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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们真实关系如何,别人不清楚,长孙仪自己还是清楚的。
尽管她们两个性格南辕北辙,却是彼此难得的知交好友。
听到长孙仪的声音,来人转身,端丽的俏脸冷若冰霜:“受伤了?”
这句话里不辩喜怒,长孙仪却早已习惯,她笑着摆摆手:“小伤,只是……靳寒似乎留了手。”说到这里,她心中也不免带上些疑虑。
依着靳寒那恨她欲死的态度,那第二剑怎么可能如此悄无声息?是他留手,还是有人帮忙?
凤无惜的眉心也微不可查地一蹙。
长孙仪暂且放下心中疑虑,含笑道:“这次多亏你帮忙,否则我恐怕逃不过这一劫了。”
是的,帮忙。
藏在执法台上的千里遁光符,是她逃离昆山最关键的一步。
而这一步,是凤无惜为她铺好的。
凤无惜摇摇头,打量着对面的人。长孙仪要逃出月悬峰,自然没那么容易,又燃寿解开禁制,眼下狼狈的很,不只面色苍白得可怕,执法剑落在她肩上的伤更难以愈合。
不愧是剑修闻之变色的法剑,哪怕并不伤在要害,也足够令长孙仪重伤了。
凤无惜没有打量太久,她眉梢一动,素手轻拍,嗡然一声,剑光出鞘!
“你……”
长孙仪诧然之即,只见一抹紫色的剑影飘然落到手中,然紧逼而来的,却是凤无惜毫不容情的含翠剑影。
“拔剑!”凤无惜长喝。
“无惜!”长孙仪不可置信地避过剑势,凝尘在掌中嗡鸣,却始终未曾出鞘。甚至于凤无惜第二剑逼至眼前,她闭上眼,只觉心中冰凉。
含翠剑却忽然在眼前停了下来,伴随着凤无惜一声轻叹。
“长孙仪,拔剑!”
长孙仪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眼前人冷漠骄傲,一身正气,如潇潇青竹,飒然挺立。
她手中浓绿喜人的含翠剑虽收锋敛芒,仍不掩绝俗圣气,出世神光。
长孙仪明白凤无惜此举的含义。
早在被关入思过崖的时候,她的凝尘剑就被执法堂收走。而凤无惜约在此地等她,还带来了她的凝尘剑,长孙仪可以就此离去,凤无惜却脱不了干系。
若就这么放长孙仪离开,她必当被当成盗剑的同谋。
但既然做了,凤无惜也绝无后悔之意。
“无惜……”长孙仪目光复杂,两人相视,彼此都有一份默契。
剑修之路,一往无回,从心而已。
长孙仪从凤无惜平静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坚定,于是垂眸一下,下一刻——
凝尘出鞘!
漫天的紫色剑影与碧色剑影交织,铺展出一副奇幻瑰丽的彩色图画,两柄剑,一者强势锐利无人当,一者诡谲难测起波澜。
铺天盖地的剑意携裹着灵力翻滚席卷,伴随着两柄灵剑清越的长鸣,苍翠茂密的灵植尽扫一空!
旗鼓相当。
若有人能亲眼见这两人人之间的一战,唯一能得出的评价便是……
惊艳!
在金丹期便有此剑意,昆山开宗立派万年以来,还未曾有过,也不知道他们如果亲见这一战,会不会后悔为了一把传说中的剑,而放弃如此天赋奇绝的剑修!
只听得一声直冲云霄的锐利嗡鸣——
“锵”!
伴随着一抹飞溅的猩红,战声亦终止。
都说世有双玉,独现昆山。
当初昆山剑派将仅剩的两块万年昆山玉,赐给了共立奇功的昆山双秀,用以炼制二人的本命灵剑。
含翠千锤百炼,百年磨一剑;凝尘剑出无形,神乎其技。
一个历经千百次战斗,凝聚剑心;一个惊才风逸,领悟剑之本真。
凤无惜捂着受伤的右臂,淡淡道:“我输了。”
“要不是你最后收手……”长孙仪笑了笑:“我似乎下手太重了。”
凤无惜需要这伤做交代,以证明她技不如人,并非有意放走长孙仪。
尽管未必能管用,但凤无惜必须为此做个交代。
长孙仪心头一酸。
凤无惜向来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事既已办妥,便再不留恋,她把长孙仪被没收的储物法器交给她:“你走吧。”
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我师尊她……抱歉。”
身为执法堂道微元君兰凊微的亲传弟子,凤无惜在此事亦有身不由己之处。
长孙仪不以为意:“又不是你的错,还没多谢你来送我,对了,你回去以后别怪兰师叔……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她也是为了你好。”
九枝峰的楚传不想蹚浑水没有出现,而凤无惜则是被兰凊微阻拦不得出现,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眼睁睁看着长孙仪无端受冤。
执法台上的千里遁光符、昆山之外的相送……已经够了。
听见凤无惜低低地应了一声,长孙仪挥挥手:“我走了,你快点回去吧。”
凤无惜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叫住她:“长孙仪。”
这个声音有点轻,长孙仪却听得分明,她停步回头,轻笑:“怎么,舍不得我啊?”
凤无惜无视她的厚脸皮,冷着脸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在外要小心,别泄露了圣剑在你身上。”
长孙仪失笑:“好,好,我记得了。”
凤无惜皱了皱眉,一面思索:“还有,少开那些轻浮的玩笑,在外面不要装模作样……”
听到这里,长孙仪连忙打断她:“等等!无惜,你说的这真的是我吗?”
凤无惜浑然不听她狡辩,自顾说了下去:“你这样,会被打。”
长孙仪:“……”她在凤无惜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她什么时候惹是生非过了?
