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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那刀便自主飞舞,荡起一片乌光。
二将自晨分战到午时,又从午时战到黄昏,只是不分胜负。黄忠见不能取胜,心下惶急,更将那八十一斤青龙偃月刀使得有如风车般急转,赵云见黄忠攻势大增,虚晃一刀,回马便走。黄忠大喜,拍马赶来,黄盖念头如同电闪,口中不由自主叫道:“汉升提防拖刀计!”呼哨一声,众军齐出,孙尚香、马云禄等见状,亦引军杀上。
黄忠听得,心下猛醒,急忙勒马,赵云回马刀到,四面八方都是刀锋,黄忠大惊,圈马便走。赵云暗叹一声:“若是配上冷艳锯,黄忠今日岂能逃生!”拍马赶来。黄忠斜眼看去,瞧得真切,拈弓搭箭射去。原来赵云心细,虽然追赶,时刻提防,隐隐瞧见似有箭光闪动,急忙闪避,座下马已被射倒。黄忠回身来斩赵云。
正喜得手,募地里赵云跃起,将黄忠推下马去,就跨上黄忠马背。黄盖诸人死命杀来,将黄忠救去。原来黄忠鏖战多时,年事又高,身子疲软,百余军士护住先往南退去了。赵云返回本阵,还刀取枪,来追荆军。苏先、陈式飞马来拒,被云手起一枪,刺苏先下马。陈式大惊,圈马逃走。
赵云随后掩杀,黄盖勉强约束败军,往南退走,奔逃十里,叫一声苦,前方白浪滔天,济水横过,阻住去路。赵云叫道:“皆为大汉子民,何苦自相残杀?但有降者,皆全性命。”话音方落,荆军忽然欢声雷动。赵云急睁眼看时,对岸百十只船舰,逆风顺水而来,恰似蜻蜓点水,乳燕惊鸿。当心大旗上书号为:“荆楚征北将军安乡侯统领女儿军神翎飞将张”,一员女将立在首船之前,英姿飒爽,襟带飞飘。
张清儿见己军危急,便弃舟上岸,杀入万军之中,剑光到处,三军辟易。黄忠等引败军乘舟而去。清儿引生力军杀退赵云,也不追赶,徐徐南退。这边赵云自回白马,待魏延诸军会齐,南渡济水,下寨济阴,单搦张清儿出战。
清儿接书,自是应允,安排接战。忽然叶飘零来到,与黄忠道:“赵子龙勇武盖世,非用智不可取之。汝可隐于山林之中,待清儿与赵云拼斗经过时,汝却自林中突出,飞马斩之,可为平北首功也。”这正是:阵前决胜怎堪比,幕后施谋谁与敌?毕竟后续何事,依旧下回分解。
第九十六回诸葛亮舌战庞统张清儿力拼赵云
却说孔明遣诸将南下去救兖州,自与关兴张苞引五万兵丁往壶关进发。守关之将乃严颜、泠苞,当下将孔明将帅接入关厢,谈及战事,道是庞统十数日来叩关猛打,后闻得丞相大军来到,拔寨退往上党去了。孔明道:“是了。此叶飘零与庞统之计也。其意本不在幽燕,故使庞统来攻壶关,诱吾至此,以求河南之地。青兖二州危矣!”严颜道:“既如此,丞相可速去救河南!”孔明道:“吾若离去,恐庞统立时便至。”严颜道:“某舍死守关,定不教庞统翻越太行山半步。”
孔明道:“老将军虽有谋略,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待吾先胜庞统一场,再做计议。只是庞统于兵家之事,犹胜吾等,非器械不可以胜之。”于是吩咐遣使往庞统营中去下战书。庞统应了,引军出寨,投壶关而来。诸葛亮亦引军来到,扎下旗门,左边关兴,右边张苞,两员少将甲胄鲜亮,英气勃勃,中间拥出一辆四轮车来。车上端坐那人,纶巾羽扇,凤眼长须,面如冠玉,态拟神仙,正是燕汉丞相诸葛孔明,高呼道:“对阵庞士元答话。”
庞统便坐青骢马缓缓而出,微微欠身道:“孔明兄,久违了,请恕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孔明道:“昔年躬耕隆中,同窗共读,数载朝夕相处,谈论世间风云,何等欢悦融洽,而后同盟共举大事,合讨国贼,往日之情,至今历历在目,不想今日士元兄引军前来,不知有何见教?”庞统道:“孔明兄为国操劳,海内之士,谁不钦佩?然而天生异象,吾等下世子民,不得不顺天意而行。”
