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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们之间是彼此倾慕着的,只是碍于天规而无法名正言顺地结合。他只是没想到,匀灿对兰煊的感情竟是这样深,已然达到了这种生死相许的地步,他误杀了兰煊,其实也等于是一并杀死了匀灿,他因此而越发地痛恨自己。
为什么死的人是他们而不是他?为什么上苍要将这些无法承受的罪过全部施加在他的身上?
他在一次次的自我惩罚中,反复地质问着天地。
元极天帝眼看着他深陷痛苦的泥沼而无可自拔,于是强行将他封印在了云境之内,这样一封印便是千年之久。
在那一千年里,他在痛苦煎熬中几欲死去,然而心却在重创破碎之后日复一日地归于平静,随着光阴的流逝,所有呼啸汹涌的感情终于如潮水一般退去,剩下的唯有空寞和冷寂。
千年之后,弑情咒印终于驯服了他心中的猛兽,醒来的他已非昔日那个明朗多情的少年。故人已去,万念俱灰,他的心中唯有无边无际的空虚,极少会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的情绪,所有的表情都只是淡淡的,近乎摆设,就像是一种无心的表演。
直到他在天河边的因缘石上发现了那条会发光的紫色小鱼,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她,虽然那只是某种很纯粹的感情,并不涉及男女之情,但内心早已死去的一丝根须却在那时被触动了一下,好像有了复活的迹象。
再后来,当她在幻波云池里面幻化出人身的时候,他才发现当初那个生死未卜的小生命竟是活着回到了他的身边!
“师父,姑姑,你们知道么?她还活着……”屏逸伸手抚摸着那两口并排在一起的水晶棺,垂眸凝视着里面长逝的人,眉宇间神情复杂,“相隔了十一万年,她又回到了天界,回到了我的身边。”
“她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极像姑姑,生气的样子却很像师父,你们不知道她发呆的样子有多可爱……”说到这里,屏逸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温暖的笑意,连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仿佛一想起她,心里就会充满喜悦。
他在棺前沉默了良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眉宇间笼上了一层阴影,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我应该带她来见你们的,可是……我不敢……”
“最近,她向我问起了你们的事情,可我却不敢告诉她实情,我怕她知道以后会恨我,会离开我……更怕她会伤心……”
“师父,您曾说过,不想让她知道这些,难道我要一直对她隐瞒下去么?”
“您知道吗,在面对她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矛盾?”
屏逸深深叹了口气,眉宇间有难以排解的烦忧,归虚里的水再深,也抵不过心中无涯的苦痛。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支发簪,那支簪子长约三四寸,是用一整块纯净的牵心古玉制成,簪头上镌刻着三朵盛放的千夜梨花,针梃上则缠绕着如意吉祥纹,整支簪子浑然一体,玲珑剔透,精美雅致。
“这对牵心玉所制的梨花簪,是姑姑生前最喜欢的,我留下了一支,将另一支送给了她,她似乎……也很喜欢。”屏逸凝眸看着手里的玉簪,淡淡笑了笑,“我在这对发簪上面同时施加了镜照之术,她并没有发觉,虽然不能带她一起来,但你们还是能够见到她……”
说罢,他用灵力激活了镜照之术,一道光顿时从梨花簪上发出,投向了面前的虚空之中,转瞬间一面若有若无的镜子从光芒之中浮现出来,映照出了另一个时空的画面——
☆、第八十七章:生别离
头戴千夜梨花簪的紫衣少女从云梦楼上飘然掠下,衣带当风,仙姿楚楚,转眼便来到了风雨雷电四位神使和那两个金甲天兵的面前。
只要她将那枚簪子带在身上,他便可以随时随地通过镜照之术看到她的举动、听到她的声音,以及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屏逸站在水晶棺前,抬头关注着虚镜中呈现出来的画面和声音,当他看到那名清霜殿的侍女当众指控她和武曲星君有私情的时候,不由得变了脸色,怒火中烧——
怎么?他才离开天界几个时辰而已,这么快就有麻烦找上她了?这些肮脏的东西!
无色林外面,东君、月神摆驾于神坛之上,众仙班静静肃立,翘首以待。
约摸一刻钟过后,紫游率先从无色林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负责监督的金甲神兵。
没有情花?她低下头细细看了看自己身上,心中惴惴不安——据典籍记载,动了凡情的神仙是看不见落到身上的情花的,而没动凡情的神仙就算进入林中,身上也不会沾惹上情花,如此看来,她身上到底是有花没有?
要想知道答案,恐怕只有问那些局外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那些面色各异的人,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到一个答案。
少司命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而青女却神色大变,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失望。
海棠仙子对她笑了笑,但那笑容里却盛满了忧愁和苦涩。
大司命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
卫介紧锁双眉,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她,脸色复杂,似乎有些意外,又好像有几分释然。
“少司命所言果然不错,”月神冲着阶下的紫衣少女点了点头,竟是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和颜悦色,“看来你的确是心无杂念,不染纤尘。”
这就是说她并没有沾惹上情花……紫游心里一喜,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无色林已经证明了她的清白,事实胜于雄辩,就算有人往她身上泼再多的脏水也是无用的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夫复何言?
