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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点头:“果然是狼妖。我割伤了他的手臂,让他逃走了。”
“还有妖怪能从你手下逃命?”婵九挑起眉毛。
“对方有帮手,从我身后突然偷袭。”寒山沉吟,“那人剑法不弱,看来也是我辈中人。只是他作为剑仙,怎么会去帮一只狼妖解围呢?”
狼妖……狼妖……
☆、第13章
她指明了方向,寒山单手夹起她的腰,刚要祭起剑光,却被阻止。
婵九说:“不,谢了,你先去,我随后跟来。不是我不愿意带路,而是你那飞剑上太冷。”
可这几十里山路,以她老人家的脚程,岂不是要走十多天?
“你又想耍诈逃跑么?”寒山问。
“逃个屁!”婵九说,“我没了内丹,估计连老家华山都爬不上去。再跟你上天飞一次,我的血都要被冻成冰碴子了!”
寒山想了想,冲她敞开了衣襟。
“什么意思?”她问。
“进来吧。”寒山说,“你不是怕冷么?”
婵九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确定?我是妖,我会害人的。”
“你害不了我。”寒山说。
婵九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脚步迟疑地挪过去,寒山却一愣:“我的意思是……你变回原形再进来。”
婵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哥,你到底了解不了解我们妖怪啊?我们不能轻易变回原形的,很消耗妖力的,再说我现在没有内丹,变回去就等于自尽啊!”
“哦?是这样?”寒山确实不太知道有关于妖的细节。
“没错。”婵九又伸手,“所以现在把内丹还我吧,不然你就要抱个大姑娘在天上飞了。”
寒山说:“不。”
什么?婵九愣怔。
寒山宁愿抱着大姑娘在天上飞,他一个箭步上前,把婵九从头到脚包进了怀里。
“……”婵九说,“你刚才脸红了。”
“……”寒山不回答。
“你脸红还抱我?”婵九问。
“不要说话了。”寒山开口。
婵九又嘟起两片樱唇:“抱都抱了,不如赏口精气吸吸?”
“闭嘴!”寒山咬牙。
他祭剑飞天,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婵九所说的,早先埋葬卢四的地点。
婵九搓揉着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把鼻子再埋人家怀里该怎么喘气儿呢?)四下里寻找卢四的尸体。
突然她看见数百步外有几条野狗,正围成堆在啃食着什么,她冲过去连骂带打赶跑了野狗,只见卢四的尸体被大卸了七八块,脑袋也只剩下了半个。
“你们这群坏事的狗东西!”她怒气冲冲地抓起一团雪扔向那些野狗。
野狗十分惧怕她,但又舍不得已经到嘴的食物,只好在远处不停跑动,等待时机。
寒山走近了,看见尸体的惨状,忍不住皱眉:“这是谁?”
“啧啧,这下好了,什么都看不清了。”婵九指着说,“这就是昨晚上狼干的好事,他们狼妖有两个,刚才你只碰见了其中一个。这死人是钱庄刘少东家的马车夫,叫卢四,臭狼妖拗断了他的脖子,吃了他的肝脏,是我把他埋了的。”
她问寒山:“你说他们是不是冲我来的?怎么我到哪儿,他们就到哪儿呢?欺负我道行低?想霸占我的地盘?”
“难说。”寒山摇了摇头,“也许目标是我。”
“你?”婵九不太相信,“总之你赶紧把内丹还给我,免得我遇见狼妖打不过!”
寒山举起手背:“违背誓约,历天劫时必定会多遭受磨难。”
婵九摆出一张臭脸:“好吧好吧,我再把那死鬼埋了,算我又多做了一件善事。”
寒山望着远处的野狗说:“何必呢,早晚都是他们的。凡人光阴有限,转眼便是枯骨一堆,哪在乎最后是喂了狼,还是喂了狗。”
婵九双手一扬,四周积雪飞舞,将碎尸埋了起来。
“第七件好事。”她是一个坚持原则的妖怪。
寒山只好苦笑。
婵九被狼妖的屡次出没弄得意兴阑珊,连对回去看县太爷审案都提不起兴趣。
她问道:“刚才在狐仙洞里话还没说完,你一个剑仙,好好的为什么要下山?”
