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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晖见过父神？”
她躬着身子，低着头，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之色。
陌衍站起身，缓步走到她的身侧几丈处站定，他神色淡定，依旧正对着正前的方向，“你心绪乱了。”
明明他的正前方依旧是一片灰蒙蒙之色，是分不清的黑白，辨不清黑白的色彩，他就这么正对着前方，似乎是透过这迷茫的云雾，看到那之后的真实。
清晖一顿，依旧弯着腰，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父神大人。”
“清晖不懂！”
似乎听到了什么微小的声音，她眸色一沉。
“为何您要保下那个孩子一条命。”
为何您要保下那个孩子一条命，那个孩子，不用说，他们各自都是心知肚明。
陌衍脸上露出困惑的色彩，他脑海中不期然的闪现出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徒儿，脸色绷的越发紧张。
“怎么，你在质疑吾？”
清晖闻言，眸光一闪，更是坚定了要除去那个不该出现的人，她低着头，谦恭的回道，“清晖不敢。”
“父神大人还有其他的要求么，还是说只要活着就可以了。”
陌衍垂着头，神色淡漠的很，“这些你做主。”
“不必问。”
清晖依旧恭敬的弯下腰，“怎样都可以吗？”
“嗯。”
“有事？”见她依旧站在那里不走，陌衍脸上露出不快的色彩。
清晖怎么都是从他的力量本源中出现，自然是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十分不快，她低垂着眼角，余光扫了扫暗处的人。
薄薄的唇微微勾起，很好，已经达成了目的。
她站起身，余光忍不住看了眼前面的陌衍，面色一僵，“清晖告退。”
她说着，便不再多做停留，快步走向下界的方向，她很清楚，若是时间再长一点，她的父神，这世界中的唯一的特别的存在，便会看穿她的目的。
所以，她不能久留。
苏苏偷偷的躲在石柱后面，直到看到那个清晖背影看不见了，没入下界，她的脸色一喜，大步跳出来，走到陌衍身边。
她咬了咬了自己的唇角，颇为羞涩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师父。”
心中喜滋滋的，苏苏站在他身侧，仰起头看着他，面带笑容，“谢谢你啊。”
陌衍忍不住单手扶额，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面色有些阴沉。
从没有过的事情，这种莫名的忐忑的情绪，凡人，凡神真是麻烦。
“你呆在天外天。”
苏苏连连点头，心中喜滋滋的，看他走到那里，自己也跟到那里，“师父，你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回到未来么？”
“未来？”
原本在走动的陌衍神色一动，整个人顿住，低低的重复道。
苏苏点头，丝毫不知道他语气中的不快之色，“你不是说了，若是找到那个说话的你，你便答应考虑与我一起许下三生之约。”
说到三生之约，陌衍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色彩，他转过头看着苏苏的所在的方向，面露不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沉迷于三生，“为何三生？”
他问。
苏苏仰起头，乌黑的眸子极为清亮。
她看着他笑，“因为我喜欢师父，这辈子就算是一辈子和师尊在一起也不够。”
顿了顿，笑颜如画，“我还想把师尊的前世与下一世都包了。”
她说的雄心壮志，却没发现她说这个话的时候，整个人散出出一种极为奇异的色彩，仿佛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一般。
整个人竟出奇的引人注意。
陌衍愣了愣，他第一次生起了想要摘下自己的白绸，想要看一看这个胆大的把自己给归为她所属的徒儿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
不用扣篮，他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一个红色的身影。
他有些不自在的伸出手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介意掩饰住脸上露出那一抹浅淡的笑容，那是看着眼前的徒儿，不自觉溢出的笑容。
一瞬间，连陌衍竟没有发现。
苏苏正准备乘热打铁，想要和他说下去神族，把自己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一遍，却整个僵，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笑容。
那是无论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她都不曾见过的自家师尊的微笑。
惊为天人，却也危险的很，苏苏却十分喜欢。
她歪着头，静静的看着陌衍，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情不自禁的说，“师父，你笑起来真好看。”
陌衍一愣，脸上第一次露出错愕之色，“笑？”
苏苏点点头，脸上满是痴痴的色彩，“嗯，很好看。”
见他不笑，苏苏心中感叹一声，早知道不提醒就好了，看自己的师尊这个样子，想也知道这笑容是有多难得。
她靠近他站定，语气中带着谄媚之色，“师父。”
“我要去神族一趟。”
听到她的话，陌衍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周身的气息层层的降了许多，那周身的气息无不再向苏苏昭示着他的不满。
苏苏囧了囧，“你先别生气。”
“我并不是全为那个孩子，我下到神族，一是去看看小浮沉。”
这件事，她是必须去的，不管小浮沉的结局怎么样，苏苏都不会再管，只是去看一看那个孩子，这件事，她不会隐瞒。
“而是去找百花神取点东西。”
听到他的话，陌衍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周身的气息顿时缓和下来，只是静静的站着，那微微轻点点手指向她昭示着他在听。
