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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斟酌着用词,无奈地说:“我哪知道,你去问她呗。”
“来来说过,亲吻代表喜欢。来来还告诉我,如今的妖律规定吸人精气只能吸一点点,否则会把人吸坏的。”她回想着河畔匆匆瞥到的几眼,努力把学过的知识点结合到一起,“但是三姨吸的精气好像有点多呀,如果三姨喜欢他,怎么忍心让他的身体变坏呢?”
他实在不适合做科普教育,干笑了几声,磕磕巴巴地说:“那不叫吸太多,那叫……吸得非常激烈,嗯,是喜欢的表现。”
看她一脸迷茫果真没懂他的话,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喏,那种事呢,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你三姨有情,那男人愿意,就没关系。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出了事该由韩夕管。”
她勉强理解了他的意思,缓慢地点点头,“哦,我以为被我们吸|精|气的人都是不知情的呢。”
“谁知道呢。荻水怪事颇多,有少数人类知晓妖怪的存在也并不稀奇。”
他含糊其辞,想尽快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心想一定要在韩夕面前好好告金来来一状,这平时都在把他家蘑菇往哪儿带呢……
沈歆消化完方才的疑问,拉拉他的手又期待地问,“相公,爱是什么啊?”
他愣了半秒,随即摸着下巴道:“爱……是更喜欢的喜欢,与喜欢十分相似,却复杂得多。”
她一拍脑袋,回想起许久以前关于“相公与烤鸭”的深刻探讨,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他与她想到一处,将当日暂且搁置的比较提上台面,非要与烤鸭一决高下,“蘑菇,我问你,我与烤鸭,你更喜欢哪一个?”
沈歆在金来来的教导下,习得了点察言观色的皮毛,眼珠一转,答道:“烤鸭天天吃,滋味愈发不如第一次那般鲜美,可是相公天天看也看不腻,常看常新。我应当是更喜欢相公一些。”
终于能在这场较量中略胜一筹,他一时不知该激动还是辛酸,犹豫着是不是要发表点获奖感言,可人家对此好像并不在意。
她松开他的手,向着光亮处跑了几步,回身粲然一笑:“相公,那你也爱我吗?”
未及锁骨的短发扬起又下落,细碎地切割每一寸光。她的脸庞浸在霓虹色彩与阴影的交界,明明灭灭间,像极了一个人。
晏方思下意识地往心口摸索,想要寻找或揉散什么,可那轻微的抽痛转瞬即逝,不禁令他怀疑那是否仅是他恍惚时偶然步入的一个梦境。
***
晏方思没能回答沈歆的问题,东拉西扯地把话题转移到别处。
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她心中忿忿却打不过他,或许还有被吃掉的风险,只得把枕头当做他狠狠捶了一顿。捶完枕头,她揉着酸痛的拳,有点失落,“与之前相比,相公如今对我是愈发敷衍了。”
她气不过,决定去找三姨。
她独自乘车,步行了一段路来到三姨的工作室门前,回忆着金来来上次的方式,朝玻璃门扑了进去,双足落地时听到门上风铃清脆作响,回过神来,见三姨伏坐在工作台上打磨一块殷红的小石头。
“哟,来啦?坐。”
沈歆讶异,昨日见还是灰紫渐层的长波浪卷发变作了肆意披散的深褐色直发,绸缎一般铺在身后,其中挑染了几缕艳丽的酒红,与她眉心的三瓣莲花非常相配。
她鼻梁上架着单片镜,链条垂在耳侧,挽起一绺长发。她并未看沈歆,专心致志地磋磨掌心的小石头,只微渺地露出一点笑意,“来来都告诉我了,昨晚没玩尽兴吧?下次带你们去玩别的,保准比吸人精气更带劲。”
沈歆搬了把椅子坐去三姨旁边,双手托着下巴看她将那指甲盖大小的石头磨成水滴形状,抛光,嵌入事先打好的银色金属托。三姨捏了个小锤子敲敲打打,夹着大致完成的吊坠放到灯下透光,又拿在眼前看了许久。至纯的红色映在她的眼中,融化了刀锋般的轻佻却锐利的眸光。
她的神态仿佛在怀念一个故人。
沈歆心想,他们都有许多故事,许多故人。别说晏方思和三姨,就连金来来和钱多多也能被某件偶然瞥见的物什勾起回忆,陷入沉默。而她成精不过三百余年,可以怀念的也唯有一个师父而已。
三姨取了根项链穿过吊坠戴上,红宝石衬得她皮肤雪白。她摩挲着宝石问沈歆:“好看吗?”
