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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使馆那边急等着工作组的外交官们过去,帮忙开展工作。他们从国内来,不熟悉l国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和机场方面打交道,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是白耽误时间。
所以,王参赞对费组长说:“包机返航的事儿,我在这里处理就行了!你们还是先到使馆去吧,那里更需要你们。”
费组长虽然也着急把第一批撤离人员送上飞机回国的问题,但是机场的实际情况他也看到了,也很明白王参赞的意思,想一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照他说的办了。
他吩咐手下的组员们将从国内带来的装备器材都卸下飞机,自己则跟着王参赞,到候机大厅看望准备撤离的同胞们。
一个多小时前,等在这里的人们就知道国内的飞机着陆了,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叫她们登机,大家早都等得不耐烦了。
一看到王参赞带着一位衣着气质和周围难民形成鲜明对比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大家马上猜到那一定是国内来人,立刻忽拉拉地围了过来。
费组长看到这些蓬头垢面、毫无形象、憔悴不堪的女同胞们,不禁心生同情,马上招手问候道:“大家好!你们辛苦了!我是国内派来的工作组组长,我给你们带来了党和政府以及全国人民的问候……”
话还没说完,四下里已经哭成了一片。
就算是大男人,没吃没喝地窝在这个恐怖混乱的机场两三天,都可能精神崩溃,何况这些人本来就是感情丰富而脆弱的妇女和小孩——一听到来自祖国和亲人的问候,她们就再也绷不住,全都哭了出来。
人群中,大概只有蒲英和于婕没有哭。于婕还有点被周围大姐大婶们的哭哭啼啼吓到了的感觉。靠着蒲英也越发紧了。
王参赞招手叫蒲英过去,蒲英只好拖着和自己寸步不离的于婕一起往他那边走。于婕的步子倒是迈得很急,大概是不想再和一帮子失声痛哭的人呆在一块儿了。
“你一会儿开车把工作组的人先送回大使馆,我还要在这里办包机返航的事儿。”王参赞说。
蒲英点点头。正想问句话,那边的女同胞们已经向费组长问出了她想要问的问题。
“飞机都来了,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可以登机了?”
费组长还没来得及回答,几个女人都着急地拿起了行李:“走啊!现在就走!”
他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别急!别急!飞机都来了,大家就不用这么着急了!你们肯定是能走的,只是使馆的同志还在和机场方面协调飞机放行的事儿。这个还需要一点时间。但是,请大家放心,肯定会让大家尽快回家的!”
女人们都相信了,哭声也就换成了掌声和欢呼声。
中国人的动静在整个机场大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很多人在嚷嚷:“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能走了?为什么他们能走。我们不能?”
陪着费组长等人过来的机场管理人员见势不妙,立刻生气地推搡着费组长:“走!你该走了!不要在这儿闹事!”
费组长心里这个气啊,我见自己的同胞,怎么就是闹事了?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费组长也不好争辩反抗,就这么被他们半推半拉地带走了。
王参赞急忙招手让蒲英快点跟上费组长。
蒲英一边喊马大姐,一边抓着于婕的手,想把她移交给大姐们照料。
“你又要丢下我!我不要!”于婕人虽然不清醒,却也有着孩子的本能,马上就对蒲英又要抛弃她的行为,强烈反弹了。
她身上颇有一股蛮力。死死地抱住了蒲英的腰,任凭马大姐童大姐等人怎么拉她,也没法把她从蒲英身边拉开。
蒲英原来想的是,自己陪于婕一直到登机的时候,只要让大姐们把她强行拉上飞机,机舱门一关就好了。
可是没想到。飞机现在一时还走不了,自己却必须要去开车送入,那就只好把于婕强行留下。
别看马大姐、童大姐拉不走于婕,如果蒲英狠狠心,给于婕下个重手。把她打晕,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于婕的头部已经受过伤,蒲英不忍心也不太敢再给她来那么一下——万一真的把她打傻了,怎么办?
而且那飞机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走。于婕被强行留下后,在这混乱的机场大厅,马大姐她们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没看住人,让她跑掉了——那可就没那么好运气再找到她了!
蒲英不禁犹豫了。
那边的费组长已经被机场人员快带到门口了,这边的于婕还死活不肯离开蒲英。
王参赞急得直跺脚:“小蒲,你别愣着,快点想办法啊!”
蒲英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再对于婕说好话:“小婕听话,小婕乖!你在这儿等着,和马大姐她们一起坐飞机回家!妈妈会到机场接你的!”
于婕却在这时冲口而出一句话:“不要!不要坐飞机!飞机要撞箱子!”
蒲英一愣,这才知道是刚才的那一幕给于婕又增添了新的心理阴影。
这可真糟糕!
本来机场的这种环境,就已经让于婕很恐惧和坐卧不安了,要不是自己陪着她,她都不可能安静地待这么久的。
现在,她又怕上了坐飞机,那可怎么哄她上飞机啊?
时间紧迫,蒲英把心一横,做了个决定。
算了,干脆这次就不让于婕上飞机了!
把她一起带回去好了。反正大使馆里暂时还是比较安全的,环境也比机场好多了,至少不会刺激她!
更重要的是,我要是被于婕拖在这里,就什么事儿都干不了了!
她立刻改口对于婕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让你留下,我带你一起走!不过,你要听我的话!”
