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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其实,这段时间她也不需要到哪里去,两人镇日面对面坐着修炼,不如影随形也不行。
因着真剑门上下还没被彻底规整完毕,又或者天浮宗有把宗门从南浮那个小角落里挪出来的念头,郭长老、容衍等短时间内并没有回去的意思,卓欢、容景还有苏冰清也就跟着滞留了下来,但没有其它事情烦到他们,正好可以心无旁骛地一直修炼。
炼气十二期,卓欢其实对云床的依赖已经很小了,以她目前的灵根品质,再加上天残诀本身的玄妙,和悟性光环的加持,她已经能很容易自天地间汲取足够一次心法运转的灵力,因为修炼时间大增,进度反而比在天浮宗内更快。
再加上这种完全没有干扰的状态,并一份额外的专注与认真,卓欢竟是完全沉浸入了这种枯燥单调但又相当玄奥的境地当中去。
这一日,是水到渠成,也是福至心灵,卓欢突然窥到了一片自己先前从未窥到过的天地,随及大量天地灵力汹涌而至,争先恐后的进入了她的身体,捶打挤压着她身体里几近圆满的灵力。
念头通达之下,几乎没有任何滞障,那些如云如雾的气状灵力,飞速被压缩到了极致,凝结成一滴又一滴青翠透亮的灵液,积蓄在了丹田之中。
缓缓,但又非常迅速的,所有灵力渐渐都已液化,丹田处最终形成一个小小缓慢的漩涡,轻轻地自我转动,勾连筋脉里流淌的一些,形成了一个新的循环。
“恭喜,成功筑基!”
卓欢缓缓睁开眼,身周已经围了一群的人,不但容景、苏冰清在,容衍和郭长老也在,甚至就不见踪迹的九尾都在一旁,抓耳挠腮,说不出欢喜地看着她。
容衍略有些紧张地问她:“接下来的心法决定了没?”
筑基期之后,体内灵力流转已经是另一个模式,先前炼气期的心法必然不再适用,并且这是一个承上启下的阶段,直接决定了修士以后的大道方向并修炼路径,当真是说不出的重要。
郭长老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好歹也等她巩固几天,而后再慢慢规划。”
“我能不急吗?”
容衍闷闷地说,从她先前选的那门火属性功法来看,再加上容景莫名其妙为她讨的那些丹方并后来的那些炼器配方,他心中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怕卓欢一定不会像他想的那样选择成为剑修。
这会儿他是由衷地期盼,卓欢的回答里会出现一个逆转,给他一颗定心丸。
他眼神炽烈地看着卓欢,循循诱说:“就选做剑修吧,有容景在,每一步都可以帮到你,这条路径再自然顺遂不过。”
“你这么说好奇怪。”
九尾挠头:“不做剑修她还能做什么?”
他也知道丹方种种,还有卓欢选修的火属性功法的事,但是他并没有想太多。
学以致用,一味苦修、积累修为并不是正确的方法,适当夹杂功法应用包括耕种灵田等等都算是必要的锤炼过程,再说卓欢灵根当中,品质最高的就是火灵根,选修火属性功法简直顺理成章,也好为之后修习炎剑之类的功法打下基础。
郭长老听了他们这样的话,却是微微起了疑心,怎么他们一个两个的,不是期盼卓欢做剑修,就是笃定卓欢会做剑修?
于她来看,卓欢这样的杂灵根,尤其是偏强的火灵根,其实最是适合走她这条路的。
大道三千,兼收并蓄,单灵根有单灵根的专注,多灵根有多灵根的广博。
天地灵气纷杂多种,而每个人只能汲取适合自己的那些,也就是自己灵根有的那些,从这个角度来讲,多灵根修炼起来还比单灵根更容易些,前途也更加广博,充满了不确定性同时也充满了各种可能,这也是各大宗门更钟情于多灵根弟子的原因所在。
当然,这个钟情是建立在灵根品质一样的基础上的,真正能决定一个人最终成就的,往往还是灵根的品质。
总之,卓欢灵根这样多种,又不是专门的剑修体质,何必将自己限死在剑修这条路上?
正好宗门最缺丹修,她自己对炼丹也有兴趣,何不顺水推舟?
不过她也不肯为此说什么,只四两拨千斤地劝说:“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让卓欢巩固了境界再说,心法的事,日后慢慢再议,总是她自己意愿为主,我们稍加引导就好。”
容衍看卓欢仍旧没有回答,也不好再逼问,只好失望地点了点头,勉强道:“你先巩固修为吧。”
卓欢便又闭上了双眼。
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无法回答。
其实她心中早有疑惑,从第一次见到九尾起她就听他提过剑修这个词,后来上等灵谷那件事中,她也感觉到了容衍对于她做剑修有特别的期许,可是她完全想不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必须不能只是省灵石这么简单的理由!
