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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一枝莹如玉,开尽春光无颜色。”
梨花妖的声音虚弱空灵,仿佛被风一吹,就要飘走,帝楚紧紧抱着梨花妖越来越轻的身体,眼泪从眼角流出,无声无息,透着万分压抑。
第189章 二更
数年宫廷争斗,双手沾满无数人的鲜血,脚下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他是宫廷战争的胜利者,他没有眼泪,也不相信眼泪!
可是,今天,他落泪了,只因他能感觉到怀中柔弱女子的生命正一点点流失。
“御医!御医在哪里!快给本宫滚出来!”
帝楚歇斯底里的吼着,吓呆了的婢仆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奔跑去找御医,梨花妖轻轻拉了拉帝楚的衣袖,声音愈发虚弱无力,“夫君,我是妖,人界的御医对我没有用的。”
“御医没用……快去找国师!快找国师来!”
他不相信她会离他而去!他才刚刚发现自己的心,他才刚刚知道自己其实是深爱她的,半年相处,同床共枕,她对他的温柔体贴早已让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沦陷,她柔弱清幽的模样,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的柔情百转她的缠绵缱绻早已深入他的心,他害怕她离开!更害怕从此以后,她就要消失在这茫茫天地中。
梨花妖轻轻摇了摇头,“夫君对我的一片心,雪儿记住了,精元珠已毁,雪儿怕是要灰飞烟灭了,只求夫君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给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你欠本宫的还没有还清,就想死吗?你给本宫听着,没有本宫的准许,你不能死!”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他不懂怎么表达他的深情,只能以这样霸道冷酷甚至不近人情的方式来表达着他内心的愤怒和悲痛。
梨花妖唇畔的笑容愈发甜蜜和满足,“夫君爱我,死亦足矣!”
“住口!本宫说过不许你死!你敢死,本宫就挖了你的坟,烧光天下的梨花林,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梨花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轻得如同一根随时要随风飘走的羽毛,帝楚死死抱着梨花妖的身体,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努力,梨花妖的身体不可挽回的越来越轻,生命一点点流逝。
“雪儿,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人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我要当帝王,我要立你为后!雪儿,我的江山还要你陪我一起俯瞰,你不能死!听到没有?你不能死!身居高位,九五之尊,那么孤独那么冷清,雪儿,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舍得?”
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梨花妖苍白透明的脸庞上,九南悲伤难过的看着悲痛欲绝的帝楚,心里难受且内疚。
“夫君,雪儿又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人,只是,雪儿一死,能换回夫君一命,死亦是幸福的,若能一死,得夫君一生牵念,亦是幸福。”
“胡说!你死了,我一定焚烧你的尸体,我绝不会让你安生!你不要想着你为我死了,我就会爱你,你不要以为我会一生一世想着你,不可能!绝不可能!”
帝楚失控的低吼,梨花妖唇瓣的笑意越来越浓,“夫君,你又说气话了,夫君爱我,我又如何不知?”
“只要你敢死,我绝不会爱你!”
梨花妖的脸越来越透明,帝楚惊恐的看见自己的手指穿过梨花妖透明的身体,“雪儿,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母后丢下我,雪儿丢下我,你也要丢下我吗?”
“夫君,雪儿想求你一件事。”
“我不答言!我绝不答言!你要做什么,自己去做!”帝楚拼命摇头,梨花妖乞求的看着帝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帝楚面对着梨花妖临死前的目光,心再冷硬,也软了下来,更何况他本就深爱她。
“雪儿除了夫君,最牵念的便是妹妹,妹妹年轻不懂事,还请夫君多多照拂,另外,请夫君帮忙……”
梨花妖在帝楚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帝楚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悲伤难过的九南,眸里射出无限恨意,那恨意如此强烈,让出事后便痴痴呆呆的九南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帝楚收回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帝楚的允若,梨花妖唇边绽放出解脱的笑容,空气里梨花的清香开始转淡,雪白晶莹的梨花花瓣围绕在梨花妖的身体四周,轻轻飞舞着。
梨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透明得仿佛不存在,帝楚惊恐的看着她,却无能为力改变这一切,眼泪无声滚落,梨花妖的眼神却是温柔,幸福,和满足的,她是妖,他是人,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逆天而行,她能陪伴他半年时间,又为了他而死去,已经心满意足。
梨花妖的身体透明得几乎看不见了,帝楚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掌,只见梨花花瓣轻轻飞了起来,慢慢的飞到半空中,梨花的香气也渐渐淡去远去,帝楚惊觉梨花妖这是要走了,“雪儿,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人!不要走!”
我还要与你厮守一生,我还要与你同看大好江山,我还要与你子女成群,你现在说要离开,叫我心如刀割!万箭穿心!
“夫君,雪儿不是替身,她叫莫初雪,雪儿叫梨花雪,请夫君记住了。”
声音渐渐远去,梨花花瓣也消失在天地中,香气消失,这一切的一切都宣告着那个柔弱美丽,楚楚动人,有着温柔笑容柔软声音的女子已经离开,灰飞烟灭,从此消失在天地中。
“雪儿,不要走……不要走……”
帝楚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依旧保持着挽留的手势,眼睛看着花瓣消失的天际,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几乎无法出声。
他像个雕像一样坐在那里,一遍一遍的说着雪儿不要走,他爱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离他而去,留下他一个人孤独的面对着朝廷争斗,后宫倾轧,皇子争位。
他恨!他好恨!他恨这些丢下他的女人!他更恨那个招来这些惨祸的妖孽!他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最敬爱最亲爱的母后,一个是他深爱的女子,一个死在九尾狐的爪下,一个因九尾狐而死,如此深仇大恨,叫他如何忘记!
