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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已经十分确定北藏也去寻凌肃霜了,而且必然是去告别的。北藏素来稳重,这一次的荒唐之举想来不过是因为之前看到她的地点是明泽宫,而当时她身上又有朱雀灵力的气息,所以导致北藏一时激动下没能够细细思考,在她和狸之离开后没多久便追了下来。
玄武下凡所临之处,必伴晴天霹雳,狂风暴雨。
而北藏这一次私自下凡,在玉泉山所引出的异相定然也会被天界所注意到,估计北藏与凌肃霜和季流火两人辞别后,应当就会赶紧回天界,先一步去天帝那儿告罪。
南萤坐在双手托腮,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前季流火和凌肃霜所说的那些话。
其实在北藏紧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他一直替她守护着朱雀宫时;在季流火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神期待又害怕时;在凌肃霜抓住她的手,一句接一句地逼问时;她每一次差一点就要忍不住说出真相。
可是她不能。
所以她在他们一个个几近哀求地问她时,她却只能忍着心里的痛彻,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继续撒谎。
她不能,她不能像北藏可以冲动,不能像季流火可以伤痛,更不能像凌肃霜一样,可以情绪失控,将自己的悲伤悉数展现出来。
她只能将眼泪藏起来,然后冲着他们笑啊笑,以一个外人的身份,留在自己在乎的人身边。
他们痛苦,可她更痛苦。
他们可以表现出自己的痛苦,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分担自己的痛苦,可她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一个人将这些痛苦忍下来,不动声色地忍下来。
南萤慢慢将头埋入臂中,忍着心中翻江倒海的刺痛,一点点强迫自己狠下心来。
屋里狸之一直默默站在门外,看着一个小小的身板趴在桌子上,尽管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是狸之却知道此时的她,心里比凌肃霜更难受。
有时候狸之也不明白,南萤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狸之无声叹了口气,正想上前一步却突然觉察到了一抹细微的灵力从远处而来。
“主人,他们似是回来了。”
狸之朝着南萤传入密音,边说边化形匿去自己的踪迹。
而南萤听到狸之的提醒后,当即抬起头来,以背对着门的姿势坐在桌旁,一手立在桌上撑着头一手则搭在腿间,神情里带着沉思。
而当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走进来时,所看到的就是南萤一个人看窗外发呆。
凌肃霜因着有了之前季流火和北藏两人的开导,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也暂时按捺住了心中其他的一些心思。
她先季流火一步走进来,一进屋便是扬着笑,冲着坐在窗户旁的南萤和声道:“紫愉,方才的事是我失控了,抱歉。”
南萤闻声立即站起来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凌肃霜问道:“肃霜姐姐,你不必这样。”
凌肃霜笑着将站起身的南萤按下去,随即又在紧挨着南萤坐了下来:“我和流火商量了一下,等休息一下用过午餐便出发。对了,你这次还是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吗?”
面前的凌肃霜虽然是一脸笑意,可南萤看着她红肿的眼圈只觉得一阵揪心,顿时也没有顾得上去思考凌肃霜话中的含义:“不是不是,这一次是狸之送我来的。”
“哦?”凌肃霜呆愣地眨了眨眼睛,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那我怎么没有看见他呀?”
可南萤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这是凌肃霜自她决定要舍弃一片花瓣来换取阿诺内丹救狸之后的这么多天里,第一次如最初在长晓镇初见时一样待她。
所以南萤这一次没有再隐瞒,而是坦白道:“狸之见你和流火哥哥都似乎是在生他的气,他就藏匿了起来,没有在你们面前出现。”
凌肃霜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是假装无比懊恼:“我和流火之前确实是有些生他的气,不过刚刚藏我说得那番话开解了我们。”
凌肃霜看着南萤,声音十分真诚:“狸之无论怎么说都是阿萤寂灭前最心爱的宠物,如今阿萤不在了,我们作为阿萤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也该替阿萤照顾好狸之的。何况救狸之是阿萤的选择,我和流火即使气阿萤这行为,却也不该去迁怒狸之。”
“所以紫愉,”凌肃霜看着南萤,似是撒娇似是请求,“你能不能让狸之出来,我和流火想当面与他道歉,也有些私话想与他说。”
南萤心里本是有些起疑,可是一看到凌肃霜的晶亮亮的眼神她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而且如果凌肃霜所说的那番话,是出自她的内心所想,那么南萤自然是无比开心的。
毕竟狸之在她心中虽然地位不及他们,可也终究是陪伴了她那么久的人。这世间于她所珍惜的不过他们和后来的狸之、南宿五个罢了。
所以看着季流火和凌肃霜不待见狸之,她心里比季流火和凌肃霜生自己的气还要难受。而如今凌肃霜却说,她和季流火已经想通了。
南萤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灿烂笑意,双眼弯弯地起身跑到窗户旁大声喊道:“狸之,狸之!”
稍顷便有一道红光从窗外飞进来,落在地上化出原形。
南萤一见便喜滋滋地扑了上去:“狸之,肃霜姐姐和流火哥哥有话要同你说。”
南萤说完又看向季流火:“流火哥哥,你当真也不生狸之的气了?”
