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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不成文的规矩,身份高的人来了,里头若是坐的人地位不够又休息好了,其实是该相让的。于是陶泽尴尬了一瞬间,低声道:“聆悦你看,太子殿下……前头还有数方凉亭,走一走再歇可好?”
到底还是仗势欺人了吗?聆悦的嘴角又垂下几分,却是通情达理地站起来,拍了拍手,“好,咱们不与太子殿下相争。潋潋滟滟,收起来吧。”
这次织萝倒是没有阻挡,反正人都在外头了,出去就会碰上,要是连镜不拦……不拦也无所谓呀,说明他也不是真心的,就这么把他放下了也是好事一桩。
飞快地将东西收拾好,几人出了凉亭,正好见了连镜携着一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子上来,身边站着祁钰与玄咫。聆悦倒是带着陶泽大大方方地上前行礼,织萝也跟在后面随礼。
大概是在织萝眼里,连镜傻惯了,而鸳鸯族的太子也不是个多高的身份,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出于礼貌跟着行礼之后,便挪开眼去,任由他们寒暄。只是不一阵,她就觉得有灼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回头一看,正好对上了祁钰的目光。
嘶,这人的身份可是比连镜要高多了,之前知道的时候怎么一点肃然起敬的感觉都没有呢?
不是因为厌恶天帝。毕竟天帝最多只是个用人不当的,月老、通钺相较之下都要讨厌多了。何况听起来天后比天帝更加可恶,她也没理由对天帝这般厌恶,更不会连带祁钰一道怪罪啊……
没容她多想,那边连镜便道:“原来是你们二位。是孤夺人所好了么?”
“殿下,人家真的走不动了,脚好痛啊。”一听连镜这样讲,旁边的彩衣便开始撒娇发嗲,身子也没骨头似的开始九曲十八弯,就差直接挂在连镜身上了。
出外赏春登山,穿薄底绣鞋,这人莫不是疯了吧?脚不打算要了吗?
不过这也算是聆悦和织萝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他们太子殿下连镜还真的还是个香饽饽,就算她们万分嫌弃,却还有大把的女子愿意不计后果地贴上来。
连镜不愧是连镜,听了彩衣撒娇,竟是眉头一皱,“这才走多大会,怎的就受不了了?”
彩衣的粉面一下子变得有点不大好看。偏偏连镜还无知无觉地嘟囔道:“以前聆悦上山下水地折腾半天也没听她说过什么啊。”
当着自己现任未婚妻和前任未婚妻的面,说前任未婚妻的好,却是用来衬托现任未婚妻的不好,织萝敢保证,如果连镜不是太子,也没长一张看起来还能唬人的脸,这句话说完之后就该被两个姑娘联起手来揍得鼻青脸肿了。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而在场众人中,真的按身份数起来,还是祁钰身份最高,连鸳鸯王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于是祁钰轻咳两声,“大家都是旧相识,何必这么拘谨?陶泽公子,聆悦姑娘,不知几位能不能赏孤一个薄面,一同进来坐坐?”嘴上这么问,目光却还是落在了织萝身上。
不,不要,看着这人我很尴尬!织萝在心底否决。
但此地不是她的千结坊,她说了是不算数的。
聆悦神情纠结,也不知想不想。但陶泽可是听人说了,天帝的胞弟祁钰殿下这几日就在太子府做客。自家太子的面子不给,也不能不给九阙天面子。于是他淡淡一笑,“殿下相邀,却之不恭了。正好我们这边带了些点心,请几位一同尝尝吧。”
看起来彩衣并不是很愿意。不过她同织萝一样,也是人微言轻,何况最初还是她先喊累的,倘若此时反口,还指不定要被人怎么笑话呢。于是她也捏着手绢,一步三摇地跟着进了凉亭,只是在落座之前,还恨恨地瞪了聆悦一眼。
真是莫名其妙,这架势,就像是护食一样。
聆悦懒得理会,只是挑了个离连镜最远的座位坐了,把陶泽顶到前头去应付了。
陶泽都把话放下了,潋潋滟滟就只好将那个刚刚才封好的食盒又拿了出来,分到了众人面前。
彩衣是不想吃的,但碍于面子也只能咬了几口,满脸不堪忍受的模样。除却她,其余人都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连镜更是道:“这雪花酥做得倒是不错,哪家铺子买的?”
“听说陶泽爱吃雪花酥,小女子才学来的,手艺生疏,倒让太子殿下见笑了。”聆悦淡淡地道。
“什么?!”连镜没当场跳起来,全靠玄咫与祁钰很有先见之明,一左一右将他拽住了。饶是如此,他手上的力道却也没控制住,一下子将剩下的半块点心捏得粉碎,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一字一顿地道:“他喜欢吃雪花酥,你特易学的?”
聆悦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横竖嫁过去之后也是要学的,不如早一些,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连镜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盯着聆悦。
我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怎么不见你去学?难道之前我不是你的未婚夫婿?
“若是太子殿下喜欢吃什么,也尽管告诉彩衣小姐啊。听闻彩衣小姐心灵手巧,想来一定也比小女子做得更好。”聆悦见势不妙,连忙将祸水东引。
彩衣很意外地被点了名,明明万分不情愿,却只能撇嘴道:“是呢,太子殿下喜欢什么请告诉我,我一定会去好生学习的。”
“谁要你学?太子府上下难道还找不出个做饭的?”连镜恶声恶气地道,“却不知道陶泽公子家中竟然连厨子都请不起,父王这亲事,指得真是草率了。”
这连镜啊,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
祁钰连忙道:“这可不一样,妻子亲手所制的与外人所做的还是有天壤之别的,这其中情意便不同。”
“哦,原来这才短短几日,聆悦便对陶泽生出深情厚谊来了?那还真是要恭喜了。”连镜咬牙切齿地道。
陶泽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绝不轻易说话,唯恐哪里不对便得罪了太子,得不偿失。
祁钰轻叹一声道:“既然这么巧碰在一起,不如大家一起走,路上也多点乐趣?”
