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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苗……”
熟悉的音调,遥远的称呼,陶苗苗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朝她走来的人:“李照?”
“是我。”李照借着秋雨,抹去面上的泥泞,露出了清瘦双颊。他看着眼前一起长大的姑娘,头一次这么拘谨地面对她。话就在胸腔里,要说的有很多,不知道从哪句开始说起。
陶苗苗看着满身泥泞的他,瞧瞧他脸上的伤,就知道他这一路过来不容易,难受了半日的心,更难受了。她哽声问道:“你怎么来的这,你这样子,伯伯叔叔他们不拦你?”
李照说道:“是只大猫带我来的。”
陶苗苗又气又笑,又逗她,他以前就总爱逗她玩:“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李照朝她走近几步,看着她的双目,说道,“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陶苗苗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句话来,愣了愣。李照眉目微垂,又道:“你对我很失望,我知道。可你不要冲动,不要随便找人嫁了。”
“我不会随便嫁人。”她心里只喜欢他,别说嫁给别人,她连多看那些人两眼都不愿意。可他心里没有她,她怎么还能够死皮赖脸地待在他身边。
别人觉得他固执得像块石头,但她就是喜欢他的固执。
七色焰火对商人来说,意味着金山银山,但对李照来说,是一种追求,那种追求不是毫无意义的,正如铸剑师耗尽一生要造出一把利可削石的宝剑,正如画师穷尽笔墨也要画出一幅满意的画作。
李照的执念,是让烟火开出七色。为了这七色花,他舍弃了他本该能过得很安逸的日子。
这就是她喜欢他的地方,哪怕烟火真的有了七种颜色,除了卖钱,似乎也并不足以证明他什么,然而他喜欢,就去做了,不管别人说什么。
人能倾尽一生去做一件事,不伤害任何人,本身就是一件很厉害的事。
陶苗苗喜欢他这么多年,对他这样好,或许也是因为她无法做到像他那样去做一件事。
李照见她否认,说道:“可是你……不是要嫁给别人了吗?”
“我没有,从你那回来,我一直在这,哪也没去,连话都没说。”陶苗苗见他说这种话,气道,“你是不是在赶我去嫁人?”
“不是!”李照焦急地又朝她走近一步,“我喜欢你,苗苗!”
陶苗苗挂了雨珠的脸上露了怔然:“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我喜欢你,苗苗,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可是我一直不知道。”李照再次看向她,“我爹娘去得早,家徒四壁,后来考上了秀才,日子好过了一些。我一头扎进烟火里的时候,还想,此生就与烟火为伴吧。那时,我仍不知我喜欢你。”
一连几个喜欢,还是喜欢的人当面说的,陶苗苗真恨不得天再黯一些,不要这样明晃晃,让他将她的窘迫看进眼里。
李照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以为,年幼时的你顽劣,上树去摘果子,我着急,是因为我将你当做好玩伴;我以为,年少时看见及笄当日的你,心跳得快是因为那日天热;我以为,你对我笑时我不愿挪开目光,是因为你笑得好看,可细想,你哭的时候,我更不愿离开你半步……”
他一路跌撞跑来,一路回想往事。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喜欢她呀,他竟然一直没发现。
直到她难过了,走了,他才知道,他喜欢她,一举一动都喜欢。
哪怕他没有醉心七色烟火,到最后,也根本发现不了他喜欢她的。自小为伴,以为这种感情是待好友,但其实并不是,是喜欢,很喜欢。
“苗苗。”李照终于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我们成亲!我再不会辜负你的好。”
七色花要有,但苗苗这朵世上最美的花,他也想好好守护。
一切变得太快,以为不喜欢自己的人,原来早就喜欢她了。陶苗苗怔神,眼泪随雨珠滚落,她伸手抱住变成泥人的他,喉咙哽咽,最后只说了两个交错了无数感情的字:“笨蛋。”
李照微怔,也伸手抱住眼前差点就被他推开的姑娘,小心问道:“你答应了?”
“嗯。”
李照哑然失笑,三色烟火四色烟火绽放时,都不及此时的他万分之一的开心。
两人在雨中相拥的瞬间,月老也“哇”了一声,扇子心头咯噔作响,瞪大了眼问:“红绳还是断了?”
“没,终于连成一线了。”
风溟拧眉道:“那你哭什么?”
月老哭道:“感动!”
风溟见那哭包也哭成了个泪人,莫名道:“你又哭什么?”
扇子抹泪抽泣:“假期万岁!”
“……”风溟真想晃晃她的身体,是不是都是水,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一件能让她哭声停止的事。他微微弯身,贴在她的脸上幽幽说道,“你的任务,好像还有一半没做吧?”
“嗝。”哭声骤停,扇子懵了神。
风溟见她傻眼了,心满意足直起腰身,耳根还没清静片刻,就听见她又哭出声:“我的假期……要没了……”
“……”
从晚上懵到白天的扇子还在苦恼要不要朝李照洒这扫把星尘,她就怕这一撒,李照跟陶苗苗的姻缘就断了。
虽然吧,这星尘是老大们看在月老的面子上才往李照身上撒,助月老促成他们姻缘的,但老大们才不管这些,他们只看星尘残留的数量。
老大们不开心,这任务石就得变成黑色,那她的假期……
愁,愁得很。
“喵。”白菜懒洋洋地钻进她的怀里,窝在她的怀里晒太阳,心情已经变得很好。
扇子摸着白菜,又看看躺在岩石另一边晒着暖洋洋日光的大魔王,禁不住问道:“大魔王,要是把这星尘一次朝李照撒,他会不会倒霉到家?”
