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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意将信将疑地跟着独孤楝走了出去。
“打铁最重要的,是用力的方式。找准施力点,就能锻造出更好的铁具。”
嵇康右手握小锤,左手握铁钳,不断翻动铁料。独孤楝站在一旁,将尚未锻打的铁器放在火炉上烧红,时而也手握大锤帮助嵇康锻打。
前世,独孤楝是名震六界的妖界少主,在战场上驰骋风云。因为容貌太过柔美,他只能终日带着一副蝴蝶银质面具,以便震慑敌军。妖界正邪两派分立,时常爆发或大或小的战争。因此,对于独孤楝这种打仗惯了的人来说,打铁基本上不成问题。
另一边,负责拉风箱的长意情况却不甚乐观。他似乎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不管怎么拉,都拉不出准确的风的强度。炉子里的火时而过大,时而过小。嵇康见状,忍不住叫了起来:
“轻点儿,轻点儿!不、不!再用力点儿……”
独孤楝看着长意这副模样,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虽然这家伙平日里又拽又欠揍,可他到底也是个蜀山掌门,道界那帮臭道士的头头。妖道原本就有很多年的梁子,万一为了这件事,这家伙记恨自己是小,仇视妖界是大……
独孤楝想着,便主动上前道:“小白,你先休息一下,我来拉吧。”
长意也不推辞,便松了手在一旁的柳树下闭目养神。独孤楝好奇地问道:“小白,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长乐公主自已的真实姓名,而要用……我的名字呢?”
“我算了一下时间,从这个时代起,再过一些年,我就会成为蜀山道长……道界和人界自古以来就联系紧密,我怕这个时候用自己的名字,会招来不必要的祸端。”长意看来真是累坏了,说话都来着喘气声,“再说了,你叫独孤楝,不叫林钺。林钺已经死了,我不过是借用了死人的名字而已。”
“虽然我已经转世了,可我还是我,容貌、性格、在乐曲上的技艺,甚至是脑海中的记忆,都没有变。”独孤楝不屑地说。
“但你是人,林钺是妖。你们存在本质上的区别。”长意继续用他一惯淡漠的声音说话。
独孤楝一怔,手中的活计也停了下来:“这……有什么关系吗?”
“独孤楝,你不是傻子,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长意盘腿坐着,眼皮都不抬一下,“妖有着千百万年的寿命,而人拥有的不过是短短数十载的光阴。”
“长意,你到底想说什么?”独孤楝浑身颤抖,忽然大喝道,“之前小舞说过,你嫉恨前世的我。我一直不相信,因为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但我现在相信了!长意,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希望蝴蝶谷的林钺彻彻底底的消失!对不对?”
“独孤楝,我从来不嫉恨任何人。对于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从来不会觊觎。”长意的睫毛有些微微抖动,“我刚才说的不过是事实的真相。独孤楝,你和上官舞兮,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独孤楝听了,神情有些恍惚。片刻后,他忽然笑道:“那么我也告诉你一句话:真正相爱的人,纵使隔着千沟万壑,也会执手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时光飞瞬,转眼已经过去半个多月,独孤楝和长意仍旧每天跟着嵇康打铁。这期间,嵇康的好朋友向秀时不时会来看望他。在铁铺的日子,虽然有些乏味,但少了世俗的纷扰。独孤楝和长意都觉得日子过得十分闲适安详,他们开始渐渐明白了嵇康归隐的原因。
终于有一天,嵇康放下手中的锤,从屋内拿出一架片玉古琴,对院内两个大汗淋漓的俊美公子挥了挥手,笑着说道:“二位,今日阳光明媚,不如随我到竹林一游,如何?”
☆、番外:萧萧肃肃松下风(三)
终于有一天,嵇康放下手中的锤,从屋内拿出一架片玉古琴,对院内两个大汗淋漓的俊美公子挥了挥手,笑着说道:“二位,今日阳光明媚,不如随我到竹林一游,如何?”
独孤楝二人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嵇康已经换上了一袭长袍,背着古琴。这时候看他的五官,更比之前精致。细长的柳叶眉自然舒展,明眸皓齿,白面红唇,黑色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着。嵇康站在柳荫里,飘飘乎出尘恍若天降的神袛,清风明月都要被他的美貌折服。独孤楝和长意两人在嵇康的光环下,倒像是山野村夫了。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独孤楝微微念道。他彻底被嵇康的帅气迷倒了。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岩壁外的竹林。嵇康摆好古琴,凝神抚了几首当时广为传颂的曲子,独孤楝禁不住掏出随身携带的长笛与之相和。几曲罢了,两人仿佛是久别重逢的知己。他们一同开怀畅饮,放歌长啸,反而把长意晾在了一边。
“对了,独孤小兄弟,我记得你们刚来的时候,好像说来寻什么神曲来着?嵇康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
“那首曲子叫《和光同尘》,”独孤楝道,“嵇大哥可曾听过这首曲子?”
嵇康摇了摇头,又见独孤楝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道:“世间名曲众多,独孤小兄弟如此豁达的人,怎么会执念于区区一首不放呢?”
