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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们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撑不到明年买不起那二两樱桃了?”元阙愤然道。
滟滟闻言忍不住掩口一笑,“完了,姑娘的钱真的要打水漂了!他口口声声号称是读书人,还要去参加秋闱,竟然不知道考中的士子才有资格去参加樱桃宴的。”
元阙实在不能对着几个女孩子发作,索性拂袖出门。
不过对面的连镜又挑准了时机跑出来讨嫌。他巴巴地递过来一枚玉件,“元兄弟,这个你可一定要拿好,这是和阗进贡的玉料,可难搞了,这么油润的红玉更是千金难买。我专门挑了个雕成笔状的送给你,还是雕工最好的一个,祝你朱笔题名。”
“消受不起,辜负连公子一片好心了。”元阙嘴上说的还算客气,面上却已然是摆出一副“拿走拿走快拿走”的神情。
连镜却嘿嘿一笑,拨了拨上头吊着的穗子,“那好吧,我就拿回去了。可惜了织萝姑娘这么好的手艺,竟然送不出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元阙最听不得这话,连忙又扑了过去,“连公子我错了,快给我吧,多谢你一片心意。”
但连镜注定是说不出两句好话的,但凡有一句好的出口,下一句的杀伤力便一定是巨大的,“织萝姑娘拿着这高升结来找我,叫我一定要找最好的,挑挑拣拣多少都不满意,好不容易找到可心的,却还险些没送出去。元兄弟你也是,一双眼够拙的,连织萝姑娘的手艺都认不出来了……”
这话算是把织萝与连镜都得罪透了。
于是元阙一把拿过那玉坠,隔着里衣收在衣襟里,与织萝连忙走了。
* * * * *
事情还得从那日司法天神通钺从天而降、元阙一剑斩了龙女说起。
桐山书院的山长是团作古多年的怨气,一众夫子大多还是他手下的伥鬼,书院后山的湖里镇着个兴风作浪还害人的妖怪,多少在这里读书的学子都遭了毒手……这书院要是还能继续开下去,简直就是个大奇迹。
可惜这个奇迹并没有发生。
桐山书院有妖害人、被慈安寺的玄咫大师一举擒获的消息传开之后,除了慈安寺的香火更加鼎盛之外,桐山书院也不出所料地被官服查封。有一大批书生须得换个地方继续读书,而桐山书院教出来的学生也是出了名的好,于是许多书院就开始疯抢学生——当然,抢的都是那些资质不错学生,如元阙这样的,几乎是无人问津的。
若不是因为元阙还认识苏文修这么个读书相当出众的朋友,且还算是这个朋友他表兄的救命恩人,恰好这两家人的家里又还有那么些权势地位,元阙是怎么都进不去宏安书院那么厉害的地方。
虽然元阙本人,其实并不怎么太领情。
于是在去书院的路上,元阙真是少见的无精打采,一句话也不想说。
织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清了清嗓子,问道:“那天你是故意的吧?”
“嗯?姑娘说的什么?”元阙是真的没有意识到织萝在问什么。
织萝脚下不停,慢慢地往前走着,看也不看元阙,“你知道通钺不会对你怎样,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拦我吧?”
元阙眼神黯了黯,旋即又笑,“原来我在姑娘心目中也不是那么蠢啊,很好,我心甚慰!”
“你怎么会蠢?元阙,有多少事你瞒我瞒得滴水不漏的,若你也叫蠢的话,我岂不是蠢到家了?”织萝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
元阙呼吸一紧,却让自己神色如常,“我有什么事敢隐瞒姑娘的?”
织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打量了元阙一阵,嘴角一直弯成一个讥诮的弧度,直看得元阙背脊一冷之后,才轻快地道:“敖盈的事,你究竟替她隐瞒了多少?”
原来是为这个。元阙暗中松了一口气,又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尴尬,“这话又要怎么讲?”
“张耀轩……听着就不是好东西,哪怕曾经有一段对敖盈还不错,但也早就成了过眼云烟,何况之后再无悔意。敖盈是有多傻,才会主动替他扛下这么多事情?又是有多傻,才会因为这人而心甘情愿送了一条命!”织萝的语气渐渐变冷。
“敖盈其实挺可怜的。因为东海龙王子女众多,她实在分不到多少宠爱,所以才会对偶然对她流露出善意的人如此在乎。”元阙认真地道。
但看过人间太多丑恶的织萝却不相信仅仅是如此而已。细长的眉尾轻挑,织萝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此话当真?”
“我何必替她隐瞒?我与她也不算熟识啊!”元阙哭笑不得。
织萝忽地一笑,一脸揶揄,“不熟?我可是记得有人说过,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读书一定很好,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元阙不料她又提起此事,脸色瞬间变得青红交织,“怎么无端端地又提起这事了?哎……姑娘看看这个吧,看完之后就明白了。敖盈真的十分可怜了。可叹……造化弄人呐。”
元阙是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织萝,看大小是一本书折。织萝接过来仔细一看,却见封皮上写着“小札”二字,展开一看,却是满篇勉强只能算上工整的字迹。一目十行地扫到字尾,有个勉强可辨的“盈”字。
“敖盈这是给谁的信?真是长得离谱。”织萝微微有些震惊。
“姑娘看了就知道了。”元阙负手在后,却又走到了织萝的前头,一面走还一面回头叮嘱道:“回去再看吧,一面走一面看书很是伤眼的。”
织萝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只粗粗扫了一眼大致内容,便将那小札收进袖中,跟上了元阙的步子。
二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元阙又忽然开口,“姑娘,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什么?”
