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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肃霜本以为自己心神不宁,躺在床上可能会睡不着,可谁知等她收拾完后,一沾床便就睡熟了过去。
第二日晨起是南萤唤醒的她。她起得是有些晚了,草草收拾完自己后都已经快到午时了,季流火也带着狸之出了趟门回来,仍旧是一无所获。
凌肃霜坐在一旁听着季流火将他们上午出去的事说了一遍后,又听南萤说了些关于空气中螣蛇妖毒的事情,这才斟酌着开口将昨夜的事也讲了出来,当然,除却了召见玉泉山土地神的那一部分。
狸之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碰见的极有可能就是魂人。”
“魂人?”
南萤和凌肃霜异口同声地问道,随即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凌肃霜率先移开视线,看向狸之的眼神中带有些许不解,而季流火虽未多说,可是也没有隐藏自己的疑惑。
“魂人不是魂,亦不是人,而是由一个魂魄凝结出的新个体。人死时执念太深,便会紧束体内三魂使其不被勾魂使者所带走,且在亡者体内由执念所牵引融为一体,再脱离亡者化成虚幻的人形,再受执念所控制生出七情六欲者,即为魂人。”
“魂人其形虽为虚幻,平素却与常人无异,却只能行于夜晚,不能现身白日。并且,魂人以魂为食,噬魂养力,修成魂力,炼化魂术。便是最低等的魂术,也可与天界中等的仙术相敌。”
“魂人独立世间,不属妖、魔、鬼任何一界,所吞噬魂魄越多,魂力便愈强,待其魂力达到圆满之境时,便可重新化作真人返于世间,即为不亡人,顾名思义,就是不伤不灭,不受世间生老病死所挟制之人。”狸之淡声说道。
“若按照你这么说,那不亡人人岂不是违背了天道纲常?”南萤奇道,“便是上古古神一族都逃不出天道轮回,为何不亡人却可以如此?”
“因为无论魂人想不想渡化成不亡人,都会在某一个时机自行渡化。时机出现得早了,魂人便会因魂力储存不足强行化人而魂飞魄散,晚了,又会因魂力储存过多不自知而暴体而死。据我所知,这世间还没有哪个魂人的时机能够出现得恰到时机,使其渡化成不亡人,逃过这生死轮回。”狸之笑道,“况且,并不是随随便便有执念便能化出魂人,大多只会如许世言一般,生成心魔,化生魂人不单单要执念深刻,还要那躯体特别。这世上百万亡者之中,也未必能形成一个魂人。”
凌肃霜虽听明白了魂人,心中却仍有一惑未解:“为何我可以重伤那魂人,却无法用灵网抓住她?”
“魂人虽非魂非人,却可现出两种形体,一为魂一为人。你是趁其不备对她出的手,那时她所现的形体为人,所以会被你打伤,而当你想要抓她时,她已经化成魂形。不过她的魂形可以不受灵网所制,想必那魂人生前,定然也是习练过术法的。”
凌肃霜此时终于解除了心中所有的疑惑,看向众人的面色也轻松了几分:“若是没有猜错,那魂人死前应当时中了螣蛇妖毒,那毒在其化形时侵入魂魄,与之成为一体。而这玉泉山中的螣蛇妖毒气息,想必就和着魂人脱不了干系。”
狸之点了点头:“魂人白日会陷入沉睡,夜间才会出来活动。只是即便我们夜间能够找到她,也没有办法抓走。”
南萤笑道:“既然我们晚上没办法抓她,倒不如我们白天去寻她?只要她是睡着的,那总归会占个地。”
“这个倒是好办,白天魂人会回亡者体内,所以想要找出魂人,就找她生前的尸体就好了。”狸之赞道,随即又有些为难地问道:“不过,这玉泉山这么大,我们又只有四人,想要找一具不知年份的女尸,恐怕并不容易。”
“寻女尸么?这又有何须我们亲自动手,交给土地便是了。”
凌肃霜无所谓道,随即便如昨夜一般,轻轻松松地招来土地,将寻女尸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不过,凌肃霜虽说得轻松,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如她所说的那般顺利。
因着寻尸一事不能为魂人所知,所以只能在白日进行,且为防走漏风声,进行此举的只有土地和他的几个信得过的下属,再加上南萤、狸之、季流火和凌肃霜四人。
起初土地奉命,只是领着他的一众下属,以凌肃霜发现魂人的那一处平地为中点,方圆百里掘地三尺四处搜寻。
虽然期间他们也确实找出了些女尸,而其中死于蛇毒的亦不在少数,可奇怪的是,里面居然没有一具是因螣蛇妖毒而死的。
凌肃霜无法,只好又令土地加大搜寻范围,可众人也不知这范围到底应该加多大,只好将整个玉泉山里里外外都寻了个遍。
只是,这玉泉山横亘在中部与西北地区的交接处,山势绵延了数千里,彻彻底底地将中西两地分割开来,若是真要将其寻个遍,妥实也要费上许多工夫。
如此过了五日,几人还是一无所获。
☆、第六十四章、掩护虚浊
这五天里,凌肃霜也没有放弃去原地等魂人的想法,期间魂人倒也确实被她和季流火所遇见一次,可是还未等到她和季流火出手,那魂人便先一步化成魂体,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第五日的夜晚四人加上土地再次聚齐时,凌肃霜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冷静。她坐在屋中椅子上闷不吭声,面色却是极其难看,吓得候在一旁的玉泉山土地神根本不敢抬头。
好在季流火似是料到会这般,并不曾追责土地,只是花了这么多的时间仍是一无所获,到底心中也有些情绪。
狸之亦是有些想不明白,垂着头暗自思索,亦是没有作声。
南萤看了看众人,想了想忽然出声道:“或许,是我们寻找的地方错了。”
凌肃霜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一脸严肃的南萤心中一动,隐隐有了些许顿悟,只是一时仍未能明白过来。
不过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到底让她放松了一些,连带着语气都微微有些缓和:“你的意思是,我们找错了地方?”
