着婴儿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她看见了邪月明的剑。
剑魔的剑是污秽之物,人血淬炼而成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婵九不嫌弃,她笑嘻嘻地捡起来抓在手里,专门用来砍树找路。
快走出松林的时候,她看到一棵树上拴着一匹马,而且是匹好马,鬃毛修剪得整整齐齐,皮肤如缎子一般油黑发亮。
她下山两个多月了,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好马,她几乎立刻起了偷马的贼心。
她猫着腰溜到马侧,伸手摸上了它的脊背。马喷一下鼻息,扭头看了她一眼,感觉她是个狐妖,反而更加平静了。
马是四蹄牲畜,妖怪是走兽之灵,马服从妖怪是最正常不过的。
婵九解开缰绳,跃上马背,拍怕马脖子说:“走。”
马便迈开蹄子小跑起来。寒风扑面,但婵九高兴坏了,她指着前方大声欢叫:“好马儿,去华山!”
这时马的主人提着裤子从树后冲出来:“哎哎哎!我的马!我的马啊——!”
婵九要去华山,但是根本不认识去华山的路,于是信马由缰,马走到哪儿就是哪儿。
过了一个多时辰,马果然跑到了一座山下,停着不动了。
婵九问:“华山到了?”
马当然不会说话。
婵九说:“没到你停下干嘛?走啊!”
马听话地继续走,上山了。
这山并不高,道路弯曲平缓,马带着她沿着一条小路,左一绕,右一绕,又晃晃悠悠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条山沟前,沟口竖着木栅栏,边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清风寨”。
婵九不识字,完全不在乎上面写的是啥,问那马:“这是华山?”
马咴咴轻声嘶叫。
婵九怒道:“什么?这是你家?你这个笨蛋!我让你上华山,你跑你家来干什么?”
她正骂马呢,一支羽箭从木栅栏顶上射下来,有个小喽啰喊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跑到清风寨来撒野?”
婵九刚吸了一肚子精气,妖力正盛,又无法融入内丹,便干脆发泄出来。
她抓住羽箭,啪啪折成四段,冲着小喽啰扔了回去,一段在那人帽子上穿了一个洞,另外三段都牢牢钉在在木栅栏上。
那家伙吓得摔了个大跟头,跑回去报信了。
婵九继续和马较劲,那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动。正当她准备弃马走路时,木栅栏开了,一群拿刀拿枪的人簇拥着一个骑马的黑脸大汉冲了出来。
“呔!”大汉喝道,声如洪雷,“来——者——”
他转过去吼那小喽啰:“你不是说官兵吗?怎么就一个小娘子?”
小喽啰说:“就是她!她就是官兵!什么样的小娘子能够徒手把箭拗成几截啊?不信你看!”
他指着木栅栏。所有人都一起回头,看见那插着的三截断箭后又一起转回来。
黑脸大汉说:“就算她是官兵,那我也不能打女人。恃强凌弱,不是好汉所为!”
小喽啰说:“三爷,我看她根本不弱,反而比你我还要强得多!”
黑脸大汉拍马往前走了几步,勒住,冲婵九拱了拱手:“女侠,请了。”
婵九挑起眉毛:“请什么?”
黑脸大汉其实是邀战,见婵九完全不为所动,继续说:“我这把刀乃是青龙偃……”
婵九打断他:“你说你不打女人的?”
黑脸大汉心想平常不打,今天可以破个例。守门的说得对,能徒手断剑的一般不是女人,而是母夜叉!
他强忍住火气说:“我乃清风寨三寨主毛丹,使的乃是青龙偃……”
婵九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