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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也冷冷地道:“而且,你也食髓知味。”
沙浪诗忍不住问:“那你潜入我们沙家又做什么来着?”
暴老跌陡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如干柴。
遇上烈火的干柴。
“我本来就像对待‘三周往’一样,潜入沙家,打探了些机密,我一向怀疑沙家跟朝廷帮派有勾结,若遇上时机。也不妨大捞一笔……”暴老跌笑的时候,喉头里似有塞着拳头大的一块浓痰,但他却不将之吐出,继续怪笑:“没想到,却正好给我遇上这案子——吴铁翼是”大老虎’,我炒这一笔好过煮十锅粥!”
沙浪诗又气又怕:“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原来就是一一一”
“我外号叫‘老虎狗’,”暴老跌得意洋洋的说,“我可以沉得住气,连神仙都当得了!”
“你不是老虎,”庄怀飞道,“你只是狗。”
“我平生行事很少后悔,”庄怀飞一字一句的道:“我却后悔那年放了你一把,上你拿了赃款,逍遥法外,你便开了个兴头,去作恶事。据我所查,有几件黑吃黑。黑吃白的家子,都是你干的好事!”
“就算我是狗,别忘了,我是你第一个放出来咬人的。”暴老跌一点也不以为件,指着杜老志:“而且我至少己替你咬死了一个贼。”
“你杀他是因为你也想谋夺那一笔吴铁翼的财富,”庄怀飞严峻地道:“你不是帮我。”
“你又猜对了,”暴老跌直认不讳,“那笔款子,我拿定了,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谁教你埋藏那么大的一笔赃款一一一又有谁能够不动心!”
他顿了顿,又故示大方的说,“念在你当年有意放我一条活路的份上,无且不妨让你活——不过,周丙事后也给了你好处,没少了你的一份,你少装清高,今天,只要你把太白山上的藏宝交出来,我就考虑也放你一条生路。”
庄怀飞先看看他一直扶着的奄奄一息的恋恋。
他看了恋恋一眼,眼里立即充满了悲伤的神色。
然后他望向铁手,眼色里似已有了决定。
“他呢?”庄怀飞问;“也应该让他活吧?”
“你活就好了,”暴老跌立即拒绝,“他是四大名捕之一,他若能活着,你认为他会放过咱们吗?”
“我呢!?”杜渐抗声叫了起来:“我可还是活着的呀!”
以他“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要抓人逃不了”的威名,此际居然谁都似没把他放在眼里。
暴老跌冷笑道:“你已受重伤,杜老志己殁;我们两人若联手攻你,你是必死无疑。”
杜惭的脸肌抽了一下,“不过,我若相助你们任何一个,你们都一定能轻易打杀对方一我们何不三人分了它?”
“好主意,”暴老跌马上同意,“咱们还是先拿了好东西再来论交情定生死吧!”
“分了它?”
庄怀飞问。
暴老跌贪婪之色形于脸。
杜渐目光渴切。
——他们已有了共同的目标。
“假如我说不可以,”庄怀飞道;“你们就一定会先联手对付我,是不?”
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急促的吸了口气,看他的神情,好像吸到什么辛辣之气似的,但在场的人谁也闻不着什么。
外面只有风声。
雨声。
以及穿林打叶的凄迟之意。
“不过,决定权却在我手里,你们谁也不敢杀我,是不”庄怀飞反问:“要是我死了,赃款就从此下落不明了。”
“你不要死,”暴老跌露出满口黄牙,“你死不得也!”
庄怀飞再望望恋恋。
恋恋凄然的看着他。
“你也不要乱打主意,不管开溜还是要救铁手,我们都会盯着你。”杜渐显然是个厉害角色,这个时候,他并不急于为他弟弟杜老志报仇,而是先以共同利益,稳住暴老跌再说,“你只要不装鬼作怪,弄神骗鬼,我们就不会让你死,不舍得给你死。”
庄怀飞摹地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们要分,好!我们就分了它!”庄怀飞一笑,三大创口都渗出了血,他却似是不以为意,“你们先让我和铁捕头叙叙旧。”
“好,”暴老跌咧着咀说,“你们叙旧,可以。我一向最喜欢看人生高死别。只不过,第一,你们说的话,我一定要听见。我还真怕你们在说我坏话。”
庄怀飞听了也不以为件。
他好像把一切都放开了。
豁出去了。
他居然还问:“有第一,必有第二,不妨说来听听。”
暴老跌眯着眼在观察庄怀飞:“第二,你千万不要与他在身体上接触,我怕你过气给他。你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何况我一向胆小。”
庄怀飞笑道:“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还有第三点呢?”
见庄怀飞那么开朗,铁手反而觉得心寒,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暴老跌怔了怔,他也摸不透庄怀飞的意思和用心。
杜渐却道:“你若有异动,我们就先打杀恋恋姑娘。”
他看定恋恋是庄怀飞的破绽和要害。
一一偏偏恋恋已伤重,且不能动弹!又不会武功,这真的是庄怀飞的“罩门”。
暴老跌坯加了一句:“还有离离姑娘,我们要杀她,确也不难,他毕竟是你恩人的女儿,不管你对她有情无情,你可都不愿见她早死吧?”
“这个当然了,”庄怀飞居然表现得很无所谓:“还有没有?”