不要!织萝与聆悦在心里默默地拒绝,看陶泽的脸色大概也是不想的。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连镜都气成这样了,却还是脱口道:“好啊,正好叙叙旧。”
太子殿下发话了,一锤定音,再不高兴也得一起走了。
大概……浩浩荡荡一行人走出去,只有祁钰与玄咫事真心高兴的吧。
第114章 遇险
商议定了; 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只是虽说是同游; 但各怀心思; 又彼此有龃龉,一路上除了潋潋滟滟还在无忧无虑地叽叽喳喳之外; 其他几人竟是始终都很少说话; 只顾埋头往前走。
这绯梦林也不大; 若是不走走停停地观赏景致而只是一味地赶路,便一会儿就走了出去。
而祁钰又好死不死地提议; 这林边有湖; 租条船来在水上赏花; 顺便尝尝当季最肥美的鲈鱼; 也是美事一桩。
连镜却又作死地应了。于是这一队人还是得往前走。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在场的大多数都是鸳鸯族人; 这个季节就该下水去游玩; 想游湖跳下去就是了,坐什么船啊。
但最说得上话的两人都拍板通过了; 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船上。
同一路上一样,几人坐在一起游湖也没有多余的话,只能听见连镜点的丝竹班子还在隐隐约约地奏乐。
这么无聊; 可赶紧散了吧!几人都在无声地腹诽。
但就在这时; 湖心里却传来一阵尖叫。众人还没来得及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船身就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站也站不稳,坐也坐不住。
“怎么回事?殿下救我啊!”彩衣尖利的嗓音几乎要划破人的耳膜,刺得人脑仁儿疼。
“救、救命啊!”潋潋滟滟也不遑多让。
织萝还算清醒,当即甩出几条红线栓在窗棂上,勉强稳住。
只是这一稳似乎也没什么用,因为就这一瞬的时间,仿佛天与地都颠倒了过来,冰冷的湖水灌入船中,竟是小船被陡然汹涌起来的湖水掀翻了。
明明身边就是彩衣,连镜却一把将她掀开,反倒是向聆悦扑了过去,一副要将她护在怀中的架势。
聆悦自己都有些无语了——你清醒一点,大家都是鸳鸯,谁还不回游泳啊!
然而那个被吓懵了的彩衣却一下子被推到了织萝身边,加上她自己脚下没站稳,于是一下子又把织萝扑倒了,一同翻入水中。
织萝其实是不会水的,早在探桐山书院那片湖的时候她就说过。
于是见着织萝被推入水中,祁钰真是心急如焚,原本都已经从敞开的窗户游了出去,又义无反顾地游了回来,伸手去抓织萝。
最终织萝是被他拉住了,只是带出水面的时候,祁钰却发现……织萝另一只手上的红线,却还套在玄咫的手腕上,他一口气救上来两个人!
阿弥陀佛,算了,就当给释迦卖了个面子吧!
所幸祁钰反应快,将两个不会水的一气拉了上来,而入水也就那么一会儿,顶多呛了两口水,拍拍背吐出来也就罢了。剩下的全都是鸳鸯,哪怕是现出原形也能扑腾着上岸。
一边抖水一边数人,只见岸边站着的全是一身狼狈的鸳鸯,或是人形或是原形,真是蔚为壮观。
“快!快跑!”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嗓子,一片惊叫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织萝闻声去看,不由得一惊。
只见方才还平缓如镜的湖面此刻且仿佛海面一般波涛翻涌,而搅动一池春水的,却是湖心一条通体漆黑的巨大怪兽。那怪兽遍身鳞片,身体细长,生有四爪,头上有短短的一寸灰色的角,竟是一条妖蛟。
而妖蛟身边,却还有一银甲银枪的神将架着云在与之搏斗。这身装扮太熟悉了,不需费神,织萝他们便认出了这是通钺。
哦,原来是通钺追着妖兽追到了此处,将那妖兽打落湖中,才引起了这么大的阵仗。
司法天神法力高强,而这妖蛟一看就道行不够。结局一点悬念都没有。
只是鸳鸯们并不这么想啊。这一族天生就不是什么好战的,偶尔有几个上进的,与其他族的佼佼者相比,也是实力平平。这么大一头妖蛟落在湖中,自然是把这一群小东西胆子都吓破了。
织萝虽然并不害怕,但她也委实没有在此观赏通钺杀妖英姿的爱好,又因被祁钰所救而不能再视而不见,便与他淡声道:“都没事吧?司法天神在此公干,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都先回去吧。”
祁钰哪有不愿意的,当即就答应了。
然事与愿违,刚准备走,潋潋滟滟便叫了起来:“小姐呢?小姐不见了!”
太子府的手下也不甘示弱,高声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在哪里啊?”
织萝一听,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多鸳鸯在水里,指不定干什么的都有,别人都好好地上来了,他们这边怎么会一口气就丢了俩?丢谁不好?偏偏还丢了最麻烦的两人。
不得已,众人又只好停在原地,开始寻找连镜与聆悦的踪迹。
那个彩衣忽地尖声道:“哎呀不好了!太子殿下被妖兽叼走了!”说着两眼一翻,不管不顾地晕倒在当场,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在鸳鸯族的地盘上,当着司法天神的面,鸳鸯族的太子被妖兽叼走了,这怎么得了?
一众吓人吓得心惊胆战,顺着彩衣所指去看了一眼,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