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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根据经验,敌人想要的东西,一定不能给它。
“把七星盏给我——”怪物伸长了手,骨手临近身前,阴气已在金光之下灰飞烟灭,就连骨头都只剩又细又薄的一层。
尽管如此,那只手差一点就要抓到谢长寒的衣服了。
谢长寒站定,微微一笑:“还要谢谢你将我和林淼分开,以至于我孤立无援,不得不发现了一个新的秘密。”
他微微凝神,而后,自身躯之上,一股更明亮的金光冲天而起——
从远处看,那金光隐约是柄剑的形状。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谢长寒站在金光里说,“肯定不会把七星盏给你的。”
“啊——!!!”
金光护住了谢长寒,也让碰触到金光的发出不似人的惨叫,空气中多了一股腐尸被烧糊的恶臭,怪物不见踪影。谢长寒难以忍受这股味道,干脆驱使着身体上的金光荡开,涤荡过周围一圈空地,总算让气味好闻了些。
解决完那个怪物,他再不迟疑,一脚跨出了空间,就要去收拾那二层建筑里的阴气。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19章
“后来呢?”
医院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水的味道,林淼穿着素净的病员服,靠在床头,静静地等待着谢长寒的回答。
她的脸色看上去比那天好了不少,虽说嘴唇上还是少了些血色,却不再苍白得吓人。
这里是一间单人病房,据说是林家三叔跑了不少关系才弄到的。谢长寒对这些人际间的弯弯绕绕不太懂,师叔总说他修炼修得傻了,他倒也不在意。
此时,他搬了把板凳坐在床头,坐姿笔挺,微垂着头,正专心致志地削着一个苹果。
谢长寒这辈子大概是切过鬼,却没削过苹果皮,因此格外专注,仿佛在做什么人生大事一样。
闻言,他放下刀片和苹果,看着她说了起来:“我到了二层,查明阴气的源头,是在二楼的一户人家里……”
林淼打断了他:“我就随便问问,你这么正襟危坐的干什么?”
“哦,这个啊,”他举了下苹果,了然地笑道,“习惯了,师叔说我这是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臭讲究’,说话非得看着别人说……这不重要,我接着说那楼。那楼据说是个旧的单位宿舍,房子面积都不大,一家三口挤在二十平里,所以那饿死鬼一进去就找到人了,根本没地方躲……再说,那家人还在睡觉。”
“所以……”林淼歪了下头,犹豫着问,“……没救到?”
“救到了。”谢长寒顿了顿,“救是救到了……父亲缺了条腿,母亲少了条胳膊,那个小姑娘……甲子年生的小姑娘倒是四肢完好,但我过去看的时候,魂魄已经被勾走了。”
“那怎么办?”
“我请了鬼差。”他说,“你控制的那只大鬼真是及时雨,说是在人间游荡了很多年,不知得了什么高人的帮助,地府那头一直没察觉……这次能把厉鬼捉拿回去是件大功。那一家三口枉死,魂魄被人勾了,好在勾走的时间不长,鬼差拿了好处,给了几分面,帮忙给那三口人的魂魄找回来了。”
“但魂魄离体终归不是好事,轻则头疼脑热,重则致命。”林淼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那一家人呢?”
谢长寒指了指天花板:“楼上,重症病房。医生说能不能救回来就看今晚了,明天天亮前能醒,就是救回来了。”
“父母落下个残疾,孩子离了魂,还不知道影不影响智商……”林淼垂下眼帘,似是叹息,“钟楼后面住着的都是穷人,日子本就难过,这样一来……”
谢长寒:“我联系了杨警官,他说会启动社会救助方案,尽可能帮助这家人。唉,现在说这些都是虚的,现在只希望人能抢救回来。”
当日结界破裂,再加上饿死鬼光明正大地在大清早侵入了居民区,闹出来的动静惊动了不少普通人。谢长寒跟着警方善后,将伤者送上救护车,再回去消除围观群众的记忆。
那地方是一整片的居民区,虽说破旧,但居民数量竟还不少,好在当日时间尚早,许多游客还没来,这才让谢长寒不至于焦头烂额。
就在他一个人忙得连轴转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他面前,自称是林淼的三叔,过来帮他忙,顺便把儿子领走。
不知林家三叔是如何得知的消息,但谢长寒转念一想,林家毕竟是北城区的地头蛇,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再正常不过。对他来说,有人帮忙自然是千恩万谢,此时,谢长寒才想起林焱和林淼还在结界里没出来,回头一找,发现二人正安静地睡在居民区的两个角落里,林淼身边还站着一只蠢蠢欲动的厉鬼。
厉鬼本性嗜杀,若不是被林淼控制住了,之前是绝不可能乖乖听话的,可它到底是只厉鬼,林淼失去意识后,对它的控制力压制不住它附着在骨子里的杀意,以至于谢长寒赶到的时候,那厉鬼正在盘算着怎么把林淼分拆入腹。
不过说来也怪,她即使是昏过去了,竟然仍本能地控制着厉鬼不要去伤人——即使杀意复苏,那厉鬼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怎么把林淼吃掉,而不是随意屠杀居民区里尚未睡醒的居民们。
将厉鬼送给鬼差换回受害人的魂魄,又给当地居民消除了记忆,谢长寒在林家三叔的帮助下料理完现场的后事,一人带着一个,将林焱林淼双双送进了医院。
居民们迎来了寻常却又并不寻常的新一天。
“三叔?”林淼愣了一下,“还是惊动他了么,我……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林焱怎么样了?”
