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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禾忽然离了罗汉塌,跪在地上。
她虽不是那么有能力,可她也是有骨气的姑娘,若她真的与丹毓隔有杀父之仇,她恐怕也不能与丹毓在一起了。虽然她不明白门主为何忽然对她这么好,而她也曾对门主怀有朦胧之情,倘若那真的是爱情,在这种情况下来了,她恐怕也不能接受,然而将来她将对门主如何,她不敢去想……
丹毓叹息,伸手抚上她的耳际,拢着她的发:“阿禾,前门主是病死的,如音因他的死而跳崖于玉壶潭之内,前门主的死多多少少与本座有关系,但并不是本座害死他的。当年本座入画扇门便是为了继承门主之位,这是陛下的意思,前门主多少有些不甘心……每个人都有秘密,为了打开你的心结,本座只能说这些,不知你明白与否,也相信与否?”
苏青禾抬起头来,双目慢慢的,而有些不敢触碰地,但又小心翼翼对上丹毓的眼,她见门主平日里清冷的表情难得显露出温柔,一双凤眼也怜悯宠溺。便是这样的表情,有时候会让她怀疑是爱情,然而她不敢多想,有时候也会揣测这样的柔情只是假象。
“门主当初为何选我入画扇门?许以五年的条件真的只是让我做您的傀儡,而没有别的目的?”
恐怕此话才是她的关键之语吧。丹毓虽然并不喜欢她的小姑娘多想,然而她存在这些疑虑是正常的,她肯于对他说出真心话,也是对于他的信任?
他的手仍是轻抚她的脸:“因为本座不方便出面见许多人,而你……五年后将替本座完成一件大事。”
“是什么事情?”
“阿禾,你不应该再问了。”
苏青禾见门主浅浅的柔波里有几许冰冷,便失落地低下头。
丹毓起身下了罗汉塌,半蹲在苏青禾面前,语气放轻放柔:“本座明白你心头的顾虑,你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想知道本座是不是利用你,想为苏家复仇?”
苏青禾低着头完全不敢回应,然而她无法掩饰自己的表情,她的表情明显默认。
丹毓说道:“四年前把你引入画扇门,本座的确有所企图,但是你也明白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儿饼,因此本座也许你承诺了,四年后本座因你而心动,这是始料未及的,因此本座的想法也有些改变。”
苏青禾眼神慌乱,头压得愈低,不知是因为丹毓的有所企图,还是因为他说她为她而心动。
“本座要做的事情,不会改变,然而因为你,本座不会令你受伤害。这些日子本座对你的种种示好不是因为别有目的,而只是因为本座想对你好,倘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动了,便本能地亲近她,想要与她接触更多,并也不想她惶恐远离。你明白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了,柔得就要滴到她的心里。
苏青禾脑子乱乱的,还是不知道如何回应。
丹毓又笼着她的发顶:“你让我怎么做才好呢,用力了怕你疼,抓得轻了,怕你走了,也不知你可否体会到我的用心?”
苏青禾迟疑了片刻,抬起头道:“门主,你的计划不会改变,那么这段时间是否仍安排我寻找苏家的奇香?”
“是的。”
“门主,我想离开画扇门一段时日,或许我真的能为你找到奇香。”
“你想怎么做?”
“随太子离开……”顿了一下她又补充,“我要见简云。”
听到简云二字,丹毓的眼眸微眯,忽然不可捉摸起来:“是简臻,还是简云?”
“简云。”苏青禾很肯定。
丹毓沉默片刻,慢慢撩着她耳际的发,言语亲昵:“何时回来?”
