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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你怀孕了?”江瑶仿若听到了晴天霹雳。但她看楚弦歌如今的模样,倒真像是走投无路了。
此刻,楚弦歌已经慌得不成样子,她江瑶就绝不能慌。
“你先起来,坐着好好说。别没事就下跪,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们女儿家也不是这般卑贱的。尤其是你这种身份,更应该直起腰板好好做人才是。总是自己作践自己,难怪连区区奴婢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楚弦歌听了,立马站起身,找了一张凳子坐好,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瑶。
江瑶深呼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被楚弦歌抓乱的湖蓝色裙裳,缓缓道:“从头至尾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楚弦歌平复了一下气息,道:“姐姐可还记得,上月月初的瓜子庙庙会?”
“当然记得,那天你我互换了身份。你去逛庙会,见了你的情郎。”江瑶道,“难道就是那次……”
楚弦歌点点头,面露担忧之情。
“可含笑不是陪你去了吗,她怎会容许你做出如此事情?”
“我当时与那人交谈甚欢,便找理由支开了含笑。”
“你为何如此不知检点!”江瑶一拍桌子,桌沿边放着的茶杯在原地转了几圈,“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厢房外立刻传来了含笑急切的声音:“小姐,需要奴婢帮忙吗?”
“你下去,这没你的事!”江瑶厉声道。随即,她压低了声音:“就算你再喜欢那个男子,也不该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就算你真要做,也该做的干净,不该留下尾巴呀!”
“弦歌儿知错了,弦歌儿也是一时糊涂呀姐姐……”楚弦歌又哭了起来。
“得得得,你甭哭了,哭的我心烦!”江瑶摆手道,“你先告诉我,那个男子姓甚名谁,家世几何,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请夫人做主,将你嫁到他家去。”
楚弦歌哭丧着脸道:“可是清月儿姐姐,你忘了么,我是以你的身份去见他的……”
“这就是我最生气的地方!”江瑶恨不得给面前的女子一个巴掌,好让她清醒一些,“你用了我的身份,却在外头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楚弦歌不敢抬头正视江瑶的眼睛。
“我问你,那个男子看清你的样貌了吗?”江瑶道。
“自然是看清了。”
“那便没事了。至少可以确认,他看上的是你,而不是我这个丑八怪。”江瑶一挥袖,弯腰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拾起,“现如今只需告诉他,你我互换身份的事情,再由我去说服夫人,此时就可以解决了。”
“夫人、夫人不会答应的……”楚弦歌使命摇头道,“绝对不能告诉她,她会打死我的!”
“惩罚你是躲不过了,但夫人深明大义,知晓其中厉害,肯定会想方设法将你送到那个男子府中。不一定会是正室,但妾室也不错!”江瑶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清月儿姐姐,你不明白……”楚弦歌身子微微颤抖,“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骠骑将军府大少爷,姐姐的未婚夫,白若离……”
“你说什么?”江瑶拍案而起,仿佛又一个闷雷重重地打在了她头上,“楚弦歌,你好大的胆子啊!”
江瑶万万没有想到,虽然她极力想要脱身,这件事情最终还是牵扯到了自己。
早知当日,就不该与楚弦歌互换身份!
江瑶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很快,白若离就会来提亲了。”
直到现在江瑶方才明白,白若离为何会突然说要上门提亲。原来,他是把楚弦歌当成太师府大小姐了。恐怕也正是因为这样,白若离那个衣冠禽兽才敢做出这种事情!
哼,说不定他此刻正在偷着乐呢!
江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如今这情况,自己对白若离丝毫提不起兴趣,反倒是楚弦歌心心念念想要嫁到将军府去。可偏偏和白若离有婚约的人是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或者,请姐姐试着说服夫人,让她将咱俩一同嫁到将军府去。姐姐做大,我做小,如何?”楚弦歌道,“弦歌儿不怕当姨娘,弦歌儿只盼和白郎厮守终生……”
“我呸,连白郎都叫出来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当真是要把我气死啊!”江瑶气道,“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姐姐不愿意嫁到将军府?”楚弦歌一脸难以置信。
“拜托,我连白若离的脸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嫁给他?”江瑶不屑道,“况且,他不是喜欢你嘛,我嫁过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见楚弦歌不语,江瑶道:“或者,我看你干脆到夫人那边,把什么都招了。夫人见你都怀了孩子,肯定会让你嫁过去的!”
“不行的!若是这样,夫人一定会逼迫我将这孩子拿掉……”楚弦歌严词拒绝。
“那我真的没办法了。”江瑶摊摊手。
楚弦歌低着头,摸了摸腹部,眼泪又掉了下来:“若命中注定不能与白郎共结连理,弦歌儿也不怨什么。只是,可怜了这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江瑶看着她的模样,着实不忍心:“要不这样,你替我嫁到白府去!”
“什么?”楚弦歌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件事因我们互换身份而起,自然也应该由互换身份来结束。”江瑶坚定地站起身,道。
“可是姐姐,当日咱们互换身份却没有被人发现,实属侥幸。主要是因为当时互换身份的时间不多,又一直带着面具,而且身边只有含笑一人,”楚弦歌担忧道,“但婚礼不同,中间程序繁琐,免不了会穿帮的……”
“我问你,从太师府到骠骑将军府,中间可有经过什么树林、庙宇?”
