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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钰莞尔,驻足向西而望,好整以暇地等着。
没多久,一浑身挂满破铜器的老头映入南钰视野。老头鹤发乱须,蓬头垢面,周身悬挂的破铜器就像盔甲,走起路来晃晃荡荡,叮叮作响,跟穿着盔甲似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庚辰上仙郑驳老。
南钰早习惯了师父的神神道道。其实刚成仙的时候师父没这样,虽近五十,但仙风道骨,智慧儒雅,看着就像四十出头。结果当了庚辰上仙之后,天天沉迷星象,如今几百年过去,生生把自己折腾成了白发长须的老头,让人哭笑不得。
“我一算,就知我徒今日会来——”还离得老远,郑驳老就大声嚷嚷道。
南钰笑,哄着这位老小孩:“是了是了,什么都瞒不过您。”
“又遇上什么事了?”郑驳老来到南钰面前,话问完了,身上的叮叮当当还没消停。
南钰无奈伸手,扶住几个叫得最响的“挂饰”,才低声道:“有个物件落在了人间尘水,却搅动了九天尘水,我不敢妄动,想拿轮廓请师父辨认。”
郑驳老挑眉,见徒弟没像往常一样调侃“你不是会算吗,算一算我来干嘛”,言语间更是收敛随意,满是正经,便也难得不打趣,直奔主题:“拿来我看。”
南钰掌心朝下,轻轻一划,脚边云雾里就映出了谭云山的“画作”。
郑驳老低头看了半晌,忽然低声道:“随我回庚辰宫。”
不能在外面讲只能回庚辰宫说,证明这物件不寻常。南钰一颗心往下沉,转瞬,已随郑驳老入了庚辰宫。
庚辰宫是庚辰上仙的宅邸,原本只是居住休息的地方,就像南钰需要守着尘水和思凡桥一样,庚辰上仙每日的大部分时间也该待在九天宝殿旁的庚辰殿中,随时观星卜卦,将异动禀报天帝,当然天帝若需要问事情,也可立即找到人。
但到了郑驳老,这庚辰上仙当得就随意多了,前些年还算老实,最近这一百多年,仗着天帝睁只眼闭只眼,他也就彻底不去庚辰殿了,反正星辰哪里都能看,卜卦何处都能做,不耽误尽庚辰上仙的职责。
庚辰宫内,南钰刚一坐定,郑驳老便催着他重新现出那副图。
南钰照做,于桌案上映出白鬼山深潭边那块画着谭云山所见的地面,并将下凡的所见所闻,包括那三人说的幽村三年不见夜,都讲给了郑驳老听。
郑驳老听完,一言不发,只铺开纸张,研磨润笔,转眼间,便将那轮廓誊于纸上。
笔墨勾勒的轮廓比树枝画在土上的情绪许多,南钰终于看出端倪:“这是……宫灯?”
郑驳老沉吟片刻,道:“确切地说,是苍渤上仙在天帝寿宴时献的日华宝珠。”
“日华宝珠?!师父你可别吓我……”南钰在察觉到仙气时就怀疑过是仙物,但万没想到是如此珍贵之物。
“不会错,当时天帝大悦,立刻命人将宝珠做成宫灯,宴会还没结束,宫灯就做好了。”郑驳老指指物件下部的莲花轮廓,又指指物件上部看不出是什么造型的起伏轮廓,解释道,“这个是宫灯的莲花底座,这个是上面雕的缭绕浮云,日华宝珠就镶嵌在中间,所以你看侧面这里,圆润光滑,就是宝珠。”
南钰听过日华宝珠的名号,但那次寿宴时他还是散仙,根本没资格参加,算一算,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不禁有些没底:“师父,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你能肯定没记错?”
郑驳老皱眉,言语间颇为不满:“你这是质疑为师?”
南钰立刻提高声音,显得特真心实意:“怎么会!如果这九天仙界只有一个人能凭轮廓认出此物,那也只能是师父!”