九尾狐!我人族与你们势不两立!
第190章 三更
“姐姐!!!”
惊呼声传来,一道绿色身影狂奔而来,一看到帝楚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神情茫然悲痛,梨树妖死死抓住帝楚的肩膀,“告诉我,我姐姐呢?刚才姐姐说琼华苑这边有动静,她过来看看,可是,这么久了,她都没有回去!她去哪里了?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看着满园狼藉梨花,梨树妖再傻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一场激战,又看到帝楚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地上满是破败的梨花花瓣,梨树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啊?你快出来?别吓我!姐姐!”
梨树妖对着苍茫无边的天际呼喊着梨花妖,可是,除了呼啸的风声,和惊吓飞起的鸟声,没有其他声响。
九南走过来,轻轻拉了拉梨树妖的衣角,“对不起!”
“对不起?”
梨树妖虽然痛恨九南抢了墨华,很想杀了她取得她的千年狐狸心,可是,当务之急,她更想知道她的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太子妃姐姐被……被青蛇妖打死了……”九南说着,大声哭了出来,梨树妖死死盯着九南的眼睛,抓住九南瘦弱的肩膀使劲摇晃,“青蛇妖?哪里来的青蛇妖?我姐姐性格温柔,绝不会与妖精结怨,你告诉我,青蛇妖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都怪我都怪我!”九南失声痛哭,眼泪顺着眼角汹涌而出,青蛇妖拼命摇晃着九南瘦弱的身体,歇斯底里的脸异常狰狞,“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
“是她!”帝楚忽然愤怒的指着九南,脸色冰冷得如同冰霜覆盖,“是她和青蛇妖有仇,连累了整个太子东宫,雪儿为了救本宫,才死于青蛇妖之手!九尾狐,本宫要杀了你为雪儿报仇!”
九南无从辩解,她也不想辩解,帝楚说得没错,的确是因为她和青蛇妖之间的仇怨,才害得琼华苑被夷为平地,亦害得梨花妖死于非命!
虽然她知道安阳郡主死在梨花妖和梨树妖两姐妹手里,可是,当看到梨花妖为了帝楚甘愿与青蛇拼命时,她就忘记了安阳郡主的死,她亦忘记了梨花妖的残忍,在她看来,梨花妖所做的一切,一是为了她的妹妹梨树妖,二是为了她最爱的男人她的夫君帝楚。
而且,她眼睁睁看着梨花妖灰飞烟灭却无能为力,这份内疚自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除了任由帝楚发泄愤怒,她什么也不想做,更不想反抗。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姐姐真的因为你而死吗?不可能的!我姐姐不会死的!她说过,她要和我找一个山清水秀最有灵气的地方修行,她不会丢下我的!是你骗我对不对?是你们都在骗我对不对?”梨树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双目通红,布满血丝。
“对不起,太子妃姐姐真的死了!她真的被青蛇妖杀死了!”
“都怪你!对!就是你!”
梨树妖死死盯着九南,眼神通红,似要喷出火来,九南害怕的后退,梨树妖忽然发出阴冷的笑声,在九南惊讶的注视中,飞扑过来,手指上长出梨树枝,一爪子就往九南脸上抓去,九南心中有愧,不想闪躲,脸上被梨树妖的手指抓出三道血痕,血珠涌了出来,凝结在脸上。
“我要杀了你为姐姐报仇!”
梨树妖发疯般咆哮,身体朝九南飞了过来,九南本就受了重伤,如何躲得过她的攻击,只能一点点往后退。
梨树妖狂叫着,手指在空中飞舞,只见无数梨树枝从四面八方伸来,像绳索一样将九南缠得结结实实。
“千年狐狸心!今天,我要杀了你这只九尾狐为我姐姐报仇!我要拿你的千年狐狸心和你的狐皮祭奠我姐姐的亡魂!”
九南觉得对不起梨花妖姐妹和帝楚,心中有愧,也不想反抗,于是便闭上眼睛等死,可是,刚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墨华俊美流丽的脸,盈盈含笑,清冷矜贵。
不可以!我绝不能死!我舍不得墨华!我舍不得丢下他一个人!
梨树妖狂叫着扑了过来,无数梨树枝往九南脸上身上抓来,九南一急之下,爪子伸长,将缠着自己的梨树枝尽数抓断,一跃而出,踩着梨树枝逃离,却被梨树枝锁住四肢,九南见梨树妖越来越近,不杀自己誓不罢休,九条尾巴在空中扫过,刚好集中梨树妖的腰部,将梨树妖打落,与此同时,梨树妖的手指也抓伤了九南的尾巴。
趁着梨树妖跌落的瞬间,九南一跃而起,仰天发出一声嘶鸣,往朱墙上跃去,只要跃过墙头,她就能逃入东宫后的密林里。
“弓箭手!准备!”
帝楚一声令下,只见墙头上出现了上百个弓箭手,是刚才被巨蛇吓跑的御林军回来了,上百支锋利的羽箭对准了九南,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将九南射成箭靶。
九南站在梨枝上,看着那些森冷的羽箭,和面无表情的御林军们,不相信的看向帝楚,帝楚与梨树妖并列站着,脸上是一贯的阴狠表情。
“你杀了本宫最心爱的女子,今天,本宫要将你射成箭靶,取出你的心,剥了你的皮,再拆了你的骨头,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帝楚,你如此恨我?”
“你以为本宫真的喜欢你吗?从头开始,本宫就是为了你的千年狐狸心才设计将你带入太子东宫,太子妃患有心疾,需要九窍玲珑心做药引才能医治,而国师说过,九窍玲珑心只在千年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