见到他这般，苏苏心中忍不住小小点腹诽：小气鬼。
“第三件事，去找凌华取件东西。”
她甫以说完，顺利的又到了她家师尊的周身气息又降了几度，苏苏又些奇怪，他有些不明白，为何每次说到凌华，自己啊师尊的脸上总会露出不快的色彩。
她紧紧的安抚道，“你放心，不会很久，我只是取一样东西，取完就再也不会下去了。”
“我要陪师尊到未来三世呢。”
“为何师尊会那么在意凌华？”
陌衍沉默许久之后，淡淡道，“小心他。”
苏苏一愣，还不明白陌衍说了什么，便看他离开，消失在原地，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师父这是答应她去下界了。
她想着，脸上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朝着里面的方向叫道。
“师父，我很快就回来！！！”
她说完，整个人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却不曾想到，这便是他们此世之间好好的交谈的最后一次。
☆、97。第九十七章
苏苏再次出现在书阁的时候，凌华早已坐在那里。
苏苏有些诧异，她不明白为何他会在这里，还似乎等了许久，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凉掉的茶水。
苏苏目光在周围看了看，“你有客人？”
似是一声幽远的叹息之声，他朝着苏苏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坐吧！”
虽有些诧异，苏苏还是依言坐下，看了眼前面被倒满的茶水，眉头皱了皱，“你在等我？”
他似乎一直等了很久，连肩上落下的叶子也没在意，茶水是温的，那茶杯中的茶叶泛着浅黄。
不知为何，苏苏心中顿生出一种不妙的情绪。
凌华似是没看到苏苏不安的表情，他低着头又重复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的啜了一口。
“这是你最后一次来了吧！”
他声音不高，语气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调。
苏苏凝眉看着他，“你似乎知道我要来？”
凌华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苏苏，“从这段时间看来，无论那个孩子是生是死，你都要来最后结束这里的一切。”
“你的性格如此。”
苏苏看着他，眉头皱起，她抿了抿嘴角，被相处如此短的人如此了解，还真是十分不妙。
她脑海中突然想起临走前绛株那句话。
神族的人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凌华身为神族的智囊，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苏苏看着他，“封希是你的朋友为何你要帮助清晖她们抓捕他？”
她不懂，他们不是朋友，若是因为朋友不参与此次的追捕也是情有可原的，为何他不拒绝，反而相助清晖。
和脑海中预想过的问题差不多，她说起来并不是不聪明，只是看到的太少。
“这个世界并不是你看的那么简单。”他低声回道。
像是在向她说明什么，他看着她，“这世间，若是没有了这些规则，这世界会十分混乱。”
“清晖大人是神族的首领，她的命令，我自然要听从。”
“狗屁的规则，他们相爱，不想去插手神魔两族，只想静静的生活，他们碍着谁了，为什么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她问，语气中的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丝毫不在意她语气中的愤懑之色，凌华依旧淡淡的解释道，“无论是不是我，他都清楚的知道，他们逃不了的。”
“在找到桑芷的一瞬，封希就准备好了？”
“那那个孩子呢，为什么不愿意在清晖面前求情，保下他的命！”
“清晖那么信你，你的话她是愿意听的吧！”
凌华看着她许久之后，低低的笑了笑，“尊神大人果然还是太宠你了？”
神族杀了那个孩子的父母，难道还指望那个孩子能够效忠他们神族。
想着这些，凌华苦笑着摇摇头。
不明白为何说的好好的，为什么又提到自家师尊。
她拧了拧眉头，那到嘴边呢话又吞了下去，她想了想，从怀中取出那枚从绛株处得到的玉石。
“这个还给你！”
他目光在那个放在桌子上的玉石看了许久，终究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收回自己的袖子里。
对于她来这里的原因，他没有问，只是默默的收回那放在桌子的玉石。
他目光复杂的在她脸上看了许久，终究低下头，“你快走吧！”
苏苏站起身，朝着外面走了两步，走回头看了眼凌华，“保重。”
她原本想要提那个孩子，可是话到嘴边，她又收了回去，她善且做不到，又何必要求别人做到她做不到的。
“后会无期！”
说着，头也不回的飞了出去。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凌华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他以为她最后会拜托他浮沉那孩子的事，那样的话，多少会减少一些罪恶感，让他觉得不会那么不堪。
现在，他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神挣扎的厉害，心绪不宁，终究低下头，转过去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苏原本就是打算赶快结束这边的所有的一切，回到天外天，好好的和师尊讨论一下怎么回未来，去见那位曾经答应过她要娶她的师尊。
她自然不会去看小浮沉，那样，她回生出不舍之色，既然知道他还活着，她现在无法做什么，最好还是不要见了，省的多生波折。
她一路速度极快，明明从书阁到百花神的住所是要些时间的，却是被苏苏缩到了一半。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百花神，努力平复下自己太过于激动的心情，深深的呼吸，直到将自身状态调整到自然。
她朝着百花神的位置走了一步，“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