“没错。”南萤答道,边说边在屋中慢慢渡着步子,“我们之前寻的时候,单单只想着那是一具尸首,而尸首就该埋葬于地底。但有没有可能,这个魂人的尸体,就偏偏不在地底。”
“可是据小神所知,这凡人最是崇尚‘落叶归根’,而逝世者,也都会入土为安。既然入土了,又岂会不在地底呢?”土地见凌肃霜面色有些好转,这才鼓起勇气开口。
“可狸之不也说了么,那人生前习过术法,自然也就不会是什么凡人。既然不是凡人,定然也就不兴凡间那一套了。”南萤猜测道。
“可据我所知,这世间的修者入世历练,都会成群结伴而行。”季流火摇了摇头,“若是当真有人在途中不幸逝亡,其尸首也会被同门带回,不至于流落外头。”
“那会不会是魂人将自己的尸首藏起来了?”南萤泄气地坐在椅子上小声嘟囔道,“不然怎么可能找不着。”
狸之好笑地看了南萤一眼:“魂人可以搬移任何东西,唯独不能搬移自己的尸首,且还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尸首。毕竟魂人在脱离死生之束前,白日只能宿在自己的躯体内。”
屋内再次归于一片宁静之中,唯有凌肃霜眼睛一亮:“那魂人是因身中螣蛇妖毒才亡故的,所以她的尸首,有没有可能是被虚浊藏起来了?”
南萤闻言激动地站起身,直接冲到玉泉山土地神面前,一把抓住土地的手:“土地,你着玉泉山上可有什么特别的山洞?譬如洞穴幽深,奇寒无比的那种?”
季流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眼神却也是落到了土地身上。
土地心中犹疑不定,虽然有了推测却并不敢如实说出来。只是他虽然是低着头,可脸上的变化却并没有逃过季流火的眼睛。
季流火那审视的眼神落在土地身上如针扎似的,他本是畏畏缩缩地想直接遁走,可谁知凌肃霜见他奇怪的反应立即堵住了他的退路:“你有事瞒着我们。”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带着独属上古神兽的威严,还有多年上位者的压制。
土地哪里遇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吓得了一身冷汗,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倒在地上。
“神君饶命,神君饶命。”土地匍匐在地上,抖得跟个糠筛似的,“小神……小神也是有苦衷的。”
凌肃霜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季流火移开视线端起茶来,狸之靠在椅上似笑非笑,倒是南萤呆愣了好一会,摸了摸鼻子踹了土地一脚,轻斥道:“你这无名小神倒是好胆量,居然敢欺到我们头上来了?事到如今你要再不如实招来,我就替流火哥哥和肃霜姐姐出手,给你好看!”
土地埋着头浑身发颤:“并非小神有意相瞒,而是天帝都明言下令,不许将此事相传出去。否则,就是借小神一百个胆子,小神也断然不敢隐瞒两位神君、妖王殿下和紫愉公主啊。”
土地说着又小心翼翼抬起头瞥了一眼南萤,见她脸上也已有不耐,顿时抖得更加厉害,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小神现在就招,现在就招,还请两位神君、妖王殿下和紫愉公主看在小神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份上,饶小神一命。”
而这件事,却须从几千年前虚浊逃入人间时说起。
玉泉山的原身是一座不大的山峰,立于九州西北与中原交界处的一座山川上,当时螣蛇虚浊大闹灵韵仙宫,为朱雀神君和青龙神君联手所伤,侥幸保留一魂逃入凡间,想以此逃过天界的捉拿。
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九州大陆莫非神属。虚浊虽是掩住了自己的气息藏在凡间,成功躲过了由玄武神君所率领的天兵天将们的追捕,但却没能逃过一众土地山神的警觉。
毕竟,世上传播得最快的就是消息。所以,虚浊和两位神君的大战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从天界传播到了凡间。
虚浊破开束蛇索和天帝灵咒从女娲山逃出,趁天帝不在毁坏灵韵仙宫,打伤一众神仙,最后还杀害朱雀神君从天界逃离一事,不单单是在天界,便是在驻守凡间的一众神仙中都是传得仙尽皆知。
朱雀神君术法高强,曾以一神之躯抵挡过十万魔君的侵袭,在天界一战成名,加上神君素来喜自在,性子好又心肠好,每每与青龙神君一道在游历六界时,都会替路遇的神仙们解决些他们处理不了的麻烦事,也因此获得了不少仙家的追捧,连些少出于世散仙都或多或少听闻过朱雀神君的事迹。而但凡是有幸瞻仰过朱雀神君仙姿的,大多都深为折服。
可就是这样一个好神君,却折损在了一个枉顾天界规则常祸事的螣蛇手中。一些受过朱雀神君恩惠的仙家神上为此闹个不停,再加上些好事者撺掇,联名上书请求天帝惩责虚浊,还朱雀神君一个公道。
而凡间的山神土地们亦是些善心之辈,闻此消息皆对杀害了朱雀神君的虚浊无比憎恨,彼此告召通知,一旦有谁发现了虚浊的踪迹,无须与任何人商量,可直接上禀天帝,助天界仙家将其抓回严惩,替朱雀神君报仇。
而当时虚浊残魂溜入凡间后便开始逃命,因着本就身负重伤,再加上为躲避天界捉拿,而致使身上的伤愈发严重,最后昏死在了玉泉山附近。
玉泉山上骤然出现了个昏死的蛇妖,自然就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