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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虽好,但翡翠阁的那位不也会舞么?”上官姝轻轻把梨花簪插在头上,满意地笑了笑,“既然要参加,就得拿出真功夫来!嬷嬷,妃雪阁不是号称有全城最好的乐师么?应该没有问题吧?”
老鸨想了想,只好应允。
上官姝站起身,看着窗外鹊桥街上来往的人流,喃喃地说:“皇兄,你究竟在哪儿……这么些年,你过得好么?”
青竹林内,江瑶等人踏着折断的枯竹,小心翼翼地走着。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江瑶摸着那些被削断的枯竹,心疼地说道。
长意不时蹲下身观察,惊讶地发现这些竹子内含的毒素比之前蘼芜田里的枯枝败叶更多。
“看来昨夜这里应该发生了一场大战……”长意环顾周围,“你们看,这些枯竹并不是完整的,应该是被什么利器削断的。如果是吸取花草之灵,不会如此……”
“但如果只是被削断,这些竹子也不会枯萎成这般境界,”独孤楝倚在一棵竹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所以,那个凶手昨天也在这里。”
“会是昨夜你救的那个女人吗?”江瑶问道。
独孤楝摊摊手表示不知道,他们二人齐齐看向长意。
“如果是那个女人,她受了重伤,又被一个少年带走,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花城了……”长意摸了摸尖削的下巴,“独孤兄,你所见到的那个女人,是否是柳烟眉,桃花目,额尖一点朱砂,手臂上有一个黑色的蝴蝶刺青?”
“不是啊……”独孤楝想了想,“她的脸上蒙了一层紫色的面纱不过还是隐隐约约看得清容貌……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却月眉,丹凤眼……”
长意紧蹙眉头道:“如果不是蝴蝶谷那位,那会是什么人呢……”
江瑶看着他们俩,知道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说:“独孤楝,不如你把那个女人的样貌画出来,我们沿街去找找看有没有线索。如果她受了重伤,就算是有人救她,也走不了多远。”
长意和独孤楝看了看江瑶,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妃雪阁的厢房内,上官姝端坐在偌大的宝石镶嵌金丝边的铜镜前弄妆。敷铅粉、抹胭脂、涂鹅黄、描面靥、画远山黛眉、点朱樱口脂……她的一举一动,都轻柔无比,仿佛在雕琢一块玉。
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上前,为她挽起青丝,不一会儿,便盘成了朝天髻。上官姝仔细地将事先带来的凤冠插在头上。凤冠上的珠饰摇摇曳曳。即使是有些老旧的凤冠,在她的头上却显得脱俗。
上官姝站起身,在侍女的帮助下穿上了那件尘封多年的粉色桃花纹饰烟霞罗制长裙。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微微泛湿,
自从皇兄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这件裙裳,再没有戴过这个凤冠。也再没有舞过《舞雩曲》。
女为悦己者容,姬为知己者舞。
若是心仪的他已经不在身边,就算打扮的再倾城,又有何意义?
若是吹笛的人已经离去,就算舞姿绝世,也无人欣赏。
上官姝看着窗外的明月,轻声念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皇兄,今晚你会出现么?
皇兄,你还记得蝴蝶谷的上官舞兮么?
木叶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无心梳妆。
翡翠阁的嬷嬷站在她的身后,脸上也是愁容不止。
“嬷嬷,那个上官姝真的这样厉害?”木叶手中抓着的簪子都要被她折断了。
“不管怎样,都不能掉以轻心啊!”嬷嬷道。
“既然如此,就请嬷嬷花些银两去买一些江湖侠客回来,”木叶嘴角上扬,“我要让上官姝无法今夜参加花魁大赛!”
“这……已经这个时候了,真的来得及吗?”嬷嬷迟疑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只剩下一刻钟,也要试试。”木叶狠狠地一折,手中的簪子断成了两截
☆、第十二回:东风夜放花千树
明月高照,鹊桥街上张灯结彩,满树银花。街头巷尾,挂满了宫灯,兽头灯,走马灯,花卉灯,鸟禽灯等各色精致的花灯,上面画满了精美的图案,有些还写上了灯谜。因为花城遭受花灾,所以今年装饰用的花朵都改成了纸质的,人们在这些纸花上写满了祝福,希望来年花城再度鸟语花香。大街小巷里,花团锦簇,灯光摇曳,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玉湖边,花魁大赛的花台已经搭建完毕,无数美姬簇拥在花台周边,她们头上戴着亮丽的饰物,身穿各色裙裳,在人群中摇摇晃晃扭着腰肢。她们面带微笑,所到之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独孤楝拿着一张宣纸,逮着一个灰色土褂的男子,逼问着:“兄弟,你再仔细看看,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啊……”
灰色土褂男子连连摆手:“真没见过呀……我在这条街上做小本生意已经好几年了,真没见过这位姑娘!”
独孤楝叹了口气,回头对身后的两个人说:“怎么办?没有人见过她。”
长意见他十分失落,便安慰道:“独孤兄不必放在心上,这不能怪你,说明这姑娘是最近才来的,不是凶手。咱们再另找线索就是了……”
“什么叫‘不能怪他’啊!”江瑶一把抢过独孤楝手上的画像,“道长你看看,他画的这哪是个人样啊!要有人能够认出来才怪了呢……”
长意看着画纸上抽象的图案,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么?你不是个吹得一手好笛的谦谦公子么?怎么,画个画也难倒你了?”江瑶狠狠地将宣纸摔倒独孤楝身上。
“这不能一概而论……”独孤楝嘟囔道。
“几位公子小姐,”旁边一位青衣书生道,“若是你们要找人,最好到前面花魁大赛的花台那儿去。今天啊,花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那儿聚集,要选出一年一度的花魁!你们在那儿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呢!”
