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旆旗之下,柴薪高积,烈焰腾空。左边,四个赤身力士,肌肉贲起,死死扼住一匹高大雄健的白马;右边,木柱之上,绑缚着一名披头散发的裸身妇人,
刑白马、剔妇人心。这是祈天祭旗的一个重要仪式。
四万金军鸦雀无声,天地间只闻萨满祭师嗡嗡祷告声。偏生就在这时,一个凄楚的哀号声响起:“大金国郎君、诸位贵人,饶命啊!看在王某出谋划策的份上,饶我浑家一命啊!”
在这个神圣庄严的仪式上,竟有人跳出来捣乱,真正嫌命长了。几个护法金兵,如狼似虎,冲过来对扰乱分子一阵暴打,将其打得血齿横飞、骨断筋折,奄奄一息,再说不出话来。
兀术有些讶异:“那人不是前rì为我献上板锁连船与火箭克敌之策的宋人么?好似叫王什么的……”
身后的耶律马五道:“叫王垣。”
“嗯,王垣,他跑来做甚?那祭天的妇人与他何干?”
耶律马五低声笑道:“似乎是他的浑家,也难怪……”
兀术皱眉道:“我不是吩咐从营ji中任抽一妇人么?怎么……”
兀术的合扎卫队统领吭吭哧哧道:“属下去女营找了,但是……军中士卒都是不舍,说道不如到外面抓一个。遂到一个镇子,正好碰上这妇人,故此……请将主恕罪。”
兀术面无表情:“将那王垣带上来。”
两个卫士挟王垣过来,往地上一掼。
兀术眼睑微垂,瞟一眼口鼻溢血,浑身抽搐的王垣,淡淡道:“祭品已上坛,不可更改了。看在你献策的份上,又吃了一顿打……再赏你两匹上好缎子,加上前rì赏赐,足够你再娶一两房妻妾了。”
说罢挥挥手,似赶走一只苍蝇。两个卫士又走过来,左右挟着王垣,将他拖出半里之外,随即有人将两匹缎子嘭嘭扔在他身上,耳边响起一阵讥笑:“吃一顿打,献上个黄脸婆,换得两匹上好缎子,这买卖倒也不亏。哈哈哈……”
王垣双目肿胀难睁,正艰难挣扎yù起之时,突然听到一声马嘶悲鸣,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凄厉渗骨地惨叫入耳——
“玉英——表妹——”
王垣仰天厉叫一声,喷出一口怒血,倒地不起……
祭天仪式的最高cháo部分,就是兀术亲手持金柄小刀,自割其额,而后由祭师沾其血,在其额上画出特殊符咒。
脸上又添一道疤的兀术,面sè漠然,神情虔诚。
仪式完毕,鼓号齐鸣,百船溯流,千帆尽张。
突围,开始!
老鹳河口,金军一艘艘小船轻快冲出,看着眼前浩瀚长江,无不喜极而泣,欢呼雀跃。
突然,不知谁惊叫一声:“快,快看,那是什么?”
在百千双惊恐的目光中,远处江雾翻涌,仿佛有什么云中猛兽要破茧而出……少倾,江雾陡然破开,一只铁sè巨龙的狰狞龙头突然从浓雾中探出。
“龙——”
“有妖怪!”
“妈啊!”
