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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妖魔打了一架,满地乱滚!要不是我忍耐力好,当时就笑趴下啦!”
寒山冷声问:“婵九在哪里?”
紫砂掩嘴微笑:“我不晓得哎,因为后边的道路虽然也是幻象,但却是我几个月前所造,我已经忘记当初自己是怎么弄的了,所以也不清楚她到底跑哪儿去了。”
“哼!”寒山准备用法术了,尽管这个地方仍旧太狭小,法术三分之一威力都发挥不出来,还有可能伤到自己。
然而当他的寒冰真诀从剑尖飞出后,对面的紫砂竟然避都不避,她的身前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寒冰真诀化解殆尽。
“嘻嘻,怕了吧?”紫砂摸着她的耳坠,歪着头说。
“这也是幻象么?”寒山问。
紫砂摇头:“这个不是,刚才是!”
寒山眼前的景象再一次融化了,四面高耸的石壁不见了,洞顶再度压了下来,海水还在,水里的垃圾还在,牢笼又回到了他的周围。
只不过这次是他在牢房里,紫砂在牢房外。
紫砂又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师兄,你真是……哈哈哈好骗!你为什么和一个会制造幻象的人过招?难道你不知道那肯定是个笑话吗?”
“不过呢,”她突然正色道,“师兄比婵九姐姐还是聪明多了,刚才我为了把你引进牢房,着实花了一番功夫呐,脚下都快踏出八卦步来啦。”
寒山冷冷道:“不过是一排木栅栏,出去又有何难?”
紫砂摇头:“唉,师兄啊,刚才大部分事情你都猜对了,只有一样猜错了,那就是蓬莱派确实有一间牢房,是用来关犯了错的弟子的。喏,就是你现在待的这间。这间牢房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材料却是南海昙林木,这种木头一千年只长一尺,亿万年才能成林,木质坚硬无比胜过所有刀剑,而且能克制世上一切法力。无论剑仙、剑魔还是妖,无论他多少年的修为,只要进了这个木头笼子,要么盼人放他出去,要么等死!”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仿佛怕人听见似的问:“你知道怎么才能放他出去吗?”
寒山凝视着她,不回话。
“呵呵,”她掩嘴笑道,“只有蓬莱派的掌门口念咒语才能放他出去!但是蓬莱派的掌门明见上人死啦哈哈哈哈哈!”
她半天才止住笑声,喘着气说:“大师兄,看样子你已经练成了人剑合一,把寒月或者是相生阴阳镜融进身体了,这样我暂时也没办法剥离它,只能等几天把你整个儿送进淬剑炉了。现在我先去料理婵九姐姐的美人蟒骨环,她那只形状古怪的环上还有三百年修为呐,真是傻人有傻福呀!”
她脚尖一点,打算飘然离去。
寒山叫住她,问:“你是谁?”
她嗔怪道:“寒山大师兄,你真是胡说八道、乱问问题!我是紫砂,玉清真人的关门弟子,你的小师妹呀!”
说完这句话,她笑着扑灭了寒山留在牢笼外的明字诀,然后隐入了黑暗中。
寒山一时间怒不可遏。
他将剑化为实体,平平举在眼前,说道:“剑阵。”
在木笼里玩剑阵,大概就和在茶碗里玩炸药差不多,这个所谓南海昙林木做的笼子千百年也没受过这样的震动,竟然像一只皮球般弹跳了几次。
不过紫砂说的没错,南海昙林木确实能抵抗法术,即使是剑阵这样的法术。铁茶碗挨了炸,虽然满是疮痍,依旧是个铁茶碗。
可是周边山洞就不一样了。
昙林木笼子吸收了剑阵的威力,却转移到了地面和石壁,弄得蓬莱内岛像是突然起了一场地震,地动山摇,大块小块的碎石头从高处簌簌往下掉。
寒山这边不要紧,婵九那边可惨了!