“是呀是呀,”另一个卖糖人的男子说,“参加花魁大选的,是全城大小青楼楚馆最好的舞姬,啧啧,那都是些倾城绝世的佳人呐……”
“哎,这个好玩!”独孤楝凑上前去,“那通过什么来决定谁是花魁呢?”
“当一支曲子结束后,百姓们若是欣赏这个舞姬,便会献上一盏花灯,收到花灯最多的舞姬就是未来一年的花魁,”灰色土褂的男子摇了摇手里刚做好的走马灯,笑道,“你们也买几盏去吧!上元节可是咱们花城一年间少有的热闹节日啦!”
“好咧好咧,快给我一盏,”独孤楝赶忙掏出钱袋,回头招呼长意和江瑶,“你们快来啊……”
“独孤楝,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玩的!”江瑶气得直跺脚,“道长,你看他……”
“没关系,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长意微微一笑:上元佳节么?还真是很怀念啊。
“我们也买吧……”长意走到了独孤楝的身边。
“哎,小白,你觉得这个兽头灯怎么样……”独孤楝一把扯过长意的长袖。
江瑶看着他们两个欢喜的模样,嘟了嘟嘴,走到摊前,看着那些手工制的花灯。它们静静地挂在架子上,发出柔和的光芒,等待着人们的挑选。忽然,在架子的最角落,江瑶看到了一盏凤头雕木六面走马灯,包裹着灯的麻纱上画着许多精美的图案,那些画面缓缓变换,连续不断。
先是一个身披彩色霓裳的女子翩翩起舞的画面,然后出现了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随着画面不断转换,他们从相识,到相爱,再到分离。最后一幅,是男子独坐在帐边,孤独寂寞地望着窗外的明月,旁边刻着几行小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江瑶愣了许久,刚想拿起那盏花灯,不料,另一只白皙的手先触碰到了花灯。她回头看,竟是长意。
“这盏灯讲述的是汉武帝和李夫人的故事,”长意显得有些尴尬,“……江小姐也看重了这盏灯?”
“我只是觉得它这么漂亮,却被遗忘在角落,太可惜了。”江瑶笑了笑,“既然道长喜欢,瑶儿自然不会夺人所好。”
江瑶说完,却见长意呆在那儿,一语不发。
“道长,你怎么了?”江瑶急切地摇了摇他的手。
“没事,”长意缓过神来,“有一个人,也说过这样的话……”
“是那个曾经陪道长逛上元节的女子?”江瑶问道,还不等长意开口,独孤楝就挤在他们中间,手里拿着一个兽头灯,笑道:
“你们两个怎么了?该不会为了抢一盏灯,闹别扭了吧?快让我看看……”独孤楝抢过走马灯,仔细瞧了瞧,“小白,你个大男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小女子喜欢的东西?你就让给江大小姐吧……”说着,还凑到长意耳边,小声道,“你别惹她,凡是顺着她点……她要是生气了,那可不好收拾!”
长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把花灯递到江瑶面前。
“这不就得了!”独孤楝大笑起来,“走,我们去看花魁大赛!”
花魁大赛用的花台,是用从京城里运来的最好的玉石所打造的。若是花田收成好的年头,花台上必定姹紫嫣红。今年虽然没有鲜花,全用金子雕成了一朵朵金莲,绽放在花台旁的水塘内,使得花台依旧美丽夺目。花台下围着一圈池糟,每一格写上了舞姬的名字,则用来放置人们为舞姬献上的花灯。
独孤楝目瞪口呆地看着花台,暗暗佩服着花城的财力。不过呢,看了那么多舞姬,独孤楝并没觉得花城的舞姬和京城那些胭脂俗粉有什么区别,顿时十分无趣。
“喂,刚才说到来看花魁不是欢天喜地的?怎么现在耷拉着脑袋?”江瑶用手肘碰了碰独孤楝,不解地问道。
独孤楝笑而不语。
“大伙们注意啦,接下来献艺的这位姑娘啦,大家肯定都很熟悉啦……让我们请上翡翠阁的木叶姑娘!”主持的男子笑眯眯地喊道。
“咦,就是那个夺得好几年花魁的木叶?”江瑶踮起了脚尖,伸直了脖子,“往年我们家曾邀请过木叶来参与宴会,也就有幸听过几次木叶的曲子,确实不错。”
“能得到江大小姐的赞赏,那我可要好好听听,究竟是何方神圣。”独孤楝把手搭在长意的肩上,饶有兴趣地看向花台。
许久,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身穿青色齐胸襦裙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站在了花台中央
☆、第十三回:蓦然回首灯阑珊
许久,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身穿青色齐胸襦裙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站在了花台中央。独孤楝看到,她的手中捧着一把精致的玉琵琶。
“原来是要弹琵琶啊……”独孤楝有点小失望,但看到周边的人群忽然没了声响,也只好耐心地看下去。
木叶轻轻拨动琵琶弦,如鸟鸣般婉转的声音流泻而出,她的身姿随着乐曲扭动,朱唇轻启: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曲声悦耳恍若仙乐,独孤楝不禁沉醉其间,喃喃道:“这才叫做‘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
曲罢,掌声雷鸣般响起。人们争相涌到花台之下,抢着要将花灯献给这位人间仙子。
“看来,今年的花魁非木叶姑娘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