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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似乎又如同往常一样,敌军又闹哄哄地点着火把,在城下喧嚣扰嚷。韩庆和已经有点麻木了,在城头上看了一阵后,没觉得比往常多出什么花样,便下城回到县衙后院,准备先休息一会,以便下半夜起来巡夜。
韩庆和刚卸下盔甲,脱下中衣,背脊还没贴上枕席,就听到院落里响起匆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守卫的喝问。韩庆和立即坐起,拎起盔甲刀兵。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而急切地叩击声:“副都统。天诛军夤夜攻城了!”
什么,这回动真格的了?
韩庆和匆忙着衣披甲,飞马赶到据称是被攻击的南城,登上城头一看,眼前情景,煞是吓人:往rì一入夜,便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野,竟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影。星星点点,照亮原野,猎猎火把。映红半空。侧耳细听。还可闻嘿呦嘿呦的号子声,以及重物移动的轰隆震响。
天诛军当真要攻城?而且还是极具难度的夜攻?
这个叫狄烈的贼首疯了吗?他以为夜战是那么简单的事?韩庆和冷笑,他手下的这支老军,训练有素。随他打过众多硬仗恶战。可谓经验丰富。但若要拉出去打夜战,他还真没几分把握。自己这样的悍军都玩不起的事,这贼军竟然敢玩。嘿嘿,且看你怎么死。
傅选与王忠植心里也同样忐忑,夜间攻城,这对主将的指挥与军队的素质要求很高。以前的白马山寨在兼并太行大小寨子的战斗中,也有过几次夜袭,但行动人数都在百人之内,还算比较好控制。即便如此,也免不了有失踪、『迷』路、号令出错、攻击配合失误等等情况。
如今成立白马旅后,虽然经过月余正规的强化训练,这几夜又以『sāo』扰之名,行实地演习之实,这使得白马旅在夜间集结,行军围城,看起来像模像样,但两位旅将心里都没底,不知等会真进攻起来,会是什么局面,毕竟是二千多人的攻城战啊,跟过去几十上百人偷营『摸』寨的小打小闹完全不是一回事。
狄烈好整以暇地坐在用布幔围成的指挥部的木墩上,招呼两位属下将领进来:“不必担心,用不着你们白马旅蚁附攻城,这样不但伤亡重,而且效果也差,尤其是夜间攻城,损失比白天更大。”
白马旅两位主将面面相觑,讶然道:“那我们集合兵力……难道又是演习?”
“这次不是。”狄烈铿锵有力地道,“我要白马旅杀进寿阳城,全歼韩庆和军。”
杀进寿阳城,却不需要密集攻城?这是什么逻辑?傅选与王忠植都糊涂了。
就在寿阳城上与城下双方主将都困『惑』不解时,天诛军攻城开始了。
按照常规攻城程序,首先就是填壕。寿阳城外的护城壕宽两丈,深丈五,沟底布置了不少尖锐的竹签,眼下雨季刚过,壕沟里蓄满了混浊的河水,这为填壕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担任填壕任务的,是白马旅工兵营与辎重营士兵,工兵营士兵先按照这段时间的训练章程,用大车将木条、板块、生牛皮等物资运抵寿阳城下一箭之地,然后快速搭建起挂搭棚来。所谓“挂搭棚”,是宋军中一种用于开掘地道的攻城器具,搭建起来后,形状有点像现在的蔬菜大棚,主要作用是供士兵从中穿梭运沙石土方,以保障安全。不过这挂搭棚也有弱点,因为抗压『xìng』不太强,用来防箭矢标枪什么的还可以,若是滚木檑石就不行了。