“我听话!”于婕拼命点头,手却一点不松。
“好!第一。你不能再这么抱着我!能不能做到?”
“能!”于婕答应得好好的,可蒲英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一点没减少。
“这样吧,你抓着我的风衣腰带,我就跑不了。”蒲英指点着她,同时威胁道:“你看,你可以抓着我的衣服,但是不许再这么抱我来了!不然我就生气了,不带你一起走了!”
于婕听懂了,慢慢松开了她,两只手又迅速抓住了蒲英的腰带。
蒲英反手拉着她的手。对王参赞说:“我看,我还是把她带回去吧!大不了,她最后跟我一起撤离。”
“行吧,也只有这样了。”王参赞也看到了全过程,知道这个失忆的小姑娘很麻烦。况且现在一堆燃眉之急的事要做,哪儿有功夫跟她蘑菇啊!
蒲英就这样,带着于婕离开了这个让于婕印象很不好的机场。
她在前面带路,费组长和工作组的成员们推着行李车,来到了停车场。
其实,费组长等七个人,见到大使馆居然让一名女同志来当司机。就已经有些疑惑了。
等他们再看到蒲英开的那辆十三座商务车,更是大吃一惊!
单看那车的车漆、轮毂、内饰等细节,无疑是一部新车。
可是车后已经不存在的后窗玻璃,被打碎的车尾车灯,两侧车门上一道道的刮痕、凹痕,车壁上甚至还有好几处弹孔……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幕。让来自国内的外交官们,又进一步地感受到了异国的战乱气氛!
他们不禁对一个年轻女同志在这种环境下是怎么开车的,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心了。
蒲英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样眼神,只是忙着安抚于婕。让她乖乖地坐在司机后面的座位上,并亲自给她扣好安全带。
于婕只要能抓住蒲英的衣角,就满意了。所以蒲英把她安顿好之后,没法下车绕过去,就直接从车内爬到司机的位子上。
工作在的人看着这两个奇异的女子组合,也有很多疑问,但大家都知趣地没有多问。
蒲英见大家都上车入座后,又大声嘱咐道:“请坐在窗户边的同志,尽量离窗户远一点!你们可以把背包和行李放在里面,挡着一点!还有,一定要系好安全带,窗户也要关好!”
费组长本想坐到副驾座位,却被蒲英劝到后面去坐了。
蒲英最后确认大家都照她说的做了之后,才发动了汽车。
在停车场内行驶的时候,费组长感觉这里还算安全,便问蒲英:“小蒲,你在使馆里是做什么的?”
“我是临时帮忙的,归武官处管。”
费组长更加疑惑了,没听说有女性的驻外武官啊?
不过,他也没有再细问,因为他发现蒲英让别人把窗户关上,她自己却将两边的窗户都开着。
费组长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关窗?”
“这样视野好些,”蒲英简单地回答之后,又说:“一会儿前面有军方检查站,大家的表情要自然一点,要表现得很正大光明的样子。”
后座几个年轻一点的外交官忍不住小声嘀咕:我们本来就是正大光明来的。
很快,蒲英在机场出口的检查站停车。
一个值勤军官模样的人凑到车窗门口来检查。
费组长正想让一名会阿拉伯语的组员上前交涉,却见蒲英已经递过去一张好像通行证一样的东西,并咿哩哇啦地和那名军官交谈了起来。
看蒲英的样子,似乎很熟悉这些检查程序。
她一脸轻松,甚至还带着微笑,在军官归还证件时还手法熟练地塞了一包香烟在他手里。
军官把烟揣到兜里,却又说了句什么,看表情似乎有些抱歉的意思。
蒲英做出无奈的样子,冲他摆摆手,好像是请便的意思。
那军官冲后边的士兵摆了一下头,立刻有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拉开中门,上车来检查。
蒲英对工作组的人说:“别紧张!他们就是看一看,如果要检查什么,只管让他们看!”
七名外交部派来的精兵强将。毕竟不是一般人,虽然心中多少有些紧张,但还是稳稳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坦然地面对着端着枪的士兵。
两个士兵目光炯炯。对于婕并不太在意,只是很认真地打量着七个大男人。大概见他们个个西装革履,不像闹事分子,也就没那么警惕了。
但他们的枪管却不时碰一碰、戳一戳几个人放在座位上和过道中的行李。
忽然,他们碰到的两个行李发出了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两个士兵顿时如临大敌,把枪口一下子指向了行李旁边坐着的两名组员,嘴里凶巴巴地质问起来。
阿语翻译听懂了问话,忙起身走过去,口中说道:“那里面不是炸弹!是我们携带的卫星电话!我打开,你们一看就知道了!”
他的手还没放到行李上。士兵的枪口就顶到了他的脑门上;“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翻译僵住了,其他几个人也都吓了一跳。
“误会!误会!他只是想打开行李,让你检查!”前面的蒲英急忙开口解释。
那士兵的枪口稍稍远离了翻译的头部,眼睛却还警惕地盯着他。
阿语翻译想开口说话,但是上下牙齿却“格格”地打颤。嘴唇哆嗦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不光是他,在座的其他几名外交官,谁都没有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经历——那种生命就在别人手指稍动一动之间的感觉,不是亲身经历,是无法体会到那种恐惧的。
费组长也是一时发呆。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蒲英声音柔软地说道:“军官先生,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