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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修给她出了主意,你看她做得多从容……”勾陈说道此处笑意止不住溢出眼底。
想起纹铄把玩雕花小瓶,低头不看人的模样,紫微也忍不住勾起唇角。若纹铄知道两个哥哥暗地里这样不厚道地笑话她,不得又羞又恼地一头撞死。
☆、第7章
昆仑到中天,中天到昆仑,纹铄是走惯了的。十几人的护卫队,一辆马车而已,不曾因为不周的搅扰而有所改变。初时斗姆元君如何也不肯同意让纹铄回昆仑,直到两个哥哥都来劝说,纹铄才得已成行。临走之时母亲殷殷叮嘱,让她自己注意身子,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送书信回来。纹铄心中酸楚,母亲越是为她操心,她心里越是难过。
行至昆仑山脚下,远远便见一红色身影端坐于马上,手持缰绳向此处眺望。见到马车上繁复的花纹后,扬声道:“铄铄是你吗?”
车内的纹铄闻声掀起车帘,对骑马随行在侧的木恩道:“停下。”
“是,天女。”木恩应声下马,命众人停车。
“小姐……”同车而来的莫儿一把抓住纹铄的衣袖,忧心忡忡地道:“小姐请你万万要保重自己,多多注意安全,不要让元君伤心啊!”
纹铄拍拍莫儿的手,悄声安慰道:“不必担心。”
纹铄由莫儿扶着下了车,对木恩道:“将军可返程了,我与师兄骑马上山即可。”
“这……”木恩略有些犹豫,道:“还是木恩送天女上山吧!”
“都到山下了,又有修师兄接我,将军有什么不放心的。”纹铄巧笑道。这木恩是大哥的人,虽在雷霆中宫担了个侍卫长的职,但纹铄知道,包括这些侍卫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大哥手下的悍将,对于他们纹铄心中敬重,是如何也不敢轻慢的。
“是……”木恩低下头道。
纹铄每次来去昆仑皆由他护送,涂山修他的认得的,因此也不再阻拦,转身对驱马上前涂山修行礼抱拳道:“劳烦涂山公子。”举止洒脱从容如清风朗月。
“将军放心。”涂山修也不下马,只拱了拱手算做回礼。
木恩早已习惯涂山修的调调,微微一笑,躬身请纹铄。
纹铄再次拍拍莫儿的手以示安慰,又对木恩道了谢,才翻身上马与涂山修向山上驰去。
行至山间转弯处,两人同意勒住马缰,极默契的翻身下马。纹铄侧身向来处望去,见送她的队伍已掉头回转,这才放下心来。
涂山修自乾坤袋里拿出一件杏黄的披风,给纹铄披在肩上,这才道:“你怎么回事?突然就说要去天山北冒险,那片荒漠很危险的,既然你想去怎么不叫你几个哥哥陪你去,他们带着你那多稳当,遇到什么危险也不怕啊?为什么偏找我去,是不是想干点什么不想被你母亲知道的坏事?”涂山修喋喋不休地说着,脸上还挂一丝坏笑。
“我们也走。”纹铄不理他,翻身上马,变换了方向疾驰而去。
“喂!有什么话你倒是说明白呀!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想出这样好的借口把你弄回来啊!虽是借口又确有其事,只不过千年大比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这样即不用担心你哥哥们知道后追究,又不用急赶着回山去。这主意多妙、多妙!还有师父的小白,你知道我们关系一直都不好的,我让它送信它怎么肯?不用它送信又太慢了,我怕你等的着急嘛,就许了给它一颗灵清丹给它,回头你可得赔给我的啊!”涂山修连忙也上马追了上去,口中的话亦不曾间断。
“哎,你说那个木恩啊,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明明是个爽朗的汉子,怎么一见了你就变得木头一样,话都不会说了。只会说“是”“是”“尊天女命”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明明是好好的。”涂山修说到兴致处,还学的木恩的口气来了两句。
