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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长安决定不再与这些无知的人类纠缠,小跑跟上了花美姒的步伐。
二人一路尾随黄嬷嬷,来到了一个偏僻的窄巷。花美姒拉着世长安,右手掐了一个诀,两人便消失于无形。
这是花美姒惯用的幻形术,只有法力比她高强的人才能看出端倪。
黄嬷嬷来至窄巷后,毫不犹豫地拐向一个破败的院落。院落里,一个妇人正等着她。
世长安一看,却是那骠骑将军府的白夫人。
“咦,黄嬷嬷与白夫人倒真的很熟啊,之前在太师府也单独谈话过一次。不过那次聊的都是陈年旧事。”世长安捏着下巴道。
“这次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肯定不是聊陈年旧事。”花美姒笃定此二人必定有什么秘密。
这时,却听那黄嬷嬷道:“夫人,我已将那事告知了楚夫人。如今,也得来告诉你了。”
“究竟是何事?”白夫人面露忧虑,“莫不是,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黄嬷嬷点点头:“令郎明面上已和大小姐订亲,暗地里却与大小姐一起密谋掉包计,意图将弦歌儿嫁入贵府。”
“什么?”白夫人捂嘴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近月来,老婆子我都在给二位小姐教授成亲礼仪,也大致上了解到了原因。前几个月瓜子庙庙会,弦歌儿被禁足。在大小姐的帮助下,弦歌儿假扮成大小姐去参加庙会。就在那时,认识了令郎。令郎不明所以便上门提亲。大小姐聪慧仁善,心知若是让将军府娶一个庶出的小姐,夫人您断不愿意,于是,她就想了这么个计谋。”
“这如何可以?”白夫人急切道,“若是没有当年那件事,让若离收了弦歌儿做妾,我也不会阻拦。可偏偏他俩……那身份,绝对不能成亲呀!”
“这便是老奴告知二位夫人的原因。”
“那姐姐的想法是?”
黄嬷嬷在白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尽管低声模糊,还是被两只狐狸听的一清二楚。
“看来,楚夫人是想将计就计。等楚弦歌上了花轿,再将她卖到青楼去。这招真狠!”花美姒道。
“楚家的夫人与姨娘原本就不合。而且,太师府一直有传言,说锦姨娘的孩子并非裴将军的。因此,那个姨娘在太师府的地位一直不怎么高。”世长安道,“不过,适才白夫人所说的,楚弦歌与白若离的身份,那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花美姒摇头,“现在只知道,江瑶的掉包计是无法顺利实施了。不过,我猜她现在应该也不愿意楚弦歌与白若离在一起。”
“恩,这么说来,此计不成,对江瑶反倒是好事。”世长安道,“毕竟前世爱而不得,今生好歹能成亲了。要是玉璐藤,该有多高兴。”
“话说,这楚弦歌模样不错,咱们也很久没有给东家拦生意了吧?”花美姒近日听世长安谈太师府的事情,对楚弦歌这朵娇滴滴的白莲花很是厌恶,此刻,更是恨不得将她拐去醉红楼。
这会儿,黄嬷嬷已经和白夫人解释的差不多了,正欲离去,却听白夫人道:“你为何要帮助我们?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厌恶姐姐,厌恶姐姐的孩子么?”
黄嬷嬷笑道:“我并没有帮助你们,原本,我是想任其自然的。谁知,清月却喜欢上了若离公子。况且,楚夫人即将把楚弦歌送往青楼,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吧!
“其实,上一辈的事情早就应该了结。锦娘已经去世多年,我也不再执着什么。就比如这一次,都是机缘巧合罢了,与我没有多大干系。倒是夫人您,是否还对您的这位朋友心怀不满呢?”
白夫人愣了愣,苦笑道:“都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犯下的罪孽。终有一天,我会赎回来的。”
一直等到两人先后离开,花美姒和世长安都云里雾里的。他们感觉到,在曾经的岁月里,一定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那件事情,足以改变白若离、楚清月、楚弦歌三人的命运。
可他们终究不是神,无法探知到过去。
这个时候,花美姒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远在九天之上的那个女孩。那个曾经自称可以扭转天地乾坤的神。
半个月悄然过去,婚礼热热闹闹地开始了。皇宫里送来的彩礼比起当年楚夫人出嫁,只多不少。江瑶望着那些丰厚的彩礼,想着皇上和贵妃会不会也来参加她的婚礼——准确的说,是楚弦歌的婚礼。
楚夫人看出了江瑶心中所想,道:“最近战事刚刚平息,圣上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此番应该不会前来。但礼是断断不会少了你的。至于贵妃,听说圣上已经恩准她出宫。”
“夫人,我前几次听云烟说,我朝军职是战时赐战后收,那老爷和白将军现在岂不是都不是将军了?”江瑶歪着头问道。
楚夫人笑了笑:“云烟说的没错。但现在战乱不断,圣上一时半会儿不会收回军职。你呀,别想这么多,好好准备着婚礼就行了。”
江瑶听了此话,神色黯然,心道:“准备有什么用,不过是枉为他人做嫁妆罢了。”
……
婚礼那日,江瑶坐在厢房内,黄嬷嬷细心地为她描妆。涂鹅黄,描黛眉,黄嬷嬷娴熟地为江瑶画上新娘妆容。江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领悟到了一个道理:但凡是个女子,穿上嫁妆之后,都会美若天仙。
此刻,江瑶忽然很希望白若离能够看见她穿上嫁衣的样子。这样,他是否就不会嫌弃地推开自己?是否会能够像对待平常女子那样,面带微笑?