沈歆答:“好看。”
三姨察觉她语气中的落寞,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过几天等三姨找到好看的石头,也替你打一条项链怎么样?你喜欢什么颜色?”
对沈歆来说,万般色彩都很好看,极难取舍。她苦思冥想也没能选出更心仪的,便问:“三姨你很喜欢红色吗?”
三姨微微一怔,而后点头:“是啊。”
“比喜欢其他颜色更喜欢吗?”
她迟疑:“算是吧。”
沈歆搓着指尖,在掌心画着圈,支吾道:“可以说这是爱吗?”
三姨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单片镜,忽地靠近沈歆,一指按上她的嘴唇:“妖怪最好不要轻言‘爱’哟。”
沈歆想说,可你昨日就轻轻松松地脱口而出了呀。
三姨像是洞穿她内心所想,饱含深意地沿着她的唇线描摹,“同样的,也不要轻信任何一句吐露在你耳边的‘爱’。”
她随手捏起工作台上的一张软皮面具,抬起沈歆的下巴比划,“虽说妖怪也坏,但妖比人更坦荡,自私都表现在脸上。人呢,大多虚伪,擅长用至真至纯的外表骗你,待到榨干你的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再毫不留情地捅你一刀,头也不回地离开,另觅新欢。所以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人类你是妖。”
沈歆争辩:“可是,我遇见了很多好人,也识得许多好妖。”
三姨轻笑着移走了遮在沈歆眼前的面具,“那只能说,你比她幸运太多。”
“她是谁?”
“一个为了爱而不要命的……蠢货。”
三姨轻轻拨弄着脖颈上的吊坠,打发孩子般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知道么?民间有张老方子,可以让妖怪鉴别真心。材料琐碎难寻了些,不过多花点心思去找应该能找到。”
她飞快地在手机上敲了一页的字,发给沈歆,抬头说:“如果你某一天有了心上人,找齐单子里列的材料,注入妖力熔化成结晶,拿到那人面前询问他是否爱你。如果那人也爱你,这冷冰冰的石头便会发光发热。”
沈歆的视线落在她胸口的吊坠上,欲言又止。
三姨大方地摘下项链递到她面前,“这的确是。若你将来炼成了这样一颗结晶,可以交给三姨,三姨帮你做成好看的首饰。”
沈歆小心翼翼地端详嵌在银托里的红宝石,倏然冒出一个疑问。然而问题到了嗓子眼,又生生给咽回去。
这红宝石的色泽至为纯净,剔透得不掺一点杂质。
可她分明记得,三姨的狐火是水天一色的蓝。
第21章 知云
沈歆告别三姨,失魂落魄地在街上闲逛。
她身边的每个妖怪都怀揣着属于自己的秘密,而她尚且处于最最初级的认知阶段,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两手空空,指着新鲜认识的每一样事物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明明她也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妖怪了,周围的大家却总把她当做什么也不懂的小不点,将她隔绝在成长为大妖怪所要经历的风雨之外。她明白自己与他们相比确实落了老大一截,但她不想一直做被保护的那个。
她盯着鞋尖,委屈地瘪着嘴,踢飞了脚边的小石子。
“哎哟——我去,谁这么缺德啊?”