孔明道:“未知天举何事?”庞统道:“弟夜观天象,但见西南白光闪亮,直冲牛斗,此荆土正盛,天命在此。太白逆行东北,紫薇倾折,复起西天,佐辅星偏离本宫,正主先帝驾崩,景泰陛下虽堪称正统,却为奸佞所禁,孔明兄虽有王佐之才,官居丞相,错辅篡逆之君,弟不忍见,特来告知。”
孔明道:“连日天象,大抵如此。士元兄观察入微,亮自愧不如。然天文乃是何意,士元兄却略有谬误。”庞统道:“愿闻高见。”孔明道:“太白逆行东北,正应荆王为小人所蔽,误起刀兵,上犯朝廷。紫薇星隐没于东而重现于西者,盖隆武陛下虽南面邺城,终究心系天下,他日依旧西迁,再主中原,重振汉室江山,此天数有定,非人力可以违之,隆武光复祖业之日,倘荆王顺乎天意,自可稳居首功,故西南亮起白光。吾见荆王一时胡涂,错下决断,不得不亲离京城,劝诫各位,故而佐辅移位,士元兄乃高明之士,为何定论之时,却又失之毫厘?”
庞统道:“孔明兄此言差矣。刘备乃贩席织履之徒,冒认宗亲,私居皇叔,天下皆知,海内共见,隆武登基,实为篡逆之举,景泰本乃先帝之弟,继承兄业,名正言顺。岂有天意在东不在西之理?”孔明闻言变色,半晌摇头叹道:“本以为士元久读诗书,深通圣人之道,不想说出此等儿戏之语!同窗五年,士元莫非尽忘水镜先生所授乎?刘皇叔之名,乃先帝御殿册封,按谱赐爵,文武百官皆在,此有目共睹之事,虽曹操奸雄之辈,群雄割据之人,皆不敢遮掩此事,士元怎能颠倒黑白?如此欺心之言出口,当心举头三尺,神明已在。且昔年高祖虽起身亭长,而终有天下,今日燕王何足以贩席织履为耻?丈夫不问出身,士元却有如此小儿之见,他日荣归故里,有何面目去见令叔尊师?吾自比高士,羞为同窗,不与共语,请勿复言!”
一席话说得庞统面红耳赤,暴跳如雷,正欲答话,孔明一摆衣袖,关兴张苞转过四轮车,退入军中去了。庞统大怒,挥军杀上,太史慈跃马当先,直取彼阵。孔明军中金锣鸣响,缓缓退往壶关。太史慈、孙瑜、臧霸诸将随后赶来。
庞统叹道:“孔明兄,汝纵然才压古今,奈何幽燕苦寒狭小,如何胜得中国千里沃土之地?可叹数载同窗之情,今日对阵疆场,旧情尽绝!”拔出护身之剑,督众军一齐追赶,逶迤追到关下,庞统呼孔明道:“孔明兄,汝幽燕兵少,焉能与百万之众相抗,可不早顺天时,查明人意!”
孔明哪里顾得上答话,关厢大门开处,众军鱼贯上关。庞统下令道:“紧随其后,休待关门,趁势抢关!”于是太史慈诸将一齐奋勇向前,急奔关下。
孔明已上关墙,双手一拍,羽扇遥指庞统之军道:“射!”于是连弩架起,飕飕之声不绝,羽箭纷飞,密如雨点,铺天盖地而来。庞统脸色大变,失声叫道:“诸葛神弩,众军速退!”急令鸣金。太史慈拨开箭雨,回到帅旗之下,道:“壮士出征,面临矢石,此自然之理,何故见弩而退?”庞统道:“此乃诸葛神弩,一发可射十箭,威力无穷,奇巧无比,强行抢关,伤亡必重。所幸孔明已被我诱开,王上那边,必下青兖,吾军不需将诸多兵力损耗于此。”于是众军后队做前队退回营寨,走得虽快,依旧折了千八百人马。
庞统退去,先令众军调集藤牌。这边孔明获胜,与严颜道:“青兖告急,吾不得不速往解围。这边防务交与汝等,谨慎守关,不论庞统如何诱激,皆不可出关应战。吾留一锦囊在此,真到危急之时,可保关厢无恙。”严颜允诺,受了锦囊。孔明令壶关上仍打了自己旗号,连夜拔寨,悄悄离去。走了七日,庞统方知,不由得叹道:“孔明来如虎,去似风,吾不如也。”于是聚集藤牌手又来抢关。
却说叶飘零遣黄忠去拒赵云,终是放心不下,欲待前往相助,眼前却无可与赵云匹敌之人,幸得张清儿征集步卒,随后赶来。叶飘零大喜,道:“清儿既到,可往白马接应汉升,汉升若胜,不必分功,汉升若败,便救回南岸。”张清儿允诺,先领步军去了。
叶飘零便与众将来取东郡城池,四面围攻,傅彤拼力相挡,虽仗当年曹仁在此驻守,城墙坚固,然而终是众寡悬殊,如何保得长久。傅彤与众牙将道:“今日事急,东郡难保,吾当一死以报先王。诸将随我冲杀,教叶贼虽然得城,也需三分丧胆!”众牙将齐声道:“愿从将军,以死报国!”于是整顿城中残卒,约有两三千余,便要杀出城来。方欲开门,忽然一人叫道:“救兵到啦!救兵到啦!”