可那个男子恐怕是见不着她如今的模样了。江瑶都可以想象,等拜完堂,入了洞房,白若离掀开喜帕,看到的会是楚弦歌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庞。
难过涌上她的心头。
一直到跪拜完父母和贵妃,上了花轿,江瑶都是恍恍惚惚的,她很纠结,却不知道为什么而纠结,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
她知道,等到了瓜子庙,她的新娘梦就会破灭。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轿子能慢点儿走,慢点,再慢点。她迫切地恳求这场梦可以不要醒来。
然而,这个轿子确实是走了很久都还没停下。她能听到街上嘈杂的声音,还有敲锣声,鼓声。在红色轿帘的缝隙中,还可以看到白若离高大的背影。
“怎么还没到瓜子庙?”江瑶疑惑着,“不应该啊……”
可白若离还高坐马鞍,昂首挺胸喜气洋洋地走在前头。按照事先的计划,等到了瓜子庙附近,白若离就提出要进去休息片刻的要求。然后,她和事先准备周全的楚弦歌调换身份。
等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黄嬷嬷从帮她化妆到送她上花轿,都寸步不离太师府。那么,现在是谁在给楚弦歌描妆呢?
江瑶忽然紧张起来,她能够感觉到,事情有变。
果然,轿子被轿夫径直抬至将军府,奏乐声和炮仗声接连响起。一名盛装**掀开了轿帘,笑盈盈地扯了她的袖子三下。按照黄嬷嬷所言,这应该是迎她出轿的意思。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全开封都在注视着这场婚礼,绝对不能搞砸。”江瑶心道。她咬咬牙,在心中对楚弦歌道了声对不起后,站起身,随那名**出了轿。
出了轿门,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白若离一身红装,面带笑容,站在她的左侧。周围全是宾客,白将军与白夫人并肩坐于高堂之上。
江瑶紧张地双手发颤,甚至拿不稳手中的红绸。白若离似乎发现了这一点,悄悄伸出一只手,握紧了江瑶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江瑶心中苦笑:“他恐怕还不知道,身旁这位并非自己心心念念的美娇妻,而是一个丑女。”
紧接着,便是黄嬷嬷此前说过的“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随后,新婚夫妇入洞房
☆、第六十四回:白莲&命定夫妻入洞房
繁缛的拜堂仪式终于完毕,由两个小童捧龙凤花烛在前方导行,白若离手执红色大彩球绸带引盛装新娘进入洞房。
江瑶心中暗叹——还好之前黄嬷嬷并没有单独教授楚弦歌成亲俗礼,而是连带着她一块儿。这才使得今日的婚礼得以顺利进行。可她实在是想不通,原先的计划到底是何处出现了纰漏。
如今,尚且不知道楚弦歌在哪里。若让楚弦歌知晓了她和白若离已经拜堂成亲,甚至即将步入同房,楚弦歌非得发疯不可。
江瑶想象着楚弦歌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场景,忍不住一阵颤栗。
“真是太可怕了……”江瑶心道。
走在身旁的白若离全然不知自己的新娘此刻心中所想,只道是夜晚风大,新娘子穿得单薄,着了凉,便将手搭在江瑶肩上,小声道:“弦歌儿,你是不是觉得冷?”
江瑶一怔,忙摇头。结果,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导致摇头的动作太大,喜帕忽得滑落下来。
那一刻,江瑶的心几乎是崩溃的。她的脑海中居然只剩下了一个字——“逃!”
就在她真的打算撒腿逃离将军府的时候,喜帕又回到了她的头上。江瑶一偏头,发现居然是白若离及时将它拎起。速度之快,以至于她的脸没有显露出来。
“小心点儿。”白若离嗔怪道,“你总是这样让人操心。”
江瑶难为情地笑了笑,却忘了此时白若离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
“真是侥幸……”江瑶情不自禁冷汗直冒。身旁闲杂人等太多,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否则,等到明天一早太阳升起,太师府和将军府就将成为全开封城的笑话。
此时此刻,她还是没有和白若离成亲的意思——尽管在内心深处,她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法。但江瑶到底还是一个实诚的人,总觉得若是真的和白若离结为夫妻,便是做了对不住楚弦歌的事。
虽然,按照道理上说,嫁给白若离的本就应该是她。
骠骑将军府的走廊窄而长,因为是少爷的大喜日子,走廊上铺满了红地毯,摆满了各色鲜艳的花。这一幕,让江瑶想起了自己的家。算起来,她已经快三个多月没有见到爷爷和小青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爷爷和小青会不会很担心自己。
不过,爷爷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她和长意、独孤楝走散了。
想到独孤楝,江瑶悄悄地瞥了瞥身旁的男子。透过喜帕,只能看到白若离模糊的身形,但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单从气质上、行为上看,白若离都和独孤楝十分的相似,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瑶心道: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前世和今生能长得如此想象了。
不知不觉,众人已经来到了白若离的厢房前。喜娘笑脸盈盈地推开了门,白若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江瑶跨过了高高的门槛。一入门,便见一个紫檀雕花大屏风,上面画着鸳鸯戏水图。绕过屏风,便见一鎏金缠枝浮雕炉,冒着一丝一丝带着香味的熏烟。厢房内挂满了红色帷幔,桌上、架上摆满了琉璃盘花大红烛台,闪着明晃晃的火焰。
因为头上盖着喜帕,江瑶看什么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也不敢大步走,生怕撞翻了屋内的摆饰。白若离牵着红绸,领着新娘子慢慢向前。江瑶微低头,在喜帕的缝隙中,她看到地上铺着一个大地毯,上面绣的是凤凰戏牡丹。沿着地毯往尽头望去,却是帷幔后面那张铺着并蒂莲花销丝金裘的床榻。
江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