纹铄听到这样的混话终于忍不住发怒:“涂山修,你给我闭嘴。”
“哎呀!天女息怒、息怒。”涂山修佯做害怕,道:“您是天君亲封的洞渊天女,我涂山氏虽是上古神族后裔,但小的到现在也只是半仙之驱,哪里敢惹天女不快,天女有何事只管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纹铄见他又在发疯,不欲再做纠缠,将马鞭一挥,加快了速度。
这一路上纵横驰骋,景物在眼前飞速掠过,寒风呼呼刮在脸上有些疼痛。如此这般疾驰半日,纹铄方感到些许疲惫,渐渐放慢速度,长吁一口气,觉得胸中的窒闷似也消散了。
“你这发的是什么疯?天马有这么跑的吗?你别把它给累死了。”涂山修陪着跑了半日的马,不远不近的赘在纹铄身后,累得一脸苦瓜相。
纹铄不理他,掐了疾风诀,天马忽地展翅飞起,向着北方天际疾飞而去。涂山修一拍脑瓜门,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如此又行了估摸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荒漠入口处,远远的便可见满是砾石、粗砂的地面,被风化剥蚀的裸岩。灵气匮乏、赤地千里,纹铄看着眼前的景像颇有些感慨,这真的是因为她吗?就凭她身上这点微末的灵力,就算倾其所有,也不可能将这片广袤荒漠转变得钟灵毓秀、灵气丰沛。
纹铄依旧催马前行,这回涂山修可不敢大意,忙跟在纹铄身边掐诀开了天罡盾,将两人罩在其中。复行数十里,涂山修终于忍耐不住嚷道:“大小姐,咱休息一会儿成吗?你这倒底是要干什么呀?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纹铄这才勒住马缰,看了看天色道:“找地方安置,明日再走。”
“是,大小姐。”涂山修咬牙切齿地道。
涂山修也不带着纹铄找个山丘避风处,而是就地自口中吐出一颗珠子,这颗珠子晶莹剔透、泛着幽幽的红光,将纹铄两人所在数丈处都罩在光罩内,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纹铄看着那珠子大惊失色道:“你在胡闹些什么,还不快把内丹收回来。”她虽不是九尾狐族,但也知道内丹的重要,见涂山修这样胡来,不由大惊。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内丹嘛!这荒漠里连个鬼都看不见,哪会有什么闪失,你就放心吧,看我带了什么好吃的。”涂山修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一抛,让马儿自寻去处。双手掐诀间两张“云床”就出现了,随即将腰间的乾坤带解下,开始往外倒各种吃食。蛋香酥、芙蓉糕、枣泥饼,还有她喜欢的百合花露。
纹铄微有些感动,他看到自己信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帮她想到办法,还要准备来荒漠需要的东西。她不仅没有告诉他为什么来这里,连好话都不曾跟他说一句。他就这样守在她的身边,不问原由地帮她。
纹铄下了马,来到云床前用手按了按,触手柔软,她一头倒进床里,问涂山修道:“修师兄,你有酒吗?”
“你想喝酒?”涂山修有些意外,犹豫一下还是拿出个酒囊递给她道:“喝多了可不许耍酒疯啊!”
纹铄猛灌了两口酒,看着手中的酒囊道:“修师兄,其实我不是母亲的女儿。”
涂山修见纹铄喝得猛,知她肯定有心事,想着让她发泄一下也好,自己便陪着喝起来,此时听到纹铄的话迷茫半晌后猛地将嘴里的酒呛了出来。边咳边问:“你说什么?你不是斗姆元君的女儿?那怎么可能?你不是误会什么了吧?”