郑驳老捋捋乱七八糟的胡子,满意了:“别的东西我还真不敢讲,但这件我记得太清楚了。当时的仙匠为了谄媚,特意下面雕莲花,上面刻浮云,寓意宝珠下踏青莲,上顶浮云,不染纤尘,不眷九天,于天地间自成一道清流……啧啧啧,这一句句简直就往太……”
“师父——”南钰连忙出声阻止。
郑驳老也意识到了,立刻“自觉住口”。
南钰简直惊出一身冷汗,好么,随意惯了的师父,差点把天帝的名讳顺嘴出来。
郑驳老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清了清嗓子,就若无其事继续了:“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仙匠一句句都是冲着天帝心坎去的,那天帝当然受用了,眉开眼笑的,当场大赏仙匠,还让众上仙围着宫灯欣赏,为师最后差点被宝珠闪瞎。”
南钰知道自己师父和天帝亦君臣亦知己,前些年郑驳老还老老实实守着庚辰殿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和天帝凑到一起下下棋,论论道,而今郑驳老这样晃荡,那么多上仙告状,说他行为乖张,天帝也都含糊打发了。
但关系再好毕竟是上下有别,一些最基本的君臣之道还是要有的。
“师父,”南钰跟郑驳老不藏着掖着,怎么想怎么说,“天帝虽然待你宽厚,但你也别太过……”
郑驳老斜眼看自己徒弟:“行啊小子,当上尘华上仙了,就敢教育师父了……”
南钰这叫一个冤,刚想分辩,就听郑驳老又道——
“放心,虽然明明是天地之尊,却非要觉得不恋红尘不眷九天才是清新脱俗这一点实在让人很难忍,但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什么玩笑得,什么玩笑不得,为师心中有分寸。”
南钰想着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太昊”二字,对师父的“分寸”实在很难放心。
但郑驳老放浪形骸百年了,就算真能改,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眼下还是解决这遗落人间的日华宫灯比较重要:“师父,既是天帝喜爱之物,理应由仙婢好生看管,怎的入了人间尘水?”
郑驳老歪头抓脑琢磨了半天,不太确定道:“好像那灯很久之前就被天帝当成赏赐给谁了。”
南钰追问:“给谁了?”
郑驳老摇头:“为师都这么大年纪了,哪里记得住这些。”
南钰简直想给师父磕头:“三百年前的事情您记得真真,那之后的事情倒忘了?”
郑驳老很认真地说:“如果赐灯的时候天帝又有一番高谈阔论,那我说不定能记住。”
南钰没时间听师父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直接问:“那依您看,我该怎么办,那三个凡人还等着呢,我再不下去,他们说不定又要动手了。”
郑驳老看了没出息的徒弟一眼:“三个凡人而已。”
“但是动静震到了天上尘水,”南钰苦恼道,“现在好了,确定那是天帝喜爱之物,万一尘水继续震动,仙物又在尘水中被凡人伤了,我真是数罪并罚。”
“怎么都几百年了,还这么毛躁。”郑驳老就看不得徒弟毛头小子的样,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仙器库借一下锁仙袋,下去先把宫灯收了,为师尽快帮你打听,看天帝究竟把这灯赐给了谁,万一真伤了灯,也好提前说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南钰总觉得这是兵行险招:“弄坏了天帝御赐之物,他能跟我大事化小吗?”
郑驳老没好气地敲了下徒弟的头:“他弄丢了灯,你弄坏了灯,追究起来谁也跑不了!真是,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榆木脑袋!”
南钰恍然大悟,可不吗,这事儿捅出去,被赐灯那位更糟心,保不齐还要请他保密呢。师父真是……
“老狐狸,我听见了。”郑驳老对着徒弟磨牙,“我数一二三,你现在赶紧给我消失。”
南钰乐,这狠话他听了几百年了,不过鉴于还要指望师父帮忙打听赐灯人呢,所以没再刺激郑驳老,嬉皮笑脸告了辞,临走还要说一句:“徒儿等师父的好消息!”