“为了渡劫。”寒山说,“今年是我五百年天劫。”
婵九问:“你们剑仙也是要历劫三次才算大成么?”
寒山点头:“一百年天火,二百五十年兵解,五百年天雷。”
“五百年的天劫和一百年的比起来怎么样?”婵九好奇地问。
寒山闻言一笑:“据我所知,这世上历经过五百年天劫的剑仙只有四位,其中三位分别是我的师尊昆仑派玉清真人,峨眉派的顽石师太,以及东海蓬莱明见上人。半个是我的师叔广清子,他历劫失败,几乎身形俱灭,幸亏师尊拼上百年修为,将他的一半元神收在法宝乾坤镜中,后来又帮他重塑了肉身,这才让他活了下来;还有半个是我的师兄墨山,他历劫的情形我并不清楚。要说这后面二位,都各自只剩下一半元神,人痴痴傻傻的,连剑也不太会用。”
他补充:“我从没有问过师尊五百年天劫会是怎样,不过既然渡过此劫的剑仙十人中都没有一人,那么和百年天劫比起来,恐怕是山溪和大海的区别吧。”
婵九吐了吐舌头,她只渡过百年的天火劫,而且能成功大半是师父柳七的功劳。
那时候她还不会变化人形,只是一只小白狐狸。
天劫来时,柳七抱着她满山奔逃,他们逃到哪里,炽热的天火就烧到哪里,整整烧了六个时辰。不但把好好的一座青山烧得成了火山,还把柳七引以为傲的一头秀发烧了个精光,婵九自己则烧得秃了半边皮毛。
两人都花了好几年才重新把毛发长全,那几年柳七喊婵九时都昵称“秃儿”。
总之如果不是柳七,婵九在碰到第一道天火后就得死。
婵九问:“那你为什么不在昆仑山上渡劫?万一熬不过去,你师父还能帮你。”
“再害得我师尊折损百年功力?或者让天雷波及到师弟师妹?”寒山反问。
“不行的。”他笑道,“我独自下山,就是因为不愿意让他们帮我渡劫。我死了倒不碍事,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连累了昆仑剑派。”
婵九哼了一声:“你们剑派里关系真古怪,一点儿亲热劲都没有。”
寒山心想你们才古怪,为师的不尊,为徒的不敬。
他陪婵九走了一段,想起刚才山中遇到的敌对剑仙,总觉得是个疑团,便说:“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我得回昆仑一趟。”
“什么?”婵九大吃一惊,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你走了,狼妖找我麻烦怎么办?”
寒山说:“不会,毕竟他已经受了伤,你回你的仙狐洞去吧。记住,我不在时,你不能害人。”
婵九喊:“等等等等!”
她一把搂住寒山的腰,贴胸仰头说:“既然不可以害人,不如你让我……”
寒山拉开她的手,化作剑光,破空而去。
“吸一口精气再走吧。”婵九把剩下的半截话说完。
☆、第14章
婵九在原地跳了几圈,骂了好几声“小畜生”、“狗剑仙”、“有种别回来”。
她蹲在空旷的雪地里长吁短叹,三天前她还是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比较好,现在一想到自己是孤身闯荡,便觉得心里发怵。
“我的内丹啊……”她又要哭了。
她没法去仙狐洞,不说几十里路足够她整整走十多天,就凭半个时辰前还有狼妖在洞口出没,她也没那回去的胆量。
呆在附近的土地庙?也不妥。
土地庙已经失去了天保灵障的功能,更别提一里外的雪下还埋着卢四的残尸,谁能保证狼妖不会回来再杀一只狐狸玩儿?
