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恕我法力低微,”白无常很羞愧,“实在看不出她进行到哪一步了,只能等上尊前来。”
“先前天君已在这片区域内降下法器,算是暂时将这里的生灵封锁住了,这样一来,她无法继续靠魂魄汲取力量,但已经被她吸走的那些……大抵还是要让她自己吐出来的。”毛驴说着,垂眸当作致意,“有劳白使帮忙。”
“尊者多礼,我已领了七殿下命令,全力配合天尊来使,只是……”白无常分神朝林淼的位置看了一眼,“若打散这道地魂,怕是命脉相连的天魂也性命堪忧。”
谢长寒下意识地握紧林淼的手,好像面前的二位神祗都是来和他抢人的一样。
那毛驴,用一种极其人性化的、悲天悯人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林淼一眼,口中念道:“这就要看她的觉悟了……天君差我带了一碗孟婆汤来。”
……
孟婆有两碗汤,很多人都不知道。
一碗叫人忘却生前事,另一碗却能让人想起来。
当然,那另一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喝到的。寻常人的一生,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求不得,八苦吃遍,未施大善,未行大恶,浑浑噩噩蹉跎过百年,忘了也就忘了。后一碗汤比前一碗熬制更加不易,孟婆也不是谁都能差遣得动的。
林淼有几年一直泡在林家老宅的库房里看书,恰好就看过这么一段像是讲故事一般的记载,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喝到这碗汤。
更没有想到的是,在那毛驴施法将汤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在不远处漫天鬼差和阿生战作一团的时候,在江盈如死城般沉寂的时候,就是这么混乱、紧急的时候,谢长寒会挡在自己身前。
他比她高,肩膀宽阔,从背影看,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慢着,”她听见他说,“晚辈多嘴一问,阁下可是……擎天君座前?”
那毛驴听见这问题愣了一下,汤也没继续往前送了,打量他两眼,最后有点疑惑地“咦”了一声。
“我的确是擎天君的坐骑,替天君下界行走……你是?”
下界的使者是那些神仙的眼、鼻、嘴、手,和它说的话都会被传达到,谢长寒丝毫没有犹豫,屈膝一跪:“弟子谢长寒,见过师尊。”
毛驴“啊”了一声。
它眼神有点涣散,神思不知道去了何处,口中喃喃道:“你跪于我面前,是想阻止我?”
“师尊明鉴,”谢长寒低着头,“无论那林……阿生做错多少事,但林淼何其无辜,她不该受此惩罚。”
林淼平静的心忽然起了一阵涟漪。
就她自己来说,如果只有弄死阿生,哪怕因此连累自己这种方法才能救江盈,她是不会犹豫的。
有什么关系呢?
她所牵挂的明明只有江盈了。
先前的对话她大概听明白了,阿生不知道修习了什么功法,能够从别人的魂魄中汲取力量,江盈有不少人都被她吸了魂魄,但此时时间尚短,杀了阿生还有救。为此,林淼甚至在短暂的时间内思考出了几种和阿生同归于尽的方法。
“长寒……”她觉得自己开口喊了他,意味深长地。
不过在别人眼里,她只是嘴唇动了动,半句话也没说出来。
毛驴继续说道:“但那些被那恶灵吸走的魂魄即便收回来,或许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须得修复不可,总要有……”
谢长寒:“弟子愿代劳。”
林淼:“……”
谢长寒:“弟子这条命本就是白捡回来的,若是能用它拯救千万百姓,倒是美事一桩。”
毛驴顿了顿,涣散的眼神稍稍聚焦,打量着跪地不起的谢长寒:“嘿,想不到天君后人还能出个情种!”
“弟子只是赎罪罢了。”谢长寒摇了摇头,“请师尊明鉴,林淼已经因为我等的过错替阿生受过一次折磨,实在没有再受一次的道理。”
“此事我得请示天君,”毛驴说,“先把这恶灵制住才是要事,你不愿她喝这碗汤,那就不……”
它话没说完,林淼伸手越过谢长寒头顶,夺下那只飘在半空中的碗,仰头一饮而尽。
“林淼!”谢长寒惊了,“你为什么非要……”出这个头?