“找到苏家奇香便回来。”
“你出去可是顶替本座的身份。”
“属下会注意。”苏青禾保证,然而又恳求,“门主,让沈屏回来吧,他能帮我,属下已经习惯了有他在旁指点,有他在,属下动作会更快些。”
“当初让沈屏离开便是见你太过依赖他了。”丹毓的话语里有小小的不赞同,但见她恳求的眼神,他又笑了,心道自己怎么跟一个小姑娘置气,便说道,“这一次准了。”
苏青禾眼里才有一点点欣喜。看到她的神色,丹毓便满足了。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并不奢求太多,因此其实也好哄,他享受他带给她的愉悦。
“那你还怕我么?”丹毓挑眉,开条件似的询问。
苏青禾想了想,摇摇头。
“门主亲近你,你会躲么?”
苏青禾不知他指的亲近是哪一种亲近,歪着头想了想,又怯怯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丹毓双手抚摸上她的侧颈,固定着她的头,慢慢低头凑近她。苏青禾脖子僵硬了一下,低声道:“门主,属下会紧张……”
丹毓的眼神柔下来,无奈又促狭地笑道:“阿禾,每一任门主都会有很多侍妾,本座不需要很多侍妾,然而本座也需要一个好姑娘随侍身边,本座等了你两年,你长大了,你明白本座的苦心么?”
苏青禾有些难为情,这算是情人的低语么?明明是轻薄之语,然而从门主口中说出来显得那么认真、动情,以至于她无法把门主当成登徒子呢。
丹毓的手辗转到她的喉咙、下巴,又慢慢描摹着她的唇,语气轻柔而暧昧:“门主不是神仙,门主是男人……当然,门主还可以再等等,然而你心里也要有门主啊。”
苏青禾感觉唇边被他描摹得痒痒的,麻麻的,伴随着他低沉而沙哑的话语,以及柔柔的眼神,她的心里似有小虫爬过,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抗拒他的触碰,然而心里有种种顾虑,以至于他一亲近她便想很多很多,继而无法接受。
“门主,你以后只会有一个姑娘么?”
丹毓轻捏着她的下巴:“当然,只要阿禾同意。”
苏青禾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呢,她的眼神错乱地垂下。
“你亲近一下门主,只要你不怕了,门主便放你几日的自由。”丹毓挑眉,低沉诱惑。
苏青禾想了想,又望着他,迟疑片刻,见他眼神柔善地等着,过于俊美的脸也如画中仙一般蛊惑着她让她移不开眼,她本能地亲近他,便轻轻地偎依到他怀里。
丹毓挑眉:“这样?”
苏青禾见他似乎不满意,手足无措地望着他。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扫了眼殿中四周,明明四下无人呢,她真的要做一些羞人的举动?
苏青禾又望着门主,最终在他的眼神鼓励之下,小心翼翼地,鼓起勇气慢慢地凑近他,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丹毓便笑了,眉眼弯弯,十分灿烂。苏青禾都极少见门主露出这么舒心的笑容,双眼也被他迷花了,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丹毓抚着她的脸道:“好姑娘,以后门主身边的位置只有你了,你出去要记得回来,不要迷失了路!”
苏青禾低头娇羞地笑着。心里甜甜的,可是转念一想,她又糊涂了,她明明是想要与门主保持距离的,明明也是与他商量大事,但后来她怎么好像被他拐带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应该是突破卡文了,最近更新没有规律,大家好像都不理我,那么以后我好好更新了会不会更我涨点评论呢?不然我一个人写着写着就萎了……
待会儿还有一章。
☆、第45章 四十五示好
太子只来画扇门两日便走了,这两日苏青禾因为在祈云殿内侍奉汤药,也无缘与太子研究香料;即便见面的次数都很少,太子唯有入祈云殿探望门主时才偶尔碰到苏青禾一面。
为此,太子颇为感慨;也愈加觉得丹毓在感情上霸道得不可理喻;然而回宫时他居然发现苏青禾跟随离去,颇为意外。
苏青禾此次获准下山并非兴师动众;而只是乔装改扮跟随太子的车驾离去的。门主难得地出章华门相送,表面上是与太子客气道别,实则对苏青禾另有吩咐。
太子临上车辇前回头看了章华门前的两人一眼,丹毓还在对苏青禾吩咐;而苏青禾一直拱手低头恭谨地等候;丹毓门主的风范摆得有模有样;只不过那样对待苏青禾只会令太子觉得好笑。他见两人说了许久仍无结束之意;干脆负手侧立盯着他们;看他们能说到几时。
大约又过一刻钟,丹毓递给苏青禾一面令牌,苏青禾再三拱手致谢,这才离开章华门了。
太子远远盯着丹毓,见丹毓面容冷静,眼神平静无波与他对视,他便故意当着丹毓的面迎面走向苏青禾:“苏姑娘,门主对你有何吩咐,竟耽搁了这么些时间?”