白马旅的工兵营士兵只是用挂搭棚来填壕,这自然就没问题,滚木擂石是砸不到那样远的,只要防住箭矢就成了。有预制的板材与皮革,之前又实地作训了好几夜,五百名熟练工兵一起动手,不到一个时辰,挂搭棚就修建到壕沟边。其间寿阳城上没少『shè』下箭矢及火箭,却只等于给挂搭棚挠痒痒,棚顶及棚壁上都用湿泥涂抹了一层,火箭『shè』击根本没用。
在城上城下点点星火映照下,一截截连在一起近百米长的挂搭棚,就像长长的火车车厢一样,而推着填壕车运输土石的辎重兵,来回穿梭,仿佛列车送餐员一般。
看清天诛军的举动后,韩庆和下令停止无谓的『shè』击。既然敌军要掘地道,那就在城内做好防御准备,到时守在地道入口前,给敌人来个迎头痛击好了。
于是,在没有敌军的『sāo』扰下,辎重兵营的行动非常快速,用填壕车装载着大量土方石块,从挂搭棚内安然通过,不断倾倒向护城壕里,一车车的沙石,击打得水浪飞溅,声震四野。
如此有惊无险地过了一个时辰,大约在亥时(晚十点)左右。一条横断护城壕、两侧用石块加固,中间以土石夯实、宽约近丈的坚实通道完成了。
寿阳城南门五里之外,天诛军攻城指挥部出现了一名风尘赴赴的校尉营将,向狄烈重重行了个军礼:“第三混成旅工兵营指挥使陈风奉命报到。”
狄烈点点头:“准备得怎么样?”
“一切就绪。”
“好,我要在子时以前,看到我的军队进入寿阳城。”
“遵命!”
同样是工兵营,混成旅的工兵与普通旅工兵有一点最大的不同:混成旅工兵营中,有一个爆破都,其成员大部从军工司火『药』组中招募。这些身强体壮的年轻工匠,都是玩熟了火『药』的人。其中不少还有炸石开矿的经验。在经过一定量的军事训练后。他们成为了天诛军首批爆破工兵。
而在今夜,寿阳城,便成为了爆破工兵首次展『露』身手的地方。
爆破,尤其是摧毁城墙这样的高难度爆破。绝对是一项极具挑战『xìng』的技术活。狄烈是特种兵而不是工兵。对黑火『药』爆破技术远谈不上jīng通。在他的印象里。爆破城墙,会涉及到应力、剪力、压力、坚固系数、火『药』量计算、掘坑深度及炸点选择等等比较复杂的技术。
在这方面,狄烈没有经验。他手下的爆破工兵们也没有经验。所以只能选择用笨办法:模拟训练,积累经验。为此不知损耗了多少火『药』,甚至还搭进了几条人命……天诛军火『药』储备量严重不足,也与这样大量的训练有关。
寿阳城南城墙高二丈五,墙厚三丈七,地上二尺墙基为麻石,二丈以上才是夯土墙。这个时期的城墙虽然多不包砖,但筑版夯土城墙的坚固度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厚达三丈七尺的城墙,内部灌满沙土碎石,又层层夯实,顶层城面上,更是用地砖铺就,砖缝间灌之以米浆……总之,给人感觉不亚于炸毁一个堤坝。
如果说寿阳城墙如同一个堤坝,那么城门就相当于现代防洪大堤,里面长达数十米深的门洞,早已被守军用一根根粗大的条石与无数装满沙石的麻袋堵死,根本没法挖出炸点放置**。而且就算炸开城门,里面还有一个更凶险百倍的瓮城。在没拿下城墙确保安全之前,任何一支擅闯瓮城的军队,后果都是极为危险的。这也是古代战争时,敌我双方只在城墙上打生打死,却很少破门而入的缘故。
狄烈打开瞄准镜的夜视功能,远远看着寿阳城下,在洞屋的保护下,忙忙碌碌掘城挖洞的工兵们,心中坚信,任它寿阳城再坚固,今夜,也必定会为天诛大军敞开一道口子。
洞屋也是宋军与金军的攻城器具之一,形状象个巨大的屋子,屋下有轮,屋内藏兵,人字形的屋顶有好几层,分别衬以硬木、牛皮、生铁,在一定程度上,禁得住滚木檑石的重击。屋顶及两壁同样涂抹着厚厚的泥灰,火油火罐对它也没有作用。不过无论宋军还是金军,多以之为攻城掩护之用,像天诛军这样用来保护工兵挖地道,倒是少见。
工兵其实在挖城墙而不是挖地道,因为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挖通一条地道,让士兵象土拨鼠一样爬进城内,而是要挖出一个适于安放**包的爆破点。这样的话,挖城墙自然要好过挖墙基。