而明明在修剑方面,她是真的实在没有天赋,不提那部她连看都看不懂的剑诀,单单炎龙引就花费了她很大的心力,虽然说起来她前后只是学了两三天,但若那不是传承剑诀,不是有光环系统不知疲倦地劈了她一遍又一遍,她大概是耗费上几个月也没有办法学会的,而那还只是一招三式而已。
相反,学习其他东西,譬如那部火属性功法,就没有这么困难。
就算加上这部火属性功法本身品级不高的因素在里面,两者之间的差距也还是太大了。
因此,她哪怕能够听懂容衍的期许和九尾的理所当然也无法轻易答应。
真要一时心软应了他什么,毁的不止是自己,日后她道途受损,只怕容衍自己也要自责。
或者,什么时候坦言告诉他,自己在修剑方面真的没有天赋吧,这样也许他会理解。
卓欢这样想着,拂去心头种种杂乱,再次沉浸入先前那种奇妙的状态里去,巩固自己的境界。
这时候,众人早已安静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容景各瞥了容衍和九尾一眼,淡淡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说着他一掉头,去了院子当中。
容衍、九尾对视了一眼,疑惑地跟了过去,九尾顺手还划下了一道隔音的屏障,虽然他还不知道容景要说什么,但总觉得好像是不太适合很多人听到的样子。
容景看了他的这个动作一眼,没有出声反对,算是默许了这个动作。
而后他看向了容衍:“我跟你说过,我不想改变她。”
这话不但不太客气,还不大高兴,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在里面。
容衍不禁有些郁闷:“我这都是为了谁?”
“不是……”
九尾不解地眨眨眼,对容衍说:“从刚才到现在,老夫都没弄明白,那小丫头不是从一开始就做为容景的专属剑修而存在的吗?怎么还用你现在劝他去做剑修?容景刚才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问他啊。”
容衍没好气地说。
“让她成为我的专属剑修,这只是我最初的一个想法。”
容景静静看向容衍:“但是后来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再那么想,我只希望她按照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活下去,我不想以任何方式拘束她。”
“难道不是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更加希望她能成为你的专属剑修?”
容衍有些不虞地瞪向他:“你扪心自问,你现在还离不离得开她,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一直把她绑在你的身边?”
“我从来没想过要绑她。”
容景驳斥说:“我连改变都不愿意改变她,又怎么肯这么限制她?”
“你只说,你想不想要她做你道侣!”
容衍不耐烦地问。
“想。”
容景坦然承认。
不等容衍再次质问,他随及又道:“也正是因为想,才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其实跟她是一样的,都是独立完整的存在,并不需要那种层面的绑定。当然,”
容景抿了抿唇:“我得承认,千年前的积习,让我期待能有那么一双手存在,掌握住我,让我不至于没有方向。但是,我已经不再是千年前的那个我了。虽然我仍旧拥有种种剑本身固有的缺陷和特征,可从剑塔异变让我诞生了本体外的血肉身躯开始,从你将我从剑塔里抱出的那一刻起,其实我就已经不再只是一柄剑。”
“父亲……”
容景看进容衍的双眼:“我想我该这么唤你一声,虽然我并非你的血脉传承,更比你存在多过千年以上,但是你助我解脱了那种混沌的状态,是你将我从剑塔里带了出来,是你抚养我长大,至少应该有义父之名。”
“我……”
容衍又是困窘,又是激动,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容景继续又说:“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关爱,以及身为父亲,事无巨细帮我考虑周全的责任感,但是我想告诉你知道,哪怕我本质不改,终究还是一把剑,我也可以做一把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剑——她对我来说,能不能做那只手,并没有区别。”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容衍有些艰涩地点点头:“你跟红衣……终究还是不同的。”
“是。”
容景静静地承认。
“哎……”
容衍迟疑地伸手摸了摸容景的头:“我以前潜意识里一直把你当剑,其实你是不好受的吧。”
“没有。”
容景摇头:“事实上,在遇到她之前,甚至遇到她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也常常只把自己当成先前的剑。”
“她……改变了你?”
容衍还是有些担心,这个影响也太大。
“不。”
容景认真地纠正:“她只是让我想将自己变得更好,也更完整。”
“呵……”
容衍突然一笑:“你今天说了很多话,而且这其中有一大半是为我说的,而不是为她。”
容景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也想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嗯。”
容衍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我不会再想要勉强她成为剑修了……我相信你。”
“那这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就走了。”
容衍道,这一阵子他当真是忙得马不停蹄,也就卓欢筑基,否则他都不会特地抽空过来。
“等等。”
容景唤住了他,一按眉心取出一块玉简来:“你把这个给她。”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给?”
容衍有点疑惑。
容景解释:“有你和九尾刚才的话,她心中肯定起了疑心,只有你亲手给她这个,她才会打消所有顾虑。”
“啧,真是用心良苦。”
容衍揶揄了一句,伸手接过,略一查看,顿时狠狠吃了一惊:“丹经!这不是传言中天鼎宗失传的那部心法吗?据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天鼎宗丹修一脉就绝了,之后只剩下了器修一脉。”
“天鼎宗丹修一脉会断绝,这原本就是天浮宗的手笔,丹经自那时起就在我这里了。”
容景淡然道。
“也是。”
容衍点头:“放哪也没放你这里安全,之前可是你镇着整个天浮宗。”
一回头他又想起来:“说起来,你那里的收藏……”
容景明白他的意思,直说:“多是些不能轻传的秘籍之类的东西。”
“这样啊。”
容衍微微遗憾,想了一想,又理解的点点头:“也是,天浮宗又不是第一次衰颓了,除了这些,也留不下别的什么了。”
说着他将玉简收了起来:“再没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