石头正中靶心,有个栗色头发的男生捂着后脑勺,草草地扫一眼周遭,目光一下子锁定她,气势汹汹地走来。
他耳朵上垂着的好几个银圈,夹克外套衣襟缀着的一片挂饰连同窄腿牛仔裤侧缝钉着的几串银链随着他生风的步伐不约而同地发出清脆的叮当响,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她乱作一团的脑袋瓜。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身上似乎带着某种特别的狐狸味。
她自知犯了错,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根本不敢抬头,只不停地用手抠着袖子边缘的线头,讷讷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这么聪明的脑袋,被砸傻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男生烦躁地走到她跟前,瞧着她这一身装扮和熟悉的发型,蹙着眉去看她的脸,语气中的不悦消退了几分,“诶,你不是……”
她觉得他的声音仿佛在哪听到过,一时忘记了恐惧,也不禁抬头去看他。
“吃龙虾不吐龙虾壳!”
“啊,剥虾男!”
男生一听她给自己起的外号,眉心皱得更深,“谁给你胆量叫我剥虾男的?”
“啊?”她茫然地睁圆了眼,像一只没睡醒还强撑起眼皮的小动物。
男生不屑地撇嘴,双臂环胸,抬着下巴睨她:“你该不会是因为暗恋我,想要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才踢石子甩我脑袋的吧?跟昨晚一样,吃着吃着就逃跑了。”
她连连摆手,“不是的。我没有暗恋你,也不是故意引起你注意。”
“哦——”他充耳不闻,沾沾自喜地拨弄着从耳骨到耳垂的一排银环,奏出此起彼伏的音效,“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既然已经被我戳穿了,就不算暗恋了,是吧?”
他拒绝接收外界信息,一直在自我封闭的脑回路间游走,沈歆半点都无法介入,索性放弃辩解,任由他脑补。
他见她无言以对的模样,更加认定她对自己喜欢得真切,只是因为被他直截了当地道明心中所想而感到不好意思。于是他得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慷慨赠予她一个与自己独处的机会:“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儿上,我请你吃火锅吧。”
食物都给免费送到嘴边,哪里有不张嘴的理?
她欣然答应了,“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男生乍听这话有点奇怪,念及她古怪的行事方式和笨拙的口语表达,也没多计较,就近选了家看上去不错的火锅店带她进去。
他气派地点了许多菜,桌面太小施展不开手和嘴,额外要了个金属架,每一层堆得满满当当。
沈歆在家吃过火锅,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又愧疚于自己可能砸伤到了他的脑袋,便自告奋勇地夹起一片片食材下锅。
他看上去并不饿,连酱料都没盛,只夹了几片清汤寡水的娃娃菜叶在碗里放凉。他散漫地支着脑袋,看沈歆从容不迫地解决了一盘猪五花,一盘雪花牛,一盘毛肚,一碗鸭血,和两份虾滑。
他暗搓搓合上了自己因惊愕而险些脱臼的下巴,由衷感叹:“好胃口啊女人。”
“你也吃呀,就我一个人吃怪没滋味的。”她越过加了几次汤的火锅,夹起几片肉放在他碗中被煮得过久而软绵绵的娃娃菜叶上。
他饶有兴趣地凑近了点,张嘴:“你喂我就吃。”
她正在啃一片没煮透的大青菜叶,一时脱不开手,含糊不清地说:“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应该学会自己吃饭,不能没有人喂就绝食。”
他缩回脖子,也未见愠怒,只抬手抹了抹嘴唇,“我爸妈都没功夫管我,倒被你逮到机会说教一通。”
她嚼了一嘴青菜味,好不容易咽下去,喝了两口橘子汽水,松快地打出一个饱嗝,“人间有句话叫做‘人是铁饭是钢’,你一顿不吃不会饿得慌吗?我一日三餐根本吃不够,闲暇时总想着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