金兵乱做一团,船只失控互撞,噗嗵噗嗵,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金兵掉入冰冷刺骨的急流中。
龙头前移,其后出现的,却不是龙身,而是——一艘大战船。
几乎同一时间,江雾破开,四面八方,钻出无数大小战船,如横江巨链,向金军船只锁拦过来。
那龙首撞角大战船桅杆顶上,飘扬着两面刺痛金兵眼眸的大旗——
红底六芒金星天诛军旗。
蓝底白浪天波水师战旗。
第三百五十七章 江上雷霆
建炎四年正月二十二,午时正,云开rì出,雨歇雾散,江风疾劲,正是大战的好天气。
当是时,狄烈率三千天波勇士,大小战船六十艘,以守株待兔之势,突然出现并包围老鹳河口,将正yù突围的金军堵了个正着。
三千对四万,海狼对旱鸭,是为黄天荡之战第二阶段。
水战与陆战最大的不同,就是——不是你人多的就可以,你得船多;也不是单单人多船多就可以,你得大船多。
金军占了前面两条:人多船多。
天波师占了后面一条:大船多。
这是质与量的对决。
天波水师的战船,比韩家军的还要jīng锐强悍。若是换一个地点,比如在长江上,已经吃过小船碰大船的亏的金军,绝对不敢硬来,只会退避三舍。但是,这里是老鹳河口,退无可退。而且,好不容易才挣脱樊篱的金军,你叫他们如何甘心再次被围堵上?那还不如拚了。
天波师诸将,各据一条大战般作为指挥船,以狄烈在教导营教授的后世海军旗语简化版,做为相互中远程联络及指挥的方式。
海军手旗旗语,是由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与十个阿拉伯数字组成,单个分开学,倒是不难,但字母组合在一起的英文,这就比较难了。因此狄烈也没敢教得太复杂,就将一些常用的指挥命令,如出击、左转、右转、后退、合围、分散……等等,比较简单的命令以缩写的方式,让官兵们吃透就好,其他复杂命令与礼仪用语,全扔一边去。
随着各指挥船红sè手旗有规律地舞动,四艘装备拍杆、床弩的大战船、二十艘通体蒙着牛皮、石矢难透的中型艨艟、以及二十条梭形舢板,箭一般冲出,扑向金军船队。
金军没有掉头缩回老鹳河,反而凭着船多,如狼群般冲向天波战船——不过金军水战水平再差,也不至于笨到与大战船及艨艟对挑,他们将目标对准与渡船差不多大小的二十条舢板。
金军的船只已采用王垣的建议,以土覆舟,增加稳定xìng;两侧置桨,弥补速度;两条船间距五尺,船头船尾以木板相连,形成连体船。不管风浪多大,都很难将船掀翻。船稳当了,金兵的弓箭才能发威。
火箭?因为仓促遭遇,准备不充分,引火之物还在后边;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眼下江面刮的是东北风。天波师在上风,金军在下风,处在下风口,放火箭那是找死。
虽然没有火箭,但金军一方深信,只要能够让他们稳当shè出手中的箭矢,在水战中,就有了一搏之力。
以金军改良后的船只,如果对上韩家军,还真会有效,但眼下的对手却是天波师……
两军船队快速接近,就象原野上两支迎面对冲的骑兵大军。如同野战一样,金兵纷纷取出弓箭——
而天波水师战士,则根据战船类型不同,采用两种战法:小型舢板,布置成天桥形盾阵加火枪。这招当rì在开封城外的汴河上使用过,一举歼灭拦路的百余金兵。大船与艨艟,船上的士兵却人手一根大竹杆——当然不是指望用竹杆扫翻金兵,而是竹杆顶上绑缚的炸药包!
炸药包重十斤,加上竹杆的重量,合计大约二十多斤,一般人的臂力还是可以撑住的。金兵每条小船,均有八至十人,挤在一个只有五、六米的梭形空间里,完全处在炸药包的冲击波范围内。
江流湍急,双方数十上百艘船迅速接近。
江上弓弦绷响,箭矢哧哧乱飞——真的是在乱飞。因为金军船只处在下风,他们shè出的箭,就是迎风逆shè。运气好的,箭矢shè到天波战士的旁牌及皮甲,却绵软无力,连水师士兵身上的薄甲都穿不透;运气不好的,箭到半途,就被大风吹得满天乱舞,掉下来时,跟稻草没差……
而天波战士shè出的弹丸,却借着风势,愈发快狠稳,枪枪夺命,弹弹标血。
大战船上的床弩,在百步之外,就向渡船这个非常明显的目标,shè出儿臂粗的一枪三剑箭。挟带着强大动能的巨型箭矢,重重穿透舱板,江水顺着破裂处狂涌而入,渡船渐沉,船上金兵无不惊叫跳水。
第一轮中、远程交锋中,金军完全被压制,弓手纷纷中弹落水,刀牌手则被打得抬不起头来。随着cāo橹的辅兵一个个中弹倒下,船只的速度也愈发慢下来。
梁阿水站在其中一条大战船楼层顶上,随手抓住一支被劲风吹到身上的箭矢,张狂大笑:“女真人,你们干脆叫女人得了,shè出的箭矢,还不如娘们捶在爷身上的粉拳带劲呢!”