她和广清子、哑巴三个人不幸(或者是自作自受)掉在熔岩洞里,骑在一块只有一尺宽、四尺长的突出石头上,距离脚下滚滚岩浆只有一丈远,原本就是摇摇欲坠。寒山突然搞这么一出,把此等救命神石也震动了!
石头咔咔作响,前端裂缝忽然开裂,边缘化为碎石掉了下去。
婵九是坐在最外面的,除了尖叫着往广清子的方向挤,没有别的办法。
广清子连忙安抚,说:“没关系,才碎掉半尺,还有三尺五寸!”
他的话音刚落,另外的五寸也碎了。
婵九又叫了起来,广清子赶忙拉住她,两人一起挤哑巴。
三尺以内坐三个大人,委实太拥挤了一些,尤其广清子和哑巴都人高马大,他们昆仑派内似乎就没有矮小的!
哑巴比较富有牺牲精神,尽管不稳当,依旧贴着岩壁站了起来,为广清子和婵九腾地方。
可惜他站起来也没用,因为一个时辰之后,寒山休整完毕,他老人家心有不甘又玩了一次剑阵。
剑阵是极度消耗法力的招式,一般剑仙根本发动不了,即使是寒山,最初也只能一天之内用一次;但是后来他淬炼了寒月,寒月这个七宝之一不但藏着三百年的修为,本身还自带剑阵,所以只要真气大致恢复就能不间断地使用,一个时辰之内也是可以的,只是威力大小的问题。
他在笼子里面耍剑阵,结果笼子外面闹地震。
对于熔岩洞底的三个人来说,这次地震的严重程度更甚于上次,因为南无救命神石的根基已经松动啦!
石头前端又掉下去一截。
不但哑巴和广清子跟贴烧饼似的站着,连婵九也必须站起来。她站起来是不要紧,但她的手没地方扶啊,万一呆会儿再震一次,她岂不是和鼓面上的豆子一样,咚咚咚咚弹跳着就无拘无束掉进火坑了?
于是他们仨就想了一个长线解决方法:哑巴扶墙,广清子一手扶哑巴一手扶婵九,婵九两手死命揪着广清子。
“狐妖,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广清子沉声道,“下去就变成灰烬啦。”
婵九说:“呸呸呸!我才不说!不说不会死,一说就要死!”
广清子又问哑巴:“墨山,你有什么遗言?”
哑巴心想我两只手都忙着呢,就算有遗言也没空跟你说!
“你们不说就算了。”广清子居然能抽出空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因为一会儿就要变遗容了,“我来说几句。”
☆、第117章
广清子开始发表讲话:“我身无长物,一书一剑,白衣飒飒云游四方。”
“哪儿来的白衣?”婵九是扶着他的肩膀,他肩上全是补丁。
广清子怒道:“脏了而已,原来是白衣!我看你紧张个屁,居然还有空打岔!”
哑巴也示意婵九不要插嘴,让广清子早些说完,彼此早些解脱。
广清子继续:“我在昆仑修行六百余年,前五百年的事情如过眼烟云早已忘怀,后一百余年亦是不大记得清楚,但寒山对我至诚至孝,我是铭记在心的。因此我要将所有身外之物都留给寒山,以报他对我的一番情意,当然,由于那小子不在此地,所以婵九你代为接收吧。”
婵九说:“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我才不要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别的不说,你那支桨……”
“是相思泪抛红豆笔。”
“好吧是笔。”婵九问,“你给我,我放哪儿?”
听他们提起相思泪抛红豆笔,哑巴赶紧把桨掏了出来,因为较重较长的物体能够说明保持平衡,参考走钢索的人,他们手上总是爱端一根棍子。
广清子说:“哼,浅薄。”
婵九说:“哼,你不怕掉下去?”