关于爆破点的位置,早两天就已观察好了,正是南城东南角一处年久失修的明显裂隙处,裂缝之大,足以『插』进一支手掌。而之前辎重兵填壕的地点,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尽可能靠近此裂隙处。
工兵们头顶上方不断砸落的檑木及巨石,每一下重击,都让洞屋发出沉重的闷哼,让人心腔几乎跟着跳出来,除了发泄般地拚命挖掘,再不顾其他。当城墙被掘出一个可容两人藏身的洞口时,城头突然一阵欢呼,接着一声震耳yù聋的巨响传来,洞屋终于顶不住城头上滚木檑石不间断地摧残,悲鸣着散架了……
狄烈在瞄准镜里也看到这惊险的一幕,立即派人过去了解伤亡情况。
不一会,随从侍卫回报:“回禀军主,工兵营伤三人,其中一个伤较重,无人死亡……掘城墙的那两名工兵在洞屋垮塌之时,一头扎进刚挖好的城洞里,躲过一劫。”
狄烈失笑:“运气真不错,再上一辆洞屋,再接再厉。”
城墙真正难挖掘的,就是最外面那厚达一两尺的夯土墙,把这层硬壳掀开之后,内里全是碎石沙土。虽然沙石板结得比较瓷实,但在铁锹及十字镐的强大破坏力下,还是象碰到老鼠的巧克力一样,很快被啮咬出一个深邃的缺口来。
估计深度差不多之后,工兵们停止了挖掘。城墙与地道不同,内里的沙石比较松散,也不能挖得太深入,否则容易塌陷。
“好了!爆破都可以上了。”
“爆破都,上!”
而正对着挖掘地点城墙的另一面,寿阳城内守军五百余人,围成里三圈外三圈,火把猎猎,刀枪晃眼,数十支亮闪闪的箭镞直指城下的地面,摆出一副守株待兔的姿态。
在南城的敌楼之上,韩庆和一边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品茶,一边不时探头看一眼城下黑压压的洞屋,浑然不知自己正坐在火山口上。过了一会,随口问身边侍从:“贼军掘了多久了?”
“大概……差不多半个时辰。”
“嗯,以寿阳城的城宽来看,至少还须两个时辰,才有可能挖掘至城内。”
由于夜『sè』的掩护,寿阳城守军并没有发现天诛军掘的不是地道,而是城墙。在这个时代的战争中,基本上没有挖城墙这种事,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夜间将城墙挖崩塌的事,所以压根没人想到这一块。
侍从嗤笑道:“这些贼军真是其蠢如驴,难道不知如此明目张胆的挖地道,在出口处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侍从无心之言,却让韩庆和心头一动,若有所思,用茶盖轻轻叩击着盏沿,喃喃道:“是啊,贼军愚蠢至此么?”会不会是贼军声东击西之计?但自己在寿阳四门都防护得很好,而且也没有军兵报告说有敌踪。那么,贼军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你们一定在想,我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狄烈对前来报告准备完毕的工兵营指挥使陈风,做了个允许起爆的手势。待陈风离开后,笑『吟』『吟』对傅选与王忠植道。
傅选苦笑道:“别说是我们了,便是寿阳城里的韩庆和,怕也很想知道。”
狄烈哈哈大笑:“难得老傅你也会开玩笑!好吧,我现在告诉你们,这葫芦里卖的是火『药』!”
随着狄烈悠扬地笑声,夜幕下黑沉沉的寿阳城,突然爆出一团炫目的光芒,无数碎石沙土喷『shè』向半空,即便是在黑夜,也能清晰看清寿阳城南门东南角这一段,就象一个用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