尘水潭边三人快等睡着了,终于等回尘华上仙,不过见对方胸有成竹,显然这趟还是有收获的。
“取来法器了?”冯不羁没好气挑眉,“先给我们开开眼?”
南钰不废话,只对着三人道:“麻烦三位躲开一些,以免被法器误伤。”
冯不羁这叫一个气不顺,原本觉得这少年唇红齿白挺好看的,第一印象里好感居多,结果越接触越觉得和当年第一次来渡他那个礼凡上仙一个熊样,满满都是仙人的优越傲气,真是让人想踹上一脚。
既灵也感觉到了对方并不想和他们多说话,但如果对方真能收了水中妖物,那就算为民除害,没必要因为言语态度去置气,影响了正事。
思及此,她给了冯不羁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冯不羁已经被谭云山揽住肩膀,这会儿又被既灵安抚,勉强压下不顺。
三人后退至老树下,腾出地方给尘华上仙。
南钰见场地给了自己,便也不再耽搁,当下闭目默吟。
很快,怀中隐隐发出金光,下一刻,锁妖袋自仙衣中飞出,直直冲入水中。
南钰口中不断,眼睛则死死盯着潭水面。
既灵、谭云山和冯不羁也聚精会神,一刻不敢分心。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好像只有一刹,水下忽然传来动静!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妖物”已破水而出!
“妖物”同前次三人看见时一模一样,通体强光,内里则包裹着一圈最夺目的轮廓。
而刚刚从尘华上仙身上飞进水里的“法器”,也在下一刻窜出水面,跟在其后,紧追不舍!
这会儿三人才看清那法器的模样,赫然一个金色布袋!
实话实说,这法器挺别致,但还不如净妖铃呢,至少后者可以与“妖物”缠斗,这布袋追了半天,竟还是距离“妖物”一臂之遥!
既灵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祭出净妖铃!
南钰正盯着天上呢,不知道哪里忽然冒出个大钟,吓了一激灵,没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当——”,钟撞灯上了。
那撞得哪是灯,那是南钰脆弱的心啊!
“你干什么呢——”想也没想,南钰对着既灵大喝!
既灵理直气壮:“帮你——”
南钰要疯:“收回你的法器!”这要是直接把日华宝珠撞碎了,他拿什么也赔不起啊!
既灵懒得理他,口中净妖咒不断。
南钰心急如焚,没辙,只能唤来巨剑,御剑而起,直奔空中缠斗处!
既灵还以为这仙人终于想开了,准备露胳膊挽袖子自己下场了,结果就见他不奔着“妖物”去,倒一招剑雨挡住了自己的净妖铃!
既灵莫名其妙。
冯不羁和谭云山也蒙了——
冯不羁:“他到底哪伙的?”
谭云山:“不知道。”
冯不羁:“那我们帮谁?”
谭云山:“你说呢。”
冯不羁:“……既灵妹子,看我的!!!”
冯不羁一声大喝,运气而起,正好那“妖物”被金口袋追至一个不算高的半空,冯不羁这一跳竟能够的着!
冯不羁哪能错过机会,伸出胳膊就是一揽,竟生生将“妖物”揽进怀里!
刚挡住净妖铃,正准备追过来的南钰傻眼了。这幸亏只是一盏仙灯,会抵挡伤害,却并不会主动攻击,才能这样简单粗暴被他抱住,这要真是妖,如此莽撞早没命了!
冯不羁才不管尘华上仙咋想呢,抱住“妖物”下一刻就运足力气死死往地上带!
九天他们飞不上去,可到地上,就爱谁谁了!
既灵也没料到冯不羁有这手,怔了一刹,那边伙伴就已经带着“妖物”咣当落地上了,然后早已准备就绪的谭二少照着那妖物就是一菜刀!
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