暴老跌跟杜渐不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庄怀飞为何有恃无恐。
“你们没有,我可有,”庄怀飞道:“我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杜渐警告道:“你少玩花样…”
“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庄怀飞轻松地道:“别忘了,只有我知道藏宝处。”
“你说。”
“把铁手留在这里,这事与他无关!”庄怀飞道:“还有离离。让她走。”
暴老跌与杜渐迅速商议了一下,暴老跌说:“我们倒不一定要即杀铁手,反正,他已受毒力禁制,伤得也相当不轻,他当日冒险冲入‘三周庄’,其一理由是为救我,而今我也不妨让他活。但离离则一定要跟我们同行,若她留在这里,说不定能解救铁捕头的受制,她是吴铁翼的女儿,跟我们一道寻宝,自是合理不过,她可以帮恋恋姑娘上山,我们找到了宝藏,也可在她面前作个交待。你若怕铁爷在这几天无人照料,自有小珍和沙姑娘在,反正她们两人我估量过,倒真的没有武功底子。谅她们在这儿无多大作为。”
庄怀飞还待说话,杜渐即道:“你们且即叙旧吧,我们可没多大耐心,恋恋姑娘也熬不了多久。”
离离寒着脸道:“我去。”
小去也说:“我也去。”
“都要去。”杜渐脸上浮起了一种恶意且可恶的诡笑:“都得去!”
他们既这样说,便是没有选择。
——摆明了,他们是想防不测,多了离离和小去,更可以牵制庄怀飞,万一恋恋死了,庄怀飞也总得顾虑,不忍牺牲离离和她的丫头。
铁手可急了,“小庄,你不得如此一一一”
庄怀飞却显得很平静,“铁兄,这事你不得参与,自然发急。”
他笑了一笑,笑容依然孤苦:“没办法,这一仗,咱们便无需并肩作战了,我自会打好这一战。”
铁手无奈因刚才运发过人内力,冲破毒力禁制,而今负了伤,便无法再聚力逆冲经脉,完全受制,感慨地道:“这次我们来打大老虎,没想到,老虎会那么多,方今之世,尽是豺狼当道,连我们执法人员都如此,可见平日百姓是受了多少委屈、欺凌!”
庄怀飞也很有同感:“连打老虎的人都全成了大老虎——老虎是打不尽的。”
“打不尽也要打!”铁手毅然说道:“杀得一只是一只!”
杜惭冷笑:“杀?铁捕爷,你现在还自身难保呢!要不是跟庄捕头先谈好了条件,我先杀了你再说。”
庄怀飞不去答理他,只跟铁手道:“你记得我们以前的梦吗?——那个不老之梦!”
铁手有点狐疑:“你是说”
“为国保重,哈哈,”庄怀飞陡地笑了起来,“哈哈,为国保重一国家根本就不要你、不爱你,不珍惜你、甚至还不知道有你:…你又怎生为她保重啊!”
铁手道:“然而,我们本来都想为国家尽一点力,做一些事的呀!”
庄怀飞沉默了半晌,道:“那好,你继续做吧——我只能为自己做点最后的事了。”
铁手道:“你万勿——”
“那笔款子我自有打算!”庄怀飞打断截道:“你猜对了,的确是这样。你刚才那一掌向外一击,我就知道你明白。八方风雨,四面楚歌,兵不厌诈,陈仓暗度,颜如玉,无所为,都靠你了。”
别人都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铁手已哽咽,看来非常难过。
“咱们不能再并肩作战了,始终,你才是兵,我仍是贼!你要小心,贼也有知交好友,我的生死之交王飞,聂青,朱杀家这些人,都是一流高手,可能便是你们四大名捕的劲敌,我怕他们真以为是你杀我的。要当心!”,庄怀飞突然抛尽烦愁于三千丈外的说。
“为国保重!”
说罢,跟奄奄一息的恋恋在耳畔蜜意轻怜的说了几句话,大家只听到他跟她说了一句:“我们终于可以一齐上这山寻梦了!”然后又在他母亲遗体前跪倒,叩了三个头,然后抱起恋恋,遂向离离、小去一点头道:“你们跟着我。”
然后向疑惑、戒备中的杜渐,怀疑,提防中的暴老跌吆喝了一声,道:
“走!咱们上山寻宝去!”
他抱着恋恋,大步踏过地上的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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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老梦
暴老跌、杜渐押着庄怀飞。恋恋和离离、小去,走出苑外,走入风中。走向山上。
他们才一走,小珍摹地跳了起来,一掌打在铁手的头上。
铁手大叫了一声,脸若紫金,居然可以动了!
小珍不是不懂武功的吗?
小珍不是没有内力的吗?
——惟其如此。连杜渐也眼见小珍接不住“姑姑”而给压惨了的样子,这才放心把她留在这里,那么,她的功力从何而来?
她确是不会武功,没有内功。
她的功力是从铁手而来。
可是。铁手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把功力传她?
其实,铁手是在刚才解除禁制腾身对付杜渐,将他的解药让恋恋、庄怀飞吞服之前,他先握了握小珍的手:
功力,就这样传过去了。
他就是怕待会儿“冰火”又再发作,他又失去作战能力了,但小珍冰雪聪明,但因未学过武,功力不会运用,不能转为武功,但贮一掌之力的自保,或在适当时机往他天灵盖拍上一掌,他就自然能借此外力而对‘冰火七重天’的第六度封锁一冲而破了!
一一小珍刚才已进入“愚缸”,自然听到何尔蒙所提的“破法”:那时何尔蒙、庄怀飞也决计意想不到居然有个不会武功、没有内力的小珍来为铁手执行此事。
就连老好卜猾的暴老跌、险诈深沉的杜渐,也忽略了这个女子。
小珍一掌拍下去——她不会武功,但跟习秋崖久了,也常与习玫红接触,至少懂得认穴——怕“活”了铁手。
铁手一跃而起,又重重坠下。
他的背伤很重。
——尽管,在捱受唐天海暗算的他已聚运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