“实不相瞒,只有这首旷世神曲,结合我族神器——西泠笛,才能……才能治好我父亲的病。”独孤楝叹了口气。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一旁沉默已久的长意接着说道,“传说中,这首曲子可以解除一切魔障,化解世间所有的邪恶怨念。”
嵇康听了这话,忽然仰天长笑不止。这一笑,把长意二人都笑懵了。
嵇康见他们还不明白,忍住笑意说道:“你们根本不明白‘和光同尘’的意思,才会有这样的误解。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这句话出自《道德经》,是道家‘无为之治’思想的体现,指的是不露锋芒,与世无争的平和处世态度,和净化魔障没有丝毫关系。”
“相反,那位作曲的先人真正想说的是,世间没有所谓的神曲,甚至没有所谓的绝世乐器。重要的是演奏的人和演奏时的心境。只要内心思想合于天地,便能达到无我的境界。这时候奏出来的曲子,自然就成了世人所说的神曲了。”
独孤楝听了,茅塞顿开,心中迷雾一瞬间烟消云散:“嵇大哥,听君一言,胜造七级浮屠啊!”
嵇康听了这话,笑道:“我早年曾在洛水之西游学,有一天夜宿华阳,一位仙人来访,与我共谈了一夜的音律。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对了,他还弹了一首曲子,叫《广陵散》,声调绝伦。来,我这就弹给你听!”
说着,嵇康将双手放在琴弦上。正当这时,嵇康的一个朋友吕安风风火火地赶来,两人耳语一番后,嵇康面色凝重地说:“二位,在下今日有要事处理改日定和二位重邀于这竹林之中,届时,定为二位演奏这绝妙之曲!”说完,两人便匆匆离开了。
独孤楝不会想到,这一别,再见却是在洛阳城东的刑场上。
虽然,独孤楝精通史学,知道嵇康会受冤入狱,可他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行刑的法令宣读完后,三千学子群情激愤,抗议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独孤楝握紧双拳,恨不得飞奔上去救人,却被拦住。看着长意坚定的双眼,独孤楝才明白,在历史齿轮的旋转中,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离行刑时间还差一段距离,嵇康的哥哥递上了嵇康常用的片玉古琴。嵇康抚摸着心爱的琴弦,忽然想起当日在竹林里和独孤楝的约定。他神色从容,抬起一双纤尘不染的手。如天籁般的琴声响彻天际,这琴声没有愤恨,也没有幽怨,有的只是无尽的平和。
“这便是《广陵散》么?”独孤楝双眼泛湿,“嵇大哥,我听见了!有我独孤楝在,《广陵散》这样的曲子,定不会绝响于此!”
一曲罢了,飞红四溅。
从此,世上再无嵇康
☆、第十九回:重逢却已人不同
一束刺眼的光芒从轮回之梦周围散射出来,冥王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他睁开眼时,独孤楝和长意手挽着手站在他的面前。
冥王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模样,有点恍惚:“你们这是……经历了什么?”一旁的上官姝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独孤楝一开始也迷糊着,忽然间感觉右手握着个滑滑嫩嫩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长意的手,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好你个小白脸,亏你还是蜀山掌门呢!没想到居然好这一口……”独孤楝恶心地又蹦又跳,“小舞,你千万别误会,我对你的衷心天地可鉴啊……”
上官姝忍不住笑了起来。长意冰块般的脸也不免有些抽动,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上官姑娘,西泠笛取回来了么?咦,你怎么一个人?江小姐呢?”
上官姝摇了摇手中精致的玉笛,花朵一样娇嫩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儿喜色,“西泠笛拿到了,只是江姐姐她……”
“还是我来说吧,”冥王走到长意的身边,满脸歉意地说,“这次是我的失误,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轮回之梦了,所以有些生疏……”
长意听冥王这般口气,心知事情有变,忽然紧张起来:“她到底怎么了?”
冥王叹了口气;“我让她们在穿越一天之后在原来的地方等待,这样我便可以施法将她们送回。谁曾料,这其中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江小姐她被送到了其他的时空……”冥王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长意的神情,“而且,极有可能是她的前世……”
“什么?”长意和独孤楝异口同声地喊道。
“你之前不是说,如果前世与今世重叠,后果不堪设想么?”独孤楝也焦急起来,“那江瑶那家伙岂不是凶多吉少?”
长意忽然暴怒地扯住了冥王的衣领;“我警告你,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就让蜀山铲平你的冥王殿!”
冥王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笑嘻嘻地说道:“长意兄,你别生气呀……办法还是有的,只是……哎呀你先放开我!”
“快说!”长意放开他,冷冷地说道。
“前世与今世重叠,会让人暂时忘却一切,迷失在逝去的时空里,无法回到原来的时空。”冥王嘟着嘴理了理衣裳,说道,“所以你们只需要穿越到她所在的时空,想办法唤醒她,就可以使过去的她与现在的她分离。”
“那还等什么,现在马上送我去!”长意转头对独孤楝说道,“独孤兄,你先带上官姑娘回去处理花灾的事,我去把江小姐带回来。”
独孤楝点了点头,拉起上官姝扭头离开。只是他和长意都没有发现,上官姝和冥王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奸邪的笑容。
“钺哥哥,你和长掌门怎么也穿越了?”上官姝端着一副清纯无知的脸,甜甜地问道。
独孤楝觉得上官姝说话的方式有点怪,但看着她甜美的笑容,便觉得一定是自己多想了。独孤楝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说道:“我本想去寻找失散已久的《和光同尘》,以便救父皇,结果一无所获。”
上官姝听到“父皇”二字的时候,脸色一僵,随后笑道:“没关系,只要我们继续努力,将来一定可以救隐伯伯的!”
独孤楝拿起西泠笛,细细端详着。虽然流落许久,再次触摸到它,依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想起了嵇康对他说过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