在梁阿水狂笑声中,两军船只终于接近、交错。几乎同时,双方都使出了自己的杀招。
金兵扔出标枪,击穿舢板士兵手中的旁牌,掷中艨艟上无防护的cāo橹手,士兵惨叫着倒在舱板或栽下江中。
天波战士则后发制人,将长杆上哧哧冒火的炸药包狠狠捅入惊慌失措的金兵中……
轰隆隆!一个个火团冲天而起,一条条小船上的金兵被一扫而空。
十斤炸药包收拾小船的金兵绰绰有余,对付多达三十人的渡船上的金兵,一样不含糊。渡船比一般小船的空间要大两倍,炸药包的波击范围不够,最多只能当场炸死一半人。但另一半金兵却是个个吓坏,本能地跳水躲避——结果是留在船上的被炸死,跳下水的被溺死,结局并无二致。
天波战士扔下半截破烂竹杆,接过辅兵递来的又一杆炸药包,继续重复前面步骤。而小舢板上的战士,在与敌船交错而过时,纷纷撤牌探身,向近在咫尺的金兵船只扔出霹雳弹。
当小舟上的金兵惊恐万状,一个个蹶着屁股,手忙脚乱追着随着船身晃动,骨碌碌乱滚的冒烟铁球时,火光频闪,破片乱飞。在天波战士回眸中,方才人影幢幢的小舟上,再无站立者,只余满船横尸及伤者哀鸣……
仅仅一个照面,金军就惨遭毁灭xìng打击,残余舟船的金兵,心胆俱裂,再不敢来第二回合较量,纷纷驾船逃窜。但连体船的速度本就不快,加上金军为求稳固,又在船舱里填土,这一下速度更快不起来了。
纵使金军船只cāo橹手拚命划船,依然被天波师速度极快的艨艟与舢板飞速追上,火枪、炸药、霹雳弹齐上,在金军残余舟船逃回老鹳河口之前,尽数歼灭之。
整场遭遇围歼战短暂而惨烈,持续约半个时辰之后,枪爆之声渐息,江面上到处可见无主飘浮的小舟,基本上都是金军的船只。
金军第一批突围船队,共一百零三条渡船与小舟,无一幸存。船上一千一百余金兵,上至猛安指挥将领,下至普通cāo舟役夫,尽数沉江喂鱼。
天波水师伤亡四十七人,多为近战时被标枪所伤之cāo橹手,缴获金军完好船只六十四艘。对水战死伤者的处理,天波水师早有一套流程,不用狄烈、张荣等将帅下令,自有各级士官发号施命,将死伤士兵抬上缴获船只,由辅兵驾驶回驻地治疗掩埋。
老鹳河口惨败一幕,尽在河口战船上的突围前锋主将斜卯阿里眼中。这个陆战剽悍,水战却屡屡受挫的金军悍将,先是双目喷火,再然后是眼冒金星——一战折损近两成船只与上千兵力,比当rì在镇江与韩家水军交手时还惨,这仗没法打了!
斜卯阿里万分痛苦地下令,所有船只,全部靠岸停泊,禁出河口。随后,战报飞速上报还在老鹳河中段慢慢前移的中军指挥船。
“天诛军!天波水师!”兀术拿着战报,顿坐在锦座上,整整一炷香时间,不言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耶律马五惊疑不定:“这天波水师似乎早就料到我军会从老鹳河故道突围……难道消息走漏了?”
乌延蒲卢浑一下跳起来:“我早说就该把那南人老汉剁碎,还给什么赏赐……”
赤盏晖看了一眼兀术yīn沉的脸s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