她不卑不亢地抬起了头,向满脸失望的青女露出了明媚的笑颜,这胜利的一笑足可把对方气得七窍生烟。
对她而言,这一关算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然而对于武曲星君来说,却是劫数难逃。
良久之后,正在众人心里犯嘀咕的时候,他终于从无色林中走了出来,身边同样跟着两名负责监督的金甲神兵。
紫游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武曲星君浑身上下沾满了情花花瓣,在日光的照射下,那些花瓣五颜六色,艳丽迷人,犹如不计其数的彩蝶将他包围。
看着刚刚从无色林中走出来的男子,众人哗然变色,有人惊讶不已,有人摇头惋惜,有人觉得不可思议,有人面带嘲讽……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说这只是武曲星君一厢情愿?青女蹙眉,心中愤恨难平——那个人鱼没有动情,那么他们两人存有私情一说便不成立,可怜她为此费尽心机,到最后竟是一败涂地!
面对那些咄咄逼人的目光,武曲星君却是坦然自若,镇定如常——既然无法逃避,何如直面现实?他从不后悔爱上了海棠仙子,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非要说错,那么他们最大的错就是生在了天界。
事到如今,他自己的安危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倾尽所能来保全她们两个。
海棠仙子强忍住泪水,难过地低下了头,心里充满了悲伤——此时此刻,她真想冲出去和他一起来面对这一切,然而她知道,她不能说出实情,否则紫游就会受到他们的连累……
“武曲星君,你还有何话说?”东君面罩寒霜,声音隐隐带着怒气,“本尊如此看重于你,你不思进取,反倒自甘堕落……本尊的颜面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臣有罪,是臣辜负了您的一片厚望!”武曲星君屈膝跪地,向上叩拜,只能尽力圆谎,“但臣在灵霄殿中所说的一切绝无虚言,只是在那两次偶遇之后,臣才发觉自己有些心动……但臣也很迷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上了她,所以在那之后,臣一直很怕见到她,也深怕别人会看穿臣的心思……”
什么?紫游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为了保护海棠仙子,他只能借题发挥,谎称心里喜欢的人是她。
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顺理成章地以为,武曲星君真的对她动了情念。
“你还说!还嫌不够丢人吗?”东君疾言厉色,抬手指着跪在阶下的男子,怒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修行多年,位列星君,定力竟然还不及一个不如你的人,你太令本君失望了!”
“东君息怒!”武曲星君再次伏拜于地,声音平平没有任何起伏,“臣自知有罪,甘愿受罚!”
“既然动了尘念,那就去凡间历劫吧!”东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把脸扭向一边,不耐地挥了挥手。
武曲星君伏拜于地,脸深深埋藏于双臂之间,不知是什么表情,只是在听到东君的判决之后,全身震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了头,涩声道:“臣,遵旨!”
那三个字敲到心上的一刻,海棠仙子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不禁黯然神伤——谪入凡尘之后,他会彻底忘记她,忘记在天界的一切,去过凡人的生活,从此以后,天上人间,永难再聚,她将在九天之上挨过一个又一个清冷寂寞的长夜,独自舔尝着思念之苦。
武曲星君站起了身,面对紫游,意在言外:“武曲有愧于仙子,愿仙子日后专心向道,勤加修炼,切勿以我为念。”
“我……”紫游满是同情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动了动嘴唇,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转念一想,顿时便明白这话并非是说给她听的。
她刚想要说什么,武曲星君却已经转过了身,看向在场的众位仙僚,当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时,他趁机看了海棠最后一眼,用爽朗的笑容向她告别。
海棠仙子深深看着他,心碎肠断,泪水几欲夺眶而出,所幸的是,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武曲星君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
“诸位同僚,武曲在此拜别!”对着众人深深行了一礼之后,他毅然转身离去,在两个金甲神兵的监押下,大步走向转生台。
“美人迈兮音尘阙,
隔千里兮共明月;
临风叹兮将焉歇?
天路长兮不可越……”
他且走且歌,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歌声最终渺不可闻。
他就这么走了?紫游怔怔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莫名的难过,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兜头将她淹没。
处置了武曲星君之后,月神当即下令:“织冬心系名利,恶意诬告,六根不净,即刻逐出清霜殿,打入凡尘,永受名缰利锁之苦!”
“月神饶命!月神饶命!”织冬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不停地哭求,“请月神再给卑女一次机会,卑女一定改过自新……”
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完,两个金甲神兵已然出现在了她的左右,从旁挟住了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她拖了下去。
青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被带走,神色漠然,脸如冰雕,竟是毫无一丝同情。
听着那个哭嚎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皱眉轻舒一口气——走了也好……无用之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身边只会给她添堵,不如打发了干净。
武曲星君和织冬相继被罚去之后,场中只剩下紫游一人。
东君定睛看着她,若有所思,神色肃穆而威严:“念在你心地纯净的份儿上,就罚你回去思过三日,你要时刻以他们二人为戒,切不可重蹈覆辙!”
紫游诚惶诚恐,连忙跪地稽首:“卑女一定谨遵教诲,专心向道,严守天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