“不知道。”在等猫的风溟一点都不愿插手那凡人的事,昨晚他也是见白菜想去帮那李照,才提醒它,让它去,否则,他也不乐意开口。
扇子忧愁地看向那瀑布边上的小木屋,李照一早就出门去了,不知道在做什么。
等到晚上,陶苗苗都拎着食盒来了,李照才回到家。
他刚到附近,看见门前坐着的人,急忙跑过来,唤她的名字。陶苗苗起身看他,见他发束得整洁,穿得也整齐,像是将自己拾掇了一番。她问道:“你去哪了?”
“我去找了范掌柜。”李照说道,“就是那个烟火大王。”
“你找他做什么?”
“我将四色烟火的配方卖给他了。”
陶苗苗笑问:“卖了多少钱?”
李照说道:“不多,只是拿了几百两,我跟他说,日后每卖五百两烟火,就给我十两提成。以后我要是有了五色、七色的烟火,也直接卖给他,不卖给别人,但唯有一个条件,他不许告诉任何人,烟火是我做的。”
知道的人多了,登门的人也定会跟着多起来,人一多,他就没有办法安心研制他的七色花。
然而他也不想她跟着他过苦日子,不想她的娘家人不高兴,更不愿旁人嘲笑她,嫁了个大顽固。
陶苗苗讶然道:“你怎么突然想到卖烟火了?”
李照挠挠头,笑道:“我要是说,是有个小仙女托梦教我的,你信么?”
“又是大猫又是神仙……”陶苗苗不信,她撇嘴笑笑,“不说这些了,我给你带了些饭菜,快吃吧,要凉了。”
“这个不急。”李照压下她开食盒的手,说道,“你跟我来。”
“去哪?”
李照不言,只是拉了她的手,轻轻往瀑布那边带。到了边上,他拿出一根火折子,递到她手上,笑道:“点地上那根线。”
陶苗苗笑笑,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她吹亮火折子,弯身点那根火线。火线嗞啦嗞啦顺着地面而行,像一条火蛇蜿蜒。
忽然火花一停,随后便听见一声炮仗声响,一束焰火冲天而上,在天上瞬间炸开一朵四色花束。
陶苗苗讶然,看着那烟火在天上渐渐熄灭,以为就此停歇,但又炸开声响,焰火从地面飞蹿天穹,又炸开一朵。
“苗苗。”李照执着她的手,说道,“昨晚的求亲不正式,今天我用这四色烟火,向你求亲。”
陶苗苗的脸蛋红如脂粉,垂眉轻轻点头。李照一笑,将她抱入怀中。
烟火灿烂,在夜空绽放、沉落,迷乱人眼。
坐在岩石上的扇子仰脖看着那烟火,也觉欢喜。她终于下定决心,那扫把星尘,就不要朝李照撒了。她摸出那袋子,将粉末朝天上撒去。
再见了,扫把星尘,她可是个有原则有节操的小仙女,决不能破坏有情人。
正躺着看焰火的风溟忽然见那天穹多了一抹灰尘,他微微皱眉,忽然看见那哭包正在迎风处抖啊抖袋子。他一顿,蓦地坐起身,晚风轻拂,那星尘顺风扑来,扑了岩石上的两人一猫满身星尘。
风溟:“……”
扇子傻了眼,回头看他:“大、大魔王,你法力无边,能解这星尘的咒术吧?”
“不能。”风溟抬着满脸灰尘的脸看她,“但我能把你变成粉渣。”
“……”扇子跳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要倒霉了,还是一大半的量!完了,完了!”
风溟黑着脸道:“你坐下,不要跳。”
扇子蹲在他面前正色道:“大魔王,你快点回梨园吧,现在的你很危险!会倒霉的!”
“呵。”风溟拨开她紧张的脸,“不要在我面前乱晃。”
“可是……”扇子还没说完,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突然两人坐了几日都安然无事的岩石“咯”地一动,从山体上轰然脱落,直接滚了下去。
“啊——”
“喵——”
扇子伸手抓猫,风溟也伸手抓猫,白菜下意识反应过来,后腿蹬在两人伸来的手上,独自朝上跳跃。
白菜:“……”做坏事了,喵。
“砰——”
岩石滚落,离得甚远,仍在看焰火的李照和陶苗苗没有听见。
吓懵了的扇子反手摸背,咦,不痛,摸脑袋,咦,也不痛。摸肚子……咦,她肚子呢?怎么不是软的,还有点硬。她蓦地抬头,便对上风溟要杀人的眼神。
她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周围,她竟然……把大魔王当成了人肉垫子,压、压在了身下,还在捏他的肚子!
扇子急忙收了手,脸都皱在了一起,直起腰身道:“我竟然压了你。”
风溟看着坐在他身上的哭包,这个姿势真是……糟糕透了:“下去!”
扇子哆嗦着身翻滚下来,瘫坐在地上看他。风溟也坐了起来,竟有点失语。他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就见一根红绳从两人缝隙处探了出来,他一把抓住那根绳子,回头看去,就见那白胡子月老鬼鬼祟祟,他皱眉:“做什么?”
月老一抖,说道:“我看两位很有缘分,红鸾星动啊,这红绳可以一牵。”
风溟微顿,片刻冷笑一声:“神界的人也管魔界的人?”他的心情无比糟糕,连他都不知道糟糕什么,想到那压来的温软身体,有点恼怒。恼怒什么?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才怒!
他抓住月老的领子,一个甩手,将他抛上了夜空尽头。
月老瞬间化作了一颗星星。
风溟又低头看那哭包,扇子一怵,一时万籁俱静般,什么焰火声都听不见了。
本是面如死灰的她,在那各色烟花的照耀下,却也似一朵明艳的花,在风溟眼中绽放。就连一脸怂相的她,好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