“巾帼不让须眉,倒也是个有担当的。”毛驴感叹道,“难怪两道灵,天君当年选的是她。既如此,长寒呐,你不如让她自己选。”
谢长寒哪里敢让林淼自己选,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林淼会选牺牲她自己。
毛驴说完话,便重新将目标对准了濒临抓狂的阿生——此时她已狰狞得几乎脱离了人形,似乎是魂体即将承受不住过大的力量而爆裂开来似的——道道剑气出现在毛驴周围,毫无怜悯地朝阿生打过去。
林淼喝下汤,脑海中信息量骤然爆炸,眼前一黑便有些站立不稳,被谢长寒一把扶住。额上的冷汗外加阿生收到剑气攻击带来的疼痛感让她无比痛苦,几乎没有意识地蜷缩在谢长寒怀里微微抽搐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后续的剧情大概整理完了。
我真的能写快一点。
(再信我一次吧)
(可怜的作者跪着说OTL)
第83章
我叫林忘川。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有名字的。
我出生在一条河里,这条河的河水很轻柔,是黑色的,带着点特殊的气味。这种气味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太好,因为那些人路过的时候总会露出很痛苦的表情,不过我却觉得很安心,这是一种可以让我感到安心的气味。
哦对了,河上是有座桥的,总会有很多人排队路过。河、水、桥、人……这些名字都是我从他们的对话中听来的。
桥头坐着个老婆婆,不停地在煮着什么东西,每次有人路过的时候她就要给他们喂一碗,等人喝完才能上桥。
她总是没什么表情,有人说她看上去很可怕。
可怕吗?我倒觉得她挺和善的,煮汤的动作都透露着小心仔细,这也可能是后来我一直都对上了年纪的女人很有好感的原因吧。
大家都叫她“孟婆”,我听了很久以后才意识到,好像所有人都有名字,就我没有。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我琢磨着,既然我没有,那我应该给自己取一个。
取名要有姓氏,我参考了过路人的名字,决定叫自己“林忘川”。
因为河上有两棵树,我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双木就是林,木就是树的意思,我觉得这个字的发音很不错,所以暗自记下了。至于“忘川”……是因为那天那个人问我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我答不出来,想起他们说过这条河叫“忘川”,我觉得既然我出生在这里,那不如就叫这个名字。
林忘川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说起来那个人……
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
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上桥前没喝汤的人。
哦,其实也不是第一个,但平时上桥不喝汤的都是地府里的熟面孔,据说都是“鬼差”,经常在桥上来来去去的,跟孟婆也会说几句话。
这位就不一样,一来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二来他身上的气质和穿着都跟其他人不一样,三来……我第一次看见孟婆对哪个人露出恭敬的样子,还没往他手里塞汤碗。
他看见我的时候好像很吃惊,回头跟孟婆说了几句话,我竟然没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就看见孟婆说话的时候是点头哈腰的。
说完他就又看我了,和我说话的声音就突然变得很清楚了,他问我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敌意,我能感觉得到,所以我就想了个名字告诉他。
说起来他的个子是真的很高,高大到我突然发现原来我是没有身体的,也不能离开水面,很奇怪的样子。
后来他就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这里每天往来的就只有所谓的“鬼差”和那些人,他们路过的时候会聊自己的事,有些高兴有些悲伤,都是我不懂的情绪,有时候没人经过,孟婆会跟我说话,她跟我说那些人过了桥就去投胎了,可以重新做人,从婴儿到老死,再走一遍不一样的人生。
我很羡慕,因为看上去比我每天泡在这里有趣多了。
横竖也想不到其他事情要做,我就跟那个人说,我想跟他们一样过桥投胎。
有些想法就像火种一样,没想到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想,一旦想到,它就开始熊熊燃烧。
“去投胎”这个想法瞬间占满了我全部的意识,我感到兴奋。
“想不到如此污浊之地也能生出灵智来,遇见我也算是你的造化……罢了,我便帮你一帮。你生于冥河,魂魄中杂质太多,想必将来会很辛苦。这个小玩意儿便送给你吧,之后努力修行,总有一日能过桥投胎的。”
他说完话,我就感觉到自己手边多了个东西。真奇怪,我竟然有手。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造型很别致,我以前没见过类似的东西,所以我就问他了:“这是什么?”
“是盏灯。”
“怎么用?”
“取灯油,点火。”他说,“用阴气做灯油,火么,不是凡火都行。这条河里到处都是阴气,灯油你不会缺,火的话……”他指了指桥头的一盏灯,“用这里面的火就行。”
我看了下,那盏灯是孟婆煮汤的时候照明用的。
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取来不难,我也没放在心上,就问他:“点了以后呢,有什么用?”
“净化。”
他告诉我,有杂质不利于魂魄融合,更不利于修行……总之坏处说了一堆,我就记住这么两个。他说以后没事就点着这盏灯,能日积月累替我净化魂魄中的杂质,这样我以后能顺利点。
这人一开始说话,我就发现他看着仙风道骨一副高冷的范儿,其实还是个嘴碎的话痨——他说了半天,除了前面这些,最后我就记住两件事。
一是想要做人,我需要融合三魂七魄,魂和魄不太一样,他给我科普了区别,还跟我说,我是个有灵智的魂,可以做天魂。
第二件就是他说的一句话——“有这点火光在前面照着,往后若是遇上挫折,你也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忘川是个肮脏的地方,他怕我生于污浊之地,将来会走偏。
可是怎么会呢?
我在这里,每天看着过路的鬼差和来投胎的人,看了不知道多少年,也从来没觉得他们哪里不好过。我觉得能看见各种各样的人很高兴,他怎么会觉得我会在未来某一天伤害他们呢?
真是奇怪。
不过,他送我东西,按照见过的礼仪,我应该向他道谢。
于是我就说:“谢谢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看见他愣住了,一边的孟婆还在拼命给我使眼色。
奇怪,这个奇怪的人,连名字都是禁忌吗?
不过事后证明我是想多了,因为那个人愣了一会儿就告诉我说,他叫仲逸,还写给我看。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文字”这种东西,听说是仙人赐给人类用的。
奇妙而且有趣,为什么人类用的东西都那么有趣?
我想跟他学,他却说他要走了。
好吧,真遗憾。
我没阻拦他,所有经过这里的人离开得都很快,他算停留时间比较长的。
直到他走了,孟婆才告诉我,那位是大名鼎鼎的,“三天君”之一的“擎天君”。听完我还特别傻乎乎地问他不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