“林焱没什么事,当日在林家老宅,也是像我们一样不知不觉走进了结界里,受了惊讶。他说他遇见的结界里是没有人烟的迷宫,照着老宅的样子做的,他在里面跑了两天两夜没能出来,越跑越心慌……”
玄门中的孩子竟然会怕这样的无人迷宫,此事说来有些好笑,谢长寒的嘴角忍不住抬起了一些,勉力才压制住:“你三叔帮你联系了病房,别的没说什么,就给林焱去了晦气,让他在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他健康得很,就是两天没进食,挂了瓶葡萄糖就出院了。”
林淼点点头,看样子是松了口气。
“——倒是你。”
林淼一怔,抬眼看他:“我怎么了?”
谢长寒看着她的表情,就猜到她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由得叹气:“你的情况可比林焱严重多了,被阴气影响,医生说你常年营养不良,抵抗力太差……你身上的符还揭不掉,到底怎么回事?”
那符揭不掉,衣服也不能脱,医生那头糊弄不过去,还是林家三叔出面走动了关系,这才没动她的穿着,直接把病员服套上了。
衣服是林淼清醒以后自己脱的,谢长寒第二次来医院时发现她换了衣服,还以为不用贴了,谁料林淼只是画了新的符,直接贴在了身上,再套上病员服挡住。
林淼:“我……”
她说了一个字,忽然沉默,眼神发飘,一副明显不太想说的样子。
谢长寒是有些好奇,倒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见她神色恍惚,就放弃了追问的想法,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了一个东西:“对了,那天那个人非要抢七星盏,我觉得奇怪就没肯给……结果后来我灭了那只吃了不少活人血肉的饿死鬼,它身上的阴气、怨气和血气一混合,竟然飘到了这个里面。”
他将七星盏递了过去。
林淼还在走神,接过七星盏,下意识地问:“你见到她了?”
“见到了。”
“她……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样。”林淼的头垂下,手指摩挲着七星盏那并不算非常光滑的表面,这才发现,在七星盏顶部如同扁勺一样的凹槽内,竟然多了些半透明的固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了凹槽内,然而又怪异地仅仅占据了其中一个角。
“是一样。”谢长寒说着,看见走神的林淼骤然抬起了头,像是惊讶,颇为不解地继续说道,“它后来还变成了我的样子……我忘记和你说,开始我们走散之后,我在另一个空间内,听见的就是我自己的声音。我怀疑那个东西生前可能是个喜欢模仿他人说话的人,以至于死后成了个能拟态拟音的鬼……你干嘛这样看我?”
林淼:“……啊?它还变成了你的样子?”
“对啊,”谢长寒问,“怎么了?”
林淼:“……”
她愣了半晌,忽而勾起了嘴角——那大概是个笑,虽然不怎么像,但的确是谢长寒认识她这几天来第一次看见她嘴角上扬——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从衣服里拉出一条项链来。
那是条黑色的绳制项链,吊坠是块木削的小剑。
她握住吊坠:“‘她’说我是个怪物。”
谢长寒一愣:“什么?”
“‘她’说我,是个怪物。”林淼又重复了一遍,随后自问自答地点了下头,“没错,我的确是个怪物。”
谢长寒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哪有人上来就没头没脑地说自己是怪物的?
他正觉得林淼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需不需要他想词安慰几句的时候,林淼再次开口了:“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林焱和林垚都很怕我。”
谢长寒点了点头。
“他俩是林家的同辈中跟我关系最好的,即便如此,仍然有些怕我。”林淼说,“最开始家里还都住在老宅,那会儿不止是我爸他们三兄弟,包括一些族中的一些……我父亲的堂表兄弟姊妹,一大家子上百口人,都住在老宅。”
“直到我出生。”
“林家取名有规矩,名字都是提前写好的,我父亲一辈三个兄弟,名字用的是古城名,大伯叫林洛阳,我父亲林长安,三叔叫林燕京;到了我这一辈,便是‘金木水火土’,大伯的两个儿子林鑫和林森,我行三,名林淼,下面是三叔家的弟弟和妹妹,林焱和林垚。”
“我叫林淼,名里三个水,属阴。”
“而我本人出生于……甲子年破日,阴时。是个女娃。”
林淼没有说出她具体的生辰八字,但仅这几个字,谢长寒已经明白了。
甲子年,一甲子方尽,一甲子伊始,魑魅魍魉横行,甲子年的破日本就阴气重,外加阴时、女娃、名中带水几个因素,这也就意味着——
“你是‘至阴之体’?”谢长寒问道,“那些符……是用来封阴气的?可是至阴之体何至于此,只要好好修炼,至阴之体有百利而无一害。最多是……”
最多是功力未成前,鬼月难过了点罢了。
至阴之体和至阳之体虽说世间少有,但华夏几千年的文化传承,总数加起来也不少,难道每个都要像林淼这样,出门贴一身的符,多走两步就大喘气?
那这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
林淼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仅如此。”
谢长寒:“嗯?”
她摸了摸吊坠说:“符是为了隔绝我身上的阴气,也是为了固魂,这个项链挂着的是我父亲从高人那里求来的桃木小剑,有阳气加持,同样起固魂的作用。你别看我说话做事都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那是我从出身起就开始修炼,才有了今天的我……我是个天生灵魂残缺不全的人,命格不祥,甫一出生就害我母亲大出血死了。”
“为什么不换名字呢?”谢长寒奇了,“跟林焱换一个名字不就……”
林淼:“我父亲说,既是出生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