“那天……我听那司法天神叫你红线……姑娘是非人么?司法天神怎么认识你?”语气与措辞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织萝。
但织萝却浑不当一回事,“我以为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早该知道我不是人的,又高估你了。至于为什么认识司法天神……你知道我几次三番当着你们的面弄断的那红线是什么吗?”
“姻缘线。”元阙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们能看见那东西吗?不必答了,我知道你们看不见,这东西就连神族也不是全不能看见的,而能摸到的,除了月老,也就只有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元阙瞪大双眼,摇头如拨浪鼓。
“因为我原本就是一卷姻缘线啊,要不你以为通钺为什么会叫我红线。我知道你还想问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对吧?因为我跟人打了个赌。”
“什么赌?”
“你知道月老掌管天下姻缘吧?但凡是被月老用姻缘线绑了的一双人,便逃不出羁绊了。只是你也看见了,月老绑的那红线……我就和人做赌,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找到心有灵犀的一双人,手腕上却没绑姻缘线的那种。”
元阙脚下步子一滞,“那……姑娘找到了吗?”
“算是……找到了。”织萝的神情变得松快起来。
“是大师对吗?”元阙用的是肯定语气。
织萝愣了一瞬,又笑起来:“你倒是很聪明。大师似乎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腕子上空空如也,而我自己……我本来就是姻缘线,谁还能绑住我?只要能引得玄咫动心,我就稳赢了。”
“姑娘。”元阙忽然沉声打断了她,望过去的时候面上竟然还展开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如果……我也是天煞孤星、手腕上没有姻缘线,你选玄咫还是选我呢?”
这次轮到织萝愣了一愣。
但这愣怔却并没持续多久,织萝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如果你真是天煞孤星的命也没关系。以后瞧中谁家的姑娘就跟我说一声,我来帮你牵上。哎呀你看,时辰也不早了,还不快点走!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怎么好好读书,成天瞎打听什么呢!”
不是因为情有所钟,而是……理所应当。若是这样,那倒是好办了。
元阙忽然心情大好,再不提这话,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单元真是前所未有的长啊!后边还会更新一个小外传,关于敖盈的。
这单元的最初的灵感来自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别的年级都放暑假了,我们还被关在教室里补课。那年夏天连连大雨,江水涨潮长得厉害。然后坐在教室不好好学习,就开始胡思乱想——有个人不想上课,于是就乞求神灵,神灵听到他的心愿,于是发了大水阻断道路。于是最初这其实是个关于一个不爱学习的人和一个邪神的故事。
然后想到高一高二的时候,每逢考试□□空间就会出现各种转发拜考神逢考必过的说说(那时候还没有微信这玩意),所以那个邪神就被具体成考神。
而花婆婆,也借了当年学校一个老婆婆的原型。身世半真半假,打扮绝对还原。当时学校里的人都叫她花婆婆。一个特喜欢看武侠的中二少女,听到“花婆婆”这么个名字,总会联想到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于是考神和花婆婆又有了有机融合。
上了大学,每逢考试的时候就会有人转发锦鲤,偶尔还有说考神的事,这个脑洞就再次被提了出来。当年拍微电影作业,一度为剧本焦头烂额,于是当时终于把这个故事脑补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是个校园北背景的灵异。不过因为灵异类的电影真的太难拍了,最后它还是没变成剧本,就想着还是当成故事写出来吧,还可以写成一个系列的校园玄幻。然而最后都毕业了,还是没构思出整个系列,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于是再次搁置。
到我今年开了这个坑,整理文档的时候找到了那个没写完的,就想着顺手融合进来算了。不过当时也只有前半部分,至于揭秘之后考神为什么要作祟,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直到有一天逛微博看大神拍的片,看到一组夜景一组水边龙女,忽然想拍一组夜景的小龙女放孔明灯,然后开始构思这一组剧情。虽然这组片子大概又变成了有生之年系列,但是忽然就把整个故事补全了,也算是融合了两个故事。
这个单元想表达的东西有点多,挑挑拣拣之后还有这么多,详略的处理上可能没这么恰当,自己的某些想法表达融合可能也不是太恰当。不过大家没有槽我,真是万分开心了!
感谢大家的阅读,感谢大家的包容,鞠躬,感谢!
第61章 外传·龙女手札
足下:
开头要写点什么呢?
从前看耀轩与友书信往来; 提头一句总是见信如唔。但我断定能得见此信之人; 定然与我素不相识; 写那些虚文,反倒徒增尴尬。
无论因何; 当足下看到此信时; 我大约都不在了。
不要惊讶; 这不是我的绝命书,不会记载我究竟因何而死; 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还会发生怎样离奇而荒诞的故事。
凡人说人死如灯灭; 死去之后万事都变成了空。
可有些事情; 我又着实想找人说一说。湖底无日月; 更没有别的生灵,思虑再三; 只好学着耀轩那样; 用笔记录下来。若是此信终没有公之于众的机会,那便留待我自己做个回忆吧。
若足下能读到最后; 不求能为我掬一把同情泪,但若能反思一二而引以为戒,余愿足矣。
{一}
我叫敖盈,是东海龙王的第十六女。我的上头压着十五个姐姐; 下面还有十二个当然将来还会更多的妹妹。
父王的女儿太多; 多到他自己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