思来想去,还是城里比较安全。
六七百户人家,大大小小几千间房屋,狼妖就算故意想找他,也得找一阵不是?
此时已经是下午,婵九的肚子饿得发慌。悄悄进城后,她直接往李家跑去,轻车熟路地溜进厨房找吃的。
李家依旧是冷锅冷灶,虽然女眷和家仆们都被县太爷放了回来,但数日之内死了主人,没了主母,家里人心惶惶,气氛压抑。
婵九掀开水缸盖,舀了一勺清水喝了,接着翻箱倒柜,好不容易在碗柜里找了块干面饼子。她他抓着干面饼,转身上了房梁,边啃边听两个粗使婆子咬耳朵。
婆子甲说:“杀人偿命,大奶奶这算是回不来了。”
婆子乙说:“啐,你还喊她什么大奶奶,忘了她今年还没来由打过你几棍子吗?早就知道李陈氏心狠手辣,没想到胆子这样大,她现在被押在死牢里,一时三刻就要问斩,真是老天有眼,罪有应得!”
婆子甲说:“她再狠也是当家主母,没了她,这全家上下几十口人该怎么过呢?”
“怎么过?”婆子乙说,“照过!药铺的生意自有掌柜的打理,家里还有少爷,还有二姨奶奶。二姨奶奶过门快十五年了,总是被李陈氏那毒妇压着,这会儿可总算是拨云见日了。听说监牢里阴冷,牢头又凶神恶煞一心只要钱,最好那毒妇熬不过冬天,早些死了干净!”
婵九听她们絮叨半天,总算弄明白了后续。
李大奶奶——李陈氏挨不住打,还没支撑到“打晕过去——水泼醒了——接着打”的阶段,当堂立刻就交代了,在供状上摁手印画了押。
本着“每个人都要打到”的原则,县太爷把二姨太、三姨太、四五六姨太都打二十板子;
把管家拖下来打了二十板,说她对主人不忠心,串通李陈氏谋害主人,也押在了牢里;
把三五个管事的婆子打了十板,说她们挑拨离间,造谣生事;
把李陈氏房里和二姨太房里的丫鬟婆子小厮统统打了二十板收监,说她们被李陈氏收买,颠倒黑白,包庇凶手,陷害好人……
总之,整个李家,屁股还算完好的只剩下几个孩子,还有七八个地位低下、一问三不知的打杂奴仆。
婵九觉得错过了好戏,后悔得捶胸顿足,趴在房梁上直掐自己的大腿。
婆子乙说:“你瞧好了吧,那些姨奶奶们高兴着呢。李陈氏要是在,指不定把她们卖到哪个窑子里去,李陈氏一死,二姨奶奶刀子嘴豆腐心,就算不把她们在家里养着,也会另外寻个好人家嫁了。”
婵九深以为然,频频点头:那是,她救下来的的人,能有坏心眼儿的吗?
婆子甲说:“那我熬些参汤给二姨奶奶送去吧。她也是倒霉,平白无故挨了知县老爷的打。”
婆子乙说:“是是,快去,她房里现在可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两人说着就分头忙开,找药材的找药材,生炉灶的生炉灶。
婵九趴在梁上没好气地想:熬什么参汤啊,给你们家大恩人活菩萨婵九奶奶熬一锅鸡汤才是正事儿!
吃了一块干面饼后,她肚子反而更饿了。想到再过两天,等二姨太她们身上的伤稍微好些,李家就要开始办丧事了。一般人家办到红白喜事,就意味着不眠不休闹腾好几天,好吃的东西虽然不少,但人多眼杂,她被发现的可能性更大。
她现在没了内丹,得夹起尾巴做妖,另外寻找藏身的地方。
见两个婆子都背对着她,她轻巧地跳下房梁,出门攀上屋顶,往李家宅院外跑去。
跑了半条街,突然有人在她身后爆喝一声:“咄!”
她回头一看,只见屋顶上还站着另外一个人。那人双手掐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