“不用怕!”广清子自信满满地说,“不过是些许震动,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
可惜他的判断完全错误,真正的地震是会余震不断的,剑阵造成的地震是会不断重复的。
难捱的一个时辰过后,寒山又在他们的骆驼背上压了一根稻草。
当震动传来,婵九已经完全乱了分寸,只会抱着广清子尖叫;哑巴眼疾手快地跃上石壁,广清子随后攀上,婵九则挂在他的脖子上。
脚下的救命神石终于在这次大震中分崩离析,只留下了半尺来长的茬子,婵九就垫脚站在茬子上。
没有了石头,感觉熔岩离得更近了,当岩浆翻滚时,火星子甚至能溅到他们的脚背上。
三个人汗如雨下,一半是热的,一半是吓的。
好在他们都不是凡人,不会因为出汗脱水而死,可也会口干舌燥。
哑巴是最口干舌燥的那个,因为他身体所有的着力点都在他的右手手指上。由于石壁较为光滑,他在紧要时刻一跃而上时,只有右手插到了一道裂缝中,而左手和双脚根本没有找到能攀附的地方!
相比起来后面两人要好一些,婵九在茬口上给广清子腾了个地方,他好歹一只脚能落地。
哑巴的右手骨骼已经发出了悲鸣,冷汗一滴滴地从他额上流下,从他背上渗出,把他补丁摞补丁的衣服都浸湿了。
这时婵九掏出匕首扔给他:“师兄接住!”
哑巴用空着的左手接过匕首,立刻会意,在石壁上凿了起来。
蓬莱内岛的砂石较为松散,婵九的匕首又是难得的锋利,哑巴没多久便凿出一个浅坑,随即又加紧几下把坑弄深些,终于为左手也找了个地方。
他把匕首递给广清子,广清子也不笨,腾出一只手来挖石壁。先是帮哑巴的双脚凿坑,后来又给自己弄。
他建议说:“干脆咱们就在此处挖个山洞吧?”
婵九着急地喊:“师叔快快快,这下再来一次地震的话,我们三个必定、肯定、笃定要掉下去了!”
不幸中的万幸,寒山没有再发动一次剑阵。他刚刚经历过否定、愤怒阶段,现正处于沮丧、自我怀疑阶段,等他进展到接受和奋起阶段时,下一次的地震才会到来。
广清子抓紧时间挖了几个洞,把婵九也拉到竖直的断崖上,因为她脚下的石头茬子太不安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落下去。
三个人面墙而立,如壁虎一般地贴着。他们如今都在同一条摇摇欲坠的破船上,船随时可能翻,翻下去就是死,因此谁也没心情笑话对方傻。
“我们向上爬吧。”婵九建议。
广清子说:“哦?咱们仨都不能御空,一失足便是万劫不复啊。”
“那总比这样不上不下的好。”婵九说。
哑巴同意她的意见,已经要过匕首先凿了起来。
他们就这么凿一阵,攀一下,艰难地向上爬了二尺多。这时候从岩洞的洞顶突然扑啦啦飞下一个影子,急速下坠,绕着洞底滚烫的岩浆盘旋数圈后,潇洒地悬停在婵九的头顶上。
婵九扭头一看是玉梨三。
她那一刻简直欣喜若狂,她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玉梨三!她发誓以后就算这个傲慢自大的白痴要给师父柳七生蛋,追着他喊“良人大大”,各种肉麻当有趣,自己也绝不插嘴,绝不阻拦,而是见风使舵,阿谀谄媚,卖师求荣!
“叫爸爸。”玉梨三果然没放过她。
“爸爸!爸爸!”婵九深情地喊,“爸爸!”
“叫爸爸。”玉梨三又往上飞了一点,对广清子要求。
广清子虽然曾是疯子,但还没疯到不认识自己爹的程度,他翻着白眼说:“汝之人生大病,俱在一‘傲’字。”
“叫爸爸。”玉梨三放过广清子,转向哑巴,“哦对了,你不会叫。”
他叉手微笑道:“所以你们三位,我只救婵九。”
“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婵九连忙表态。
可是玉梨三对她摊开了空空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