傅彤急抬头,但见城外原野之间一彪军马蜂拥而来,旗号赫然是“龙骧将军广平亭侯关”“虎骧将军关内侯张”。众军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涨。傅彤持枪在手,道:“援兵已到,只等敌方军乱,随我冲杀而出。”众将轰然领命。
叶飘零正自四面打城,未提防背后来敌,傅彤又引城中之军杀出,内外交攻,荆军久战疲惫,形势不利。叶飘零只得下令权且退回九里山,沿途孔明又督一军来到,拦住截杀,幸得清儿那边救了黄忠回来,正遇叶飘零受窘,连忙救了,一同在九里山安营。
赵云会合魏延、廖化、王修、王累诸部,一同往东郡而来,扎营城外,先约清儿比武。清儿允了,叶飘零却与黄忠道:“明日汝且留在山上,藏匿林中,待二将交战之时,突出立斩赵云,以成大功!”黄忠闻言道:“赵云为人光明磊落,武艺通神,义气深重,某昨日虽败,却是心服口服,若就此偷袭斩之,恐某终生难安。”叶飘零沉吟道:“孤亦喜赵云为人,不忍害之,老将军如此义烈,孤敢不成全?可在突击之时,只砍马匹,不伤其人,待清儿将其擒住,吾当用计招降。”
张清儿忙道:“飘零,清儿昔日在襄阳已发宏愿,此生随汝出征,要战尽天下英雄,岂可使旁人相助?”叶飘零见清儿也不愿,便道:“如此此事且罢了,清儿,赵云武艺非凡,用枪深得快狠准之妙,汝千万小心,不可教他伤及毫发。”清儿道:“飘零放心,清儿理会得。”
于是两军又出,会于九里山下荒原之上。其时关山如铁,残阳如血,荒原之上,寸草不生,兖州自从曹吕交锋以来,战火不断,前有陈宫放火,后有关公泄洪,规模之大,皆曾震动华夏。因此焦土枯黄,隐隐哭诉着这数十年来的硝烟不断,多少英雄儿女,身丧刀枪斧戟之间,多少乡民百姓,辗转哀鸣于铁蹄之下。四方千里之内,袅无人烟,只有那历年积累的白骨,湮没在尘土之中。偶尔几只苍鹰飞过,哭叫一声,远远传播开去。
赵云绣袍金甲,白马银盔,孤身立在军前,身旁丈许长枪,深深插在黄土之中,似乎要以单枪匹马挑战整个天下。狂风呼啸而过,隐隐夹着呜咽之声。夕阳下孤傲的身影,无尽的苍凉。自吕布辞世,关张归天,世间何处还有敌手?长枪宝马皆已寂寞许久,可还有昔日的光芒?
战鼓轰鸣,张清儿双手各挽青锋长剑,飘然出阵。依旧是削鼻巧唇,玲珑凤眼,娇柔亮丽一如往日,然而昔年倾倒众生的朱颜少女,威震天下的神翎飞将,毕竟两鬓之间业已微见点点光芒。杀气冲天,两边眼光对视,心下都热切起来。白马银枪的少将,到底是否曾经真的占据过自己的心灵?清儿至今也弄不明白,然而,寂寞的枪,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