在另一侧坐着的季流火闻言抬头看了过来,在触及南萤欢悦的眼神时不由心里有些愧疚,面上却是云淡风轻道:“自然。”
南萤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推着狸之在一旁坐下,小声嘱咐道:“狸之,我先出去了。你记得好好把握机会。”
南萤说着又朝着狸之握拳做打气状,在看到狸之点头示意后这才依依不舍的从屋里走了出去。
而在凌肃霜目送南萤离开房门后,面色却突然冷了下来。
一侧的季流火则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大步走上前,看向狸之的眼神仿佛猝了冰一般:“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打算实话实说么?”
☆、第五十九章、质问狸之
季流火在问话时已暗地提神查看了一圈,也已确定南萤确实已经离开,可出于防范之心,他还是出手在屋内布了一层隔离罩。
这层罩子不仅不会被南萤觉察出来,还可以防止偷听,甚至在有人接近时就会立即通知他。
也正是有了这层隔离罩,在南萤走后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便也懒得再伪装,面对狸之直接恢复了他们两个原本的态度。
这个主意亦是在北藏的提醒下他们所想到的,虽然当初他们三个都亲眼看到了南萤寂灭,可是如果说紫愉和南萤没有关系,他们是绝对不会信的。
八分相似的外貌和性格,还有与狸之亲密的关系,再加上北藏也十分肯定他在紫愉身上感受到过朱雀灵力的气息。
他们是不会轻易去怀疑,可一旦起了疑,那么这份怀疑也绝不会通过三言两语就打消。
既然从紫愉那里找不到突破口,那么就只好先从狸之这里下手了。
毕竟他们有得是方法让狸之开口。
狸之在季流火发问的那一刻心里就突然明白了季流火和凌肃霜找他的原因了。
和南萤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可实际上,却不过是利用南萤对他们两个的信任,想从他这里探知南萤的身份罢了。
狸之瞥了一眼南萤走前特地关上的门,心里不由有些无奈。幸好从明泽宫回来后,他就已经想好了应付的方法,也找到了唬骗他人的理由。
虽然那个理由听起来有些不太合理,却也是当下最说得过去的理由了。
因为早就找好了说辞,所以即便狸之现在正面对着的是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同时释放出来的压力,面色却丝毫未曾有变,仍旧是保持着往日的漫不经心:“我记性不好,不记得自己有撒过什么谎。”
狸之斜斜倚着桌子,眼角微微上挑看向季流火,一双狐狸眼水光潋滟:“两位神君若是找我有事,便说;若是只是想拿我做消遣……”狸之突然低声笑了笑,笑中却没有一丝感情,“万妖山妖王这一身份虽然低贱,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你……”
凌肃霜脾气在南萤寂灭后本就越来越怪,加之她心里本就厌恶狸之,在狸之那番话一出便只觉怒火中烧,挥手就要拔剑。
季流火见状急忙伸手按住凌肃霜,嘲讽地看了狸之一眼,讥道:“若我二人今日将你诛杀在此,你当真觉得,天界会因此重责我和肃霜么?”
狸之咧嘴笑道:“前几日我去天界述职时,恰逢赤翎狐族几位长老也在,便顺口提了提我体内毒已解之事。青龙神君恐怕不知道,当初族内长老们那么容易就让主人将我带走,其真正原因不过是我身中剧毒,而赤翎狐族不需要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王罢了。”
“神兽自甘堕落为妖虽然令众神不齿,但不可否认的是,被白翎猫族四处压制的赤翎狐族,以及迫切想要扭转两者不平衡地位的天帝,都十分需要我就是了。”
话说到这,已是非常明白地告诉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他们如今已经完全不能对狸之出手了。
凌肃霜恨恨地瞪了狸之一眼,扭开头不再看他。
季流火心里亦是十分气怒,看狸之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如果狸之所说得那些都是真的的话,那么他就确实不能再对狸之动手了。
毕竟赤翎狐族虽然地位不及他,可却是天帝所看重的族群,亦是天帝最重用的族群之一。
而若天帝当真也有意让狸之去做赤翎狐王,那就说明天帝有意将其栽培为身边的亲信。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个道理季流火自然是明白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被这些东西干扰的时候。季流火长吸一口气,终于令自己冷静下来:“我确实有一事不明,还望妖王替我解惑。”
狸之面上笑得愈发灿烂:“好说好说,神君请问。”
“不知妖王可否告知我们,紫愉的身世来源?”季流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实际上,他那掩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手,到底暴露了他此时的心绪不宁。
“神君莫不是糊涂了,这仙妖两界谁人不知我家小愉儿的身份?”狸之说着便要起身,“神君若是记不起来了,回天界随意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你觉得我会信那些?”季流火站在原地,伸了只手拦住了狸之的起势,“我问得,是她的真实身份。”
狸之被季流火按回凳子上,心里暗叫一声不妙。不知为何他的灵力此时竟然已经被压制了起来,连半分都使不出来。
季流火似是看出了狸之的疑问:“你别想挣扎了,这隔离罩是我花了几千年的心思研究出来的,在这个罩里,修为低于我的,灵力都会被压制住。”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狸之面色丝毫未变,伸手拂开了季流火按在他肩上的手,“小愉儿就是我和南宿一起养出来的花妖,你再怎么追问也都是这个回答。”
“不过是一株玉簪花,哪里值得你和南宿花费这么多心思?”
凌肃霜在这时仍未看向了狸之,手中的剑却已直接出鞘,直接朝着狸之的肩膀刺去。
狸之虽一直都有防备,却因为体内灵力被压住,而没有躲开凌肃霜那夹带灵力的一剑。
那剑尖在没入狸之左肩后又随即被拔出,凌肃霜在做这些时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