“嗯,殿下?”苏青禾愣然。
“门主此次准许你下山多久呢?”太子扫了丹毓一眼,眨眨眼笑问苏青禾。
苏青禾愣然不知如何回应,下意识地回头看丹毓一眼。
丹毓此时在章华门前领众人朝太子拱手:“太子,请多保重!”
太子也拱手回礼:“后会有期!”
丹毓便领众人回云岚宫了,他的身影隐没在身后一众随从当中,倒也走得潇洒坦荡,毫无挂念。太子觉得奇怪,丹毓此次忽然不那么计较他与苏青禾相处了,葫芦里琢磨着什么药呢。
他请苏青禾上车,而他自己也上了车辇,仪仗这才浩浩荡荡沿山道离去。
苏青禾掀开帘子回望章华门,那山顶上隐没于云间的神仙宫殿巍峨壮阔,章华门耸立在前,阻挡了大半视线,以至于那五道门显得愈加高大。
这便是画扇门了,曾经她当仙殿一般仰望的宫殿,如今竟也生出几分感情。她怅然一声收回帘子安稳坐于车内。此去不是何时才能回了,沈屏应当很快回帝都了吧,有沈屏在,也许事情好办一些。
相比担心其他,苏青云眼下更担心自己的姐姐,她原以为怜香会在画扇门里呆上一段时日,然而翌日她抽空去仕女馆等候的时候,才得知怜香已经回永安城了,竟然这般快,她只来了半日而已,后来她辗转打听一番,听说是袁禄将军回朝。
这位袁禄将军原是吐蕃人,因流亡逃到中原,后得到陛下赏识进驻王廷。此人奸邪狡诈,擅长溜须拍马,又对打仗有一番本事才爬到了如今的位置。陛下虽不是昏君,但人之常情难免也会赏识几个会说好话的小人,再加那袁禄也不仅仅会说好话而已,的确有些本事,才成了皇帝身前的红人,这几年走高的趋势大有顶替郭家总揽兵权之意。
苏青禾担心袁将军回来了九皇子便急召怜香回去,而怜香此次来画扇门也主要学习西域舞,难道与袁将军有关,九皇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好在眼下她也下山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出自己的姐姐的。
车队行了一天,入夜才回到永安城,等进入东宫时天色已晚。苏青禾一日赶路车马劳顿十分疲乏,正想着回到使馆内立即歇息,然而从北门进入东宫,看到迎接太子的队伍,她便惊得睡意全无了。
北门内灯火辉煌,站了许多人,除了平常等候主子回归的李太监等宫人外,另外还有太子妃郭云澜的宫人。郭云澜领着几位掌事嬷嬷站在前,穿着小重衣,内为蓝缘浅绿底裳,外为橘色绣红桃花曲裾,梳盘桓髻,斜插金簪步摇,称得上盛装打扮,本就昳丽的脸庞淡抹胭脂增色几分,衬托得那双眼美艳风情,含情脉脉令人不敢与之直视。
看到太子下了车辇,郭云澜领着宫人俯首低眉下拜:“臣妾恭迎太子回宫!”
她拜得恭谨,一言一行皆十分标准,恐怕是往常倨傲嚣张的郭云澜难以做到的,可如今,她