“好了好了,这么啰嗦,无惜,这可不像你了。”
凤无惜顿了顿,想着再没什么交代的,微微一叹:“珍重。”
长孙仪点点头:“珍重。”
彼此都明白,此去天涯路远,归期难定。再者前路千难万险,步履维艰。
而故友一别,何日重逢啊。
第5章 追杀
当初莲华圣尊是凡界出身,她合道以后,莲华界中,无论是魔修还是道修,皆不敢妄自插手凡间事,即使是魔修,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危害凡人。
莲华一界之广,辽阔无疆,漫无止境,正魔两方的宗派和几大修真世家皆有大大小小的凡人国度依附。
告别了凤无惜,长孙仪初步的决定,就是去凡间躲一躲。
她一入世,只要不在附属昆山的国度内,昆山想要再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以她目前的修为,离开宗门外出炼心是常事,如果不暴露身份,自保是没问题的。
昆山地处极西,多见山林,长孙仪御空而行,无边碧色自眼中飞掠而过,她抚过肩上的伤,看着指尖淡淡的血色,心中蓦然一阵空落。
丧家之犬啊,当真是丧家之犬。
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她该同师尊告个别的。
不过当初道灵元君自伽蓝秘境重伤归来,就匆匆闭了关疗伤,之后长孙仪就遇到了魔气骤然爆发,莲华圣剑无端入她剑府的事,她也根本来不及给师尊留下任何消息,就被执法台关进了思过崖。
凤无惜此番相助,必然会留下痕迹,好在兰凊微再不留情面公正严苛,对这看得跟眼珠子命根子一样的宝贝徒儿也下不了狠手。
只恐怕在下一回五门大比之前,凤无惜是出不了昆山了。
长孙仪随手咽下一粒固元丹,感受着肩上一直作痛的伤。
执法剑据传是以十大本源之火中的南明离火所炼制,试过它的威力才知道所言非虚,非但伤的了剑修的躯体,就连元神都感受到轻微的烧灼感。
要想治愈这伤,还需设法得到瑶华宫特有的玉髓寒冰灵液。
她摩挲着瘪瘪的储物袋,叹了口气。
剑修就是穷啊!
哪怕凤无惜担心她外出行走不便,还在里面塞了不少灵石丹药,但是两个剑修加起来的身家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光是那枚千里遁光符就够让她肉疼了。
咦?
怎么多出来的除了灵石丹药,还有十来件防御极高的法衣?
旁的女修么,再是刻苦修炼,法衣总有几身。凤无惜她若没有她那爱徒如命的师尊打理,恐怕这辈子就那一件白色法衣了。
所以这必然不是凤无惜放进去的。
多半是楚传罢,他懒到一定境界,又高傲到一定境界,衣服却骚包地每日一换,生怕别人看不着他这只花孔雀。
只是没想到……
长孙仪原本以为这向来置身事外的家伙不会插手,哪想到他竟也在其中参了一脚。
她唇边总算泛起一丝笑意,还好有这些人在,昆山总还没有走偏到头,否则……
长孙仪正想得出神,忽然一股凉意直冲背脊。
什么人?
出于剑修最敏锐的直觉,长孙仪手中一握凝尘,以攻为守,悍然出剑!
汹涌的剑意澎湃恣肆,击起一阵又一阵疯狂的气浪,长孙仪一剑未休,又出一剑,铺天盖地的剑影毫不留情,冷冷冲向未知的敌人!
然而,这摧枯拉朽般的剑气割裂了层云,割裂了风雨,却在到达那人的身前时,却骤然间冰消瓦解,四散开去。
分神大能。
长孙仪心头一紧。
却听得那人温和含笑的语调悠然响起:“师侄的敏锐,真是令人欣慰啊。”
在这平淡的一句话里,长孙仪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凝尘紧握在手,长孙仪凝视着对方脸上温和的笑容,唇际也勾起一个轻淡的弧度:“段师叔,好巧。”
本来按理,靳寒上报掌门道合元君,再发下通缉令,也不会有这么快。
何况,她身怀圣剑,昆山绝不敢光明正大地对她满界通缉,他们瞒着圣剑失踪的消息还来不及,绝不会暴露圣剑在她身上的消息。
即使要通缉她,也多半是以“勾结魔修、残害同门”的罪名。
段无尘恐怕是一直跟着她了。
何等大意!
“巧?”段无尘玩味地重复这个字,半晌,倏然一笑:“是不是巧合,想来以长孙师侄你的聪慧,应当心知肚明了。”
长孙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面回应道:“段师叔高估我了,师侄可是个再愚钝不过的人,师叔所行为何,我怎么知道呢?”
她当然知道。
段无尘一向以温和仁慈形象示人,可这不代表他本性就真的温和仁慈了。
缀天分地、月悬九枝四峰,都想要她身上的莲华圣剑。
然而掌门道合元君对她的逃离尚不知情;兰凊微被凤无惜绊住脚;韩朴则是想不到这一点——
唯有段无尘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他一直跟着她,也许早已料到了她会逃,即使没有料到,他也会帮她逃离昆山!
因为——只有她离开了昆山,才是他最好夺走圣剑的时机。
纵使执法台取回了长孙仪身上的圣剑,也未必轮得到他,但若是放长孙仪逃走,在其余几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他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长孙仪,取走圣剑!
一个叛离山门之人,就算死了,又有谁会为她找上门呢?
何况,他并不打算把长孙仪的死讯泄露出去。
就让一个死人,担负起占有圣剑的罪名吧。
“师侄,”段无尘叹了口气:“你何必再装傻呢?我本无恶意,你看,若非我阻拦了靳寒师侄,你也不能离开得这么顺利。”
“如今时间已晚,若是你自己主动交出圣剑,我便让你离开,如何?”
事实上,若非方才段无尘担心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