纹铄幽幽地将自己奇怪的梦境说与涂山修听,那些在母亲、哥哥面前无法出口的话,在涂山修面前似乎都变得轻松。随着纹铄的讲述天色渐渐暗下来,天空上由几颗星变成许许多多颗星。无边的荒漠、无边的星海,一束暗红的光笼罩下,两人皆仰躺在床榻上一人一口地喝着酒。
“你在这里出世,想来这里看看,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是既然那不周说会来寻你,他就一定会来。铄铄,你对这不周一点都没有听说过吗?我可是听老头提起过许多次了,说他是天上地下最最小心眼,最最不好对付的,被大家誉为混沌妖神。以前大家都想抓他来炼药,现在见了他都得绕着走。若他来抓你了,你就乖乖跟他走,我可是不会救你的。”涂山修一边咬着一块点心一边大咧咧地道。
纹铄特别想把涂山修这张煞风景的嘴封起来,奈何她打不过他。
“你二哥说这片荒漠赤地千里皆因你而起,无边荒漠里的凶兽灵智虽低,但他们若是知道你来了,不知道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你啊!”涂山修突然琢磨起这事来。
纹铄拿着酒囊的手突然一僵,觉得四周的灵气波动突然异常起来,隐隐似有兽吼传来。两人几乎同时弹跳而起,纹铄将手中的酒囊向涂山修一掷道:“你给我闭嘴。”
“嘘……”涂山修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张口将内丹吞入腹内,重新撑起天罡盾。
在天罡盾内,灵气感知更敏感了些,两人同时屏息,半晌后相视一眼,同声道:“去看看。”
☆、第8章
映入纹铄眼帘的是一只巨大妖兽,它有着像鹿一样分叉的角,肚子到背上都生着红色的鬃毛,身覆暗土色的麟片,脚像蛟一样前端很宽。纹铄只需一眼便能认出,此乃经常在大海出没的海妖蜃龙。此时这只蜃龙被两条青色的铁链困住两足无法挣脱,只不断从口中吐出淡绿色的雾气。
“闪开,小舞,不要碰上那绿雾。”
比起这庞大的蜃龙,作法困兽的人显得格外弱小,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白衣,身姿修长挺拔,容颜俊朗。女子一身水蓝,身材高挑,容颜柔美。
被唤作小舞的女子腾身避开绿雾,身姿轻盈、曼妙,飘逸出尘。就在此时蜃龙巨大的身躯突然缩小,一招金蝉脱壳轻松在青色的铁链中脱身而出。小舞见状掐诀念咒,蓝色光网兜头罩下,将蜃龙困于网中。
小舞心中一喜,但未等她的笑容扩散,蜃龙的身躯复又膨胀起来,那蓝色光网虽韧性时足,但不能真正困住蜃龙使它无法变化,随着蜃龙的不断膨胀渐有不敌,砰地一声化为无形。小舞向后倒退了两步,脸色略显苍白。
男子脸色一沉,拔出腰间佩剑直向蜃龙左眼刺去。蜃龙知道厉害,张口吐出一片绿雾,身形再度缩小,使绿雾将它全身覆盖。男子不敢靠近绿雾,脱手将宝剑射出。蜃龙挥出前爪向宝剑抓去,只听“锵”地一声,宝剑如砍在金石之上。蜃龙大爪一合,生生将宝剑握在掌心。宝剑挣了挣却挣不出蜃龙大掌,哀鸣一声光芒渐暗。
男子大急,抬手寄出一件法器,这件法器见风就长,眨眼间变作一座巨塔,轰地一声将蜃龙压于塔内。被困的蜃龙似已无力挣扎,高塔稳稳矗立丝毫不动。那男子与名唤小舞的女子对视一眼,面上皆有喜色,但依旧警惕地向宝塔靠近。待两人离宝塔只有数丈之遥,男子已准备施法收塔时,宝塔突然晃动宝光闪烁不定。
“不好。”涂山修见势不妙,一把将纹铄按倒。
炸裂之声震耳欲聋,满天的砂石夹杂着宝塔残片,打在天罡盾上让涂山修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半晌烟尘稍散,纹铄忙站起身,向四周观望。那蜃龙早已不见踪影,好在那一对男女虽身形狼狈,但似没受什么大伤。
“两位在此观望良久,难道也是冲着那蜃龙而来?”青衣男子广袖一挥,依旧满天的烟尘、砂石终于尘埃落定,现出刚刚宝塔所在位置几丈深的大坑。
纹铄听他语气不善,知他连失两件法器又让那蜃龙逃脱,定是心中不快,也不在意,起身向着男子的方向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