楚弦歌不知江瑶心中所想,只道:“树林却是没有,若论庙宇,便只有瓜子庙了。”
“那便成了!”江瑶拍手道,“你事先弄好新娘的妆容,在瓜子庙等候。届时,花轿经过瓜子庙,我便吩咐进去休息。然后,便可施鱼目混珠之计……不过,我们还需要一个人,既能协助计划顺利完成,又能保守秘密。含笑肯定是不行的,你有什么看法吗?”
楚弦歌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道:“黄嬷嬷,以前是我娘亲的贴身侍婢。后来娘亲去世了,夫人见她处事极为得体,便让她做自己的贴身侍婢。此时姐姐你出嫁,夫人一定会安排她跟随你左右。”
“看来,这个黄嬷嬷的确是最好的人选。”江瑶点头赞同。
楚弦歌面露欣喜之色,梦寐以求的事情看来也不是不可能实现。她正欲跪下,却记起方才家姐教训她的话,忙将下跪改为深深地鞠个躬,道:“弦歌儿谢谢姐姐成全!姐姐的大恩大德,弦歌儿无以为报,只求来世为姐姐做牛做马,得以报答姐姐的恩情!”
“不求你报答。还是那句话,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江瑶道。
“是是是……”楚弦歌连声答应。
……
又一个月过去了,江瑶每日在厢房中密谋着婚礼的事情,时常会跑到西厢房与楚弦歌探讨。楚弦歌因为怀了身孕,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想办法针对楚清月,而是一心一意养起身子来。太师府和将军府也连日不清闲,这婚礼流程繁琐至极,两府均是开封有名的贵族,此次又是嫡出的公子小姐结姻,众人皆不敢怠慢。这段时间,边疆传来讯息,称首战大捷,两位将军很快便能归来,又平添一桩喜事。
江瑶在原来的时空也没结过婚,此时亦觉得新鲜无比。之前,她只从书上看到过婚礼六礼,即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
黄嬷嬷告诉她, 男女婚姻大事,依父母之命,经媒人撮合,认为门当户对,便要互换“庚贴”,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若三日内家中无异常情况,则请算命者排八字。待认为一切周全后始议亲。
“那我和白若离岂不是很方便,根本用不着这些呀!当年不是有个跛脚和尚已经给我们算好了嘛……”江瑶冲着楚弦歌抱怨道,“现在看来,那和尚准是个神棍!””即便如此,也得按照流程再来一遍。“黄嬷嬷道。
楚弦歌则摸着腹部笑而不语,她现在已经养成了时常摸腹部的习惯。
江瑶看着楚弦歌道:“黄嬷嬷,我倒觉得应该拿她的八字去才对。”
黄嬷嬷道;“不劳小姐费心,老婆子我已经悄悄拿去算了,正是夫妻命呢!”
楚弦歌笑得更欢了。
骠骑将军府和太师府的这场盛世婚礼,就这样热热叨叨地展开序幕了。可没有人知道,在这场婚礼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惊天大秘密……
☆、第五十九回:白莲&醉红楼巧闻秘辛
“醉红楼是开封城近年来生意最火的青楼楚馆,要成为醉红楼的歌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相貌绝佳,还必须德才兼备,精通琴棋书画诗酒茶。正因为有这样的高标准层层筛,醉红楼的质量才一年胜过一年。”世长安娓娓道来,他的声音总是这样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此时此刻,乔装打扮的花美姒和世长安正分别靠在两个大藤椅上。他们所处的厢房位于醉红楼大堂最角落,在这里透过朱红色的帷幔,可以看到嘈杂的大堂。
醉红楼的大堂呈回字型,倒让花美姒想起了江府内院的格局。除了中间安置的一个圆形的大花台,四周一圈皆是宾客饮酒的厢房。厢房并非密不透风,单单用特制的绣花屏风隔开,前面一律挂着彩色的帷幔,随风飘荡,更显情趣。
此时的花台上,几个身材妖娆的舞姬正伴着音乐翩翩起舞。
“这里和妃雪阁有的一拼啊。”花美姒依旧一副男装,看上去却毫无违和感。只是她的五官过于妖娆,此刻显得有些娘气。
“妃雪阁算得上什么?不过是侥幸出了一个上官姝而已。”世长安不屑道,“听坊间传言,醉红楼的歌姬个个都曾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没有平民百姓出身。就比方说现任花魁,据说是五代十国末期的某国余孽。”
“在我们那个时空,战争频繁,那些无知的将领还在为了政权而争得你死我活。殊不知在这里,赵匡胤已然黄袍加身建立了北宋王朝。啧啧啧……”花美姒唏嘘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们一般,可以穿越时空,知晓过去和未来。”世长安忽然感慨起来。他扫视了周围一圈,醉红楼里充斥着醉生梦死的气息。丝竹管弦声,调笑声,空气似乎也如这些人的心一般浑浊起来。
“或许因为人类是贪婪无耻的,因此他们不具备这种资格。而我们不同,即便我们知晓了未来,也不会因为一己私利而改变历史的轨迹。”花美姒端起一杯桂花酿,摇晃着说道。
“哦?”世长安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若是让你回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重新开始,你难道会拒绝?”
花美姒的手停滞了一下,随即,她笑道:“小安,你还年轻,不会理解的……很多事情就算重新开始,结果也会是一样。”
世长安不再言语。或许他真的还太年轻——至少,在她眼里,他还什么都不懂。
“既然一直到了宋朝,人间都平安无事……是否意味着圣君夫人的计划将要失败?”世长安忽然扭转话题道。
“这个计划要想成功,原本就不容易